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你喂我，或者我喂你
唐笑突然覺得身上有點發冷，自己這算是自願走進了一所牢籠嗎？
剛剛還因為成烈而情不自禁跳躍的心，一瞬間變得如同一潭死水一般。
他太殘忍了。
這個男人，仗著自己放不下她，所以才這樣為所欲為的嗎？
「走吧。」他牽起她的手說：「去排隊。」
望著遠方的長長一條人龍，他突然笑了笑說：「以前上學的時候，我經常來這裡排隊買包子。」
唐笑眼神複雜地望了眼成烈，任由他牽著，如同一具沒有表情的木偶一般朝前走去。
成烈牽著唐笑的手，排到隊伍的尾端，前面不少人都回過頭來看他們，畢竟兩人的身材樣貌都十分出眾，尤其是成烈，一張英俊凜然到令人不敢直視的面龐，一米九幾的身材高大挺拔，身上還穿著整齊筆挺的軍裝大衣和軍靴。
不少人一面偷看他們，一面竊竊私語，成烈置若罔聞，唐笑起初略有些不自在，但轉念一想，這些人和她有什麼關係呢？不過是多看幾眼而已。這麼一來也就釋然了。
排在成烈他們前面的是兩個十二三歲的小姐妹，兩人對著成烈看了半天，一邊看一邊咬耳朵，以為聲音小別人都聽不見，但唐笑還是模模糊糊地聽見她們的對話中有著「攝像機」「趕早戲」這樣的字眼。
難道是把他們當成來拍電影的嗎？唐笑不覺啞然失笑。
這時，兩人中看起來稍微大一點的那個小姐姐鼓起勇氣朝成烈湊近了一步，仰著頭眼睛亮晶晶地對成烈說：「哥哥，能幫我簽個名嗎？」
成烈挑了下眉，低頭看著女孩：「為什麼？」
兩個女孩中年紀小一點的妹妹將腦袋從姐姐肩膀上探出，瞪著一雙靈動的單眼皮大眼睛好奇道：「哥哥，你是大明星吧？你們是在拍戲嗎？對了，攝像機藏在哪裡？我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哥哥不是什麼明星。」成烈溫聲道，「哥哥是一名軍人。」
「軍人？」那個小姐姐一臉驚喜地說：「那哥哥你上過戰場嗎？」
成烈伸手摸了摸小姐姐的頭說：「你們對戰場很好奇嗎？」
單眼皮的小妹妹吐了吐舌頭說：「我們只在電視里看到過，就是手撕鬼子什麼的……感覺好假誒。」
成烈彎了彎唇角，聲音溫和地道：「軍人的職責，就是為了讓你們永遠接觸不到硝煙和戰火。哪怕是有戰火，也永遠有軍人擋在前方。」
「哇，哥哥好厲害啊。」兩個女孩露出崇拜的目光。
「那這個漂亮大姐姐呢？大姐姐也是軍人嗎？」兩個好奇寶寶又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唐笑。
唐笑早上出來跑步，身上穿著一套比較厚的加絨休閑服，但她身材修長，最近又瘦了些，看起來愈發高挑。她的一頭長發在腦後用深藍色發箍隨意紮成一束，露出一張白凈秀雅的臉龐，眸中含著淡淡的笑意，看上去有種寧靜又嫻雅的氣質。
唐笑剛準備開口，就聽見一旁的成烈含笑答道：「大姐姐不是軍人，是軍屬。你們知道軍屬是什麼嗎？」
「知道！」單眼皮小妹妹慧黠地眨了眨眼睛，說道：「軍屬就是軍人的家屬，漂亮大姐姐你是大哥哥的老婆！」
大妹妹邀功似的聲音有點大，一時間周圍的人紛紛朝唐笑看過來，唐笑不習慣被人打量，因此有些無所適從，豈料下一秒成烈伸手將她攬在懷中，揚唇笑道：「對，漂亮大姐姐是我的老婆。」
兩個小女孩益發興奮，旁邊甚至有人打了個呼哨，唐笑羞赧地微微低下頭去，成烈卻將她摟得更緊。
兩個小女孩興緻勃勃地問起了成烈關於軍人的各種問題，成烈耐心地一一解答，說話間，隊伍漸漸向前挪動，不一會兒，這對小姐妹就買到了包子，只好依依不捨地向成烈和唐笑揮揮手告別。
「大哥哥，大姐姐，再見！」
「再見。」唐笑想了想補上一句：「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哦。」
「嗯！那大哥哥和大姐姐以後還會來買包子嗎？」
這個唐笑可拿不準，畢竟今天能來純屬成烈心血來潮。
「有時間會的。」成烈說。
兩個小女孩笑嘻嘻地點點頭，互相嘀咕了一句，忽然齊聲說：「祝大姐姐和大哥哥早點生小寶寶哦！」
唐笑愣住，兩個小搗蛋鬼卻吐了吐舌頭轉身跑掉了。
成烈不知道從哪裡變成幾張零錢來遞給站在高高的蒸籠後面的大媽，那位大媽看上去大約有五十朵歲，滿臉的皺紋，膚色黑黑的，但是眼神明白，笑容和藹，她一面動作利落地給成烈裝了一籠熱氣騰騰的包子到紙袋中，一面隨意而親切地說道：「烈子啊，你好久沒來了。」
