648、不要隨便對人家動手動腳
成烈去洗手間用冷水沖了把臉，然後將沖好的熱牛奶端進卧室去。
唐笑坐在床上不知道和季曉茹聊著什麼，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
成烈沒有出聲，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直到唐笑發覺到他的目光，抬起頭來看他。
「你們聊完了？」他問。
她點點頭，對電話那頭的季曉茹說：「曉茹，你稍等一下，我跟成烈說幾句話。」
安靜的房間內，即便沒有開免提，也能清楚地聽到季曉茹的聲音：「好啊。」
唐笑將手機扣在床上，對成烈說：「烈，裴遠晟現在這種情況，我很擔心。雖然暫時安撫了曉茹，但要留她一個人在N島獨自面對，我感覺挺不放心的。」
「就知道你不放心。」成烈將盛著牛奶的白色骨瓷杯遞到唐笑手上，「喝了牛奶再睡一會兒，明天一早我們趕過去。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唐笑原本就是這個打算，聽到成烈這麼說，便甜甜一笑：「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嘖，真有默契。」成烈伸出頎長的手指颳了下唐笑挺翹的鼻尖。
唐笑順勢將頭在成烈手背上蹭了蹭。
成烈指了指一邊的手機：「撒嬌賣萌等一會兒，先把電話掛了。」
唐笑「哦」了一聲，把電話拿起來，和曉茹說了她跟成烈明早飛去N島，季曉茹那邊自然是歡天喜地。
「累了就睡一會兒，別太擔心了，他會沒事的。」唐笑最後說道。
「嗯，我這會兒也好多了，沒那麼擔驚受怕了，」季曉茹被成烈和唐笑兩夫妻分別安慰了一番后，此時也已經恢復了元氣，信心滿滿地說道：「我們家陸晨晞一向身體好得很，就算突然得個急病，肯定也不會是什麼大病，沒準明早上就又活蹦亂跳了呢？」
「對啊……說的也是，所以，你就放心吧。」唐笑笑得有點勉強。
明早裴遠晟真的能重新「活蹦亂跳」嗎？
她看很懸，但是——
希望能夠出現奇迹吧。
「好，晚安哦。」
「嗯，晚安。」
掛了電話，唐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怎麼又開始嘆氣了？」成烈搖頭。
「本來我還覺得自己安慰了曉茹，可是，安慰是一碼事，實際情況又是一碼事，以裴遠晟現在的身體，我真怕他明天……」「醒不過來」四個字被唐笑咽回了肚子里。她垂下眼睛，用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一絲淚光。
成烈沒有接唐笑的話，而是坐過去，伸手摟住唐笑，將她手裡端著的牛奶杯送到她嘴邊：「快喝，不然就冷了。」
唐笑知道成烈曾經因為裴遠晟而吃醋，想到自己不該在成烈面前過多地表現出對裴遠晟的關心，於是連忙笑了下，乖乖地仰頭喝了一大口牛奶。
溫度剛剛好，牛奶的味道十分香醇，一口喝下去之後，五臟六腑都暖洋洋的。
唐笑感激地望著成烈，又問：「你有沒有給自己沖一杯？」
「我剛在外面已經喝過了。」成烈說。
事實上，他壓根什麼都喝不下去。
「沒騙我吧？」唐笑問。
「騙你有什麼好處？」成烈捏了捏唐笑的臉：「快喝了睡覺，我困了。」
「哦……」唐笑拖長聲音點了點頭。
印象中成烈永遠都是精神煥發的，還是頭一回聽到成烈跟自己說他困了呢。
兩大口喝完牛奶，唐笑抬起頭邀功似的沖成烈笑道：「喝完啦。」
成烈眼睛盯著唐笑，眼神十分奇怪。
唐笑莫名其妙地眨眨眼問：「怎麼了？幹嘛這麼看著我。」
「你嘴角有東西。」成烈說。
「什麼東西？」唐笑一臉納悶。
「別動……」成烈說著，朝唐笑湊過去。
眼看著那張俊臉在眼前越來越大，唐笑獃獃地瞪大了眼睛。
儘管早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這樣近距離地看著他，她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成烈雙手捧住她的臉，近的睫毛都可以觸到彼此的距離，朝她露出一個壞笑。
然後，唐笑突然感到唇邊一個軟軟的東西拂過。
還沒來得及反應，只不過剎那間，他便離開了。
「你你你幹嘛了？」唐笑張口結舌地瞪著成烈。
真是太壞了，大半夜的，弄得人家小心臟砰砰亂跳。
「你說呢？」成烈一臉無辜的笑容，好像剛剛那個拿舌尖舔走她唇邊牛奶的人不是他。
「……」唐笑說不出來。論耍流氓，她承認她比不上某人。
瞪了成烈半天，唐笑泄氣：「……算了，睡覺睡覺。」
