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你是被你自己毀掉的
言知望著這個不惜斷送自己職業也要維護他的經紀人，心裏內疚得生痛。都是因為自己懦弱無能，才害了他。
聶準沒想到樂子芊這麽能惹事，為了自己的未來，還是當即認錯，態度誠懇無比：“江哥，剛才是我一時鬼迷心竅，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別發送啊。”又轉向言知懇求：“前輩，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是我狂妄