成烈露出笑容，伸手接過紙袋：「快有十年了吧？李阿姨，您還記得我吶。」
「記得，怎麼不記得你？」李阿姨笑道，「當年那群小男孩，就屬你最調皮。」
成烈笑笑說：「您記性真好。」
李阿姨看了看成烈旁邊的唐笑，忍不住贊道：「烈子，這你媳婦兒吧？模樣真秀氣，你倆真般配。」
唐笑朝李阿姨露出和善的笑意，為了不耽誤後面的人，成烈和唐笑兩人讓到一邊，李阿姨手中動作不停，一邊給其他客人裝包子，一邊說道：「烈子，你可得好好對人家姑娘啊。」
成烈揚唇笑道：「這還用您說？我的媳婦我不疼還能誰疼。」
李阿姨點點頭說：「好，好，以後帶媳婦常來啊。」
「行，沒問題。」成烈看了眼唐笑，「我保證她吃了您家的包子，以後我不來她都要來。」
「那還用說，我們老李家的包子，可是代代相傳……」李阿姨頭頭是道地說起自家包子來。
顧客們大都是熟客，也都報以善意的笑容，還有的隨聲附和道：「是是，咱們這附近的人啊，可都是吃著你們老李家的包子長大的。」
和李阿姨告別後，成烈一手拎著那袋包子，一手牽著唐笑往車子停的地方走去。
唐笑問：「包子鋪裡面沒有讓顧客坐下來用餐的地方嗎？」
成烈答：「小本經營，包子的皮和餡料這些年一直都是用的最好的，價錢偏偏又這麼多年不肯漲，每天賣的再多，也剛剛好收回成本。」
唐笑不由訝然：「為什麼？」成烈沉吟道：「為了良心。李家包子鋪的老顧客都是熟人，李家人世代忠厚老實，絕對做不出為了盈利去漲價或者偷工減料賺鄉親鄰里們錢的事情。」
唐笑想了想說：「他們口碑這麼好，難道沒有人願意加盟嗎？這麼好的包子沒能推廣出去，實在有點可惜。」
「他們不需要。」成烈微微嘆息道：「他們有他們的堅持，只要做好包子就行，倘若有人加盟，必定不可能按照他們的定價和原料來做，偷工減料太高價錢的包子就不是李家包子了。笑笑，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堅持，他們是這樣，你或者我，也一樣。」
唐笑這次沒有再問下去，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了。」
兩人回到車上，唐笑打開紙袋，裊裊的熱氣和香氣立刻撲鼻而來，聞著這樣的香味，連寒冷的清晨都變暖了些。
十幾個白白胖胖的包子擠在一起，上面放著一雙竹筷，唐笑愣了下，將包子朝成烈遞過去。
成烈看了眼裡面的筷子，立即明白了唐笑的用意，只有一雙筷子，唐笑是讓自己先吃了。
可是成烈並不伸手去接，而是看著唐笑，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問：「怎麼了？」
唐笑不疑有他，仍然伸著手說：「裡面只有一雙筷子。」
「所以呢？有什麼問題嗎？」成烈的表情相當正直。
唐笑無奈道：「你先吃吧。」
成烈看著唐笑，濃黑如墨的眼中透出無法隱藏的笑意：「一起吃。」
唐笑眨了下眼前，疑惑道：「嗯？」
成烈非常淡定地說道：「你可以喂我。」
唐笑：「……」一不留神，這人臉皮就這麼厚了？
「不好嗎？」成烈一瞬不瞬地望著她，黑眸中居然流露出一米米的……委屈？
不……這一定是她的錯覺。
「別鬧了，」唐笑淡淡地說，「快吃吧，再不吃就冷了。」
成烈饒有興趣地看著她說：「所以，你喂我，或者你也可以選擇讓我喂你。」
唐笑無語，這人無賴的本質又暴露出來了嗎？
「愛吃不吃。」唐笑漠然地說。
成烈伸手按住胃部，目光直直地望著唐笑：「我餓了。」聲音低啞，透著疲倦。
唐笑這才想起昨晚打電話李肅說成烈已經休息了，難道他從昨晚起就沒吃東西嗎？
再看看他的臉色，似乎真的不太好，是胃疼了嗎？
「你……昨晚沒吃飯？」唐笑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語氣。
成烈摁著胃部，聲音低低地說：「沒有。」
唐笑就算再生成烈的氣，再不想搭理他，但還是忍不住心疼他。簡直無可救藥。
「為什麼不吃？」
「累了。」
唐笑嘆氣：「你就算再忙再累也要——」
「我知道。」成烈打斷她，眼睛沉沉地望著她，像是能直接望到她的心底：「喂還是不喂？你再不讓我吃點東西，恐怕我要疼死了。」
——
除夕快樂~~猴年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