說完躺下來，兩隻手抓著被子蒙住半張臉。
成烈也躺下來，雙只手枕在自己腦後，閑閑地對唐笑說：「關燈吧。」
唐笑賭氣：「我不，你關燈。」
「越來越懶了。」成烈一本正經地批評道：「你再這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地懶下去，小心變成一隻豬。」
唐笑哭笑不得地說：「我什麼時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你少冤枉我。」
「還說不是？」成烈閉上眼睛，聲音中帶著倦意，但這樣慵懶的帶著點鼻音的聲線，卻在夜裡顯得格外富有磁性：「你好好想想，這幾個月是不是越來越懶了。」
唐笑仔細一回想，好像似乎彷彿真的……越來越依賴成烈了。
雖然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有點誇張，但是，以成烈照顧她的仔細程度，也差不多可以這麼形容了。
怎麼會這樣啊？唐笑鬱悶地想，她以前可是一位非常獨立的現代女性！
換成以前，她絕對想象不到自己也會有如此依賴一個人的一天。
從前，她可是一直告誡自己要獨立堅強，絕對不可以依賴任何人的。
而在不知不覺中，她卻逐漸沉溺在成烈無微不至的照顧中。
「好吧……」唐笑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又小小聲不服氣地嘟囔了一句：「還不都是你慣的。」
成烈閉目不言，正當唐笑以為成烈已經睡著了的時候，聽見他說：「很好，老婆大人所言極是。」
「本來就是，哼。」唐笑得意了沒超過三秒鐘，又聽見成烈帶著點笑意的聲音：「那從現在開始，不慣著你了，——關燈吧，現在，立即，馬上。」
唐笑霎時傻眼。
敢情繞了半天，還是著了人家的道啊！
然而，唐笑絞盡腦汁，再也想不出該要如何反駁。只好訕訕地伸長手臂關掉頂燈。
房間只剩下一盞夜燈亮著，唐笑躺下來，看到成烈閉著眼，燈光下的輪廓又英俊又精緻，真是好看極了。
剛剛還有點兒小生氣來著，現在看到這張臉，只覺得整顆心都柔軟了。
慢慢地伏下身去，正打算伸手摸摸他，結果就在他臉上方三寸，唐笑的賊爪子被成烈的一隻手精準無比的捉住了。
奇的是，這個人到現在為止，還是閉著眼睛的。
以前看武俠片的時候唐笑覺得什麼聽聲辨位都是瞎扯淡，現在，她不得不相信了。
「睡覺。」成烈閉著眼把唐笑的手放到枕頭邊摁住，「不要隨便對人家動手動腳。」
唐笑差點噴了——
有沒有搞錯！什麼叫「不要隨便對人家動手動腳」？
搞得他成烈好像古代未出閣的良家婦女，她唐笑好像一個半夜翻牆進來的登徒子似的！
「我才沒有對你動手動腳。」唐笑嘀咕道。
成烈嘴角勾起一個略帶嘲諷的弧度，依然是閉著眼，卻準確無比地把唐笑的那隻手送到了她自己胸口處。
唐笑叫道：「幹嘛呀，想襲胸？」
「不，我只是想讓你摸著良心說話。」成烈淡定地說道。
唐笑第N次在成烈面前啞口無言：「……」
真是氣死人了，這人怎麼這麼毒舌啊？
簡直是殺人於無形！
被成烈氣得不輕偏偏又無計可施的唐笑訕訕地躺下來睡覺，為了表達自己的憤怒和不滿，還特意翻了個身，用屁股對著成烈。
哼，這就是你欺負我的下場！
唐笑在心裡暗暗地說。
身後的成烈一直沒什麼動靜，彷彿完全不在意唐笑的示威，又彷彿已經睡著了。
唐笑瞪大眼睛等了半天，最後實在忍不住扭過頭去看。
昏黃的壁燈燈光下，成烈平躺在床上，面容十分安詳。
睡姿也是乖乖的，一點兒都不張牙舞爪。
唐笑看著看著，又有點兒心疼。
卻也說不出是怎麼突然開始心疼了。
光是看著他，就想摸一摸，抱一抱，親一親。
一點兒都記不住這人剛剛有多可惡。
她想她大概是得了健忘症吧。
不過，再怎麼想，唐笑這次也還是忍住了。
她控制住自己，沒有再一次向熟睡的某人伸出罪惡之手。
讓他睡吧，她想，以這人正常情況下的警覺性，估計她一伸手過去，他又會醒來。
她都差點忘了，他還是個病人呢。
於是唐笑默默地凝視了他一會兒，才戀戀不捨地收回了目光。
為了防止自己又忍不住看他，或是對他做這個做那個，她轉過頭，準備繼續採用背對著成烈的睡姿。
誰知道剛閉上眼睛，就聽見身後的成烈翻了個身。
那綿長而平穩的呼吸聲盡在耳邊。
唐笑訝異地想，他怎麼就突然朝著自己這邊睡了呢？
該不會剛剛真的被她吵醒了吧？
可這次她敢摸著良心說，自己除了看之外，什麼都沒幹啊！
難道看兩眼也能把他看醒？
那這也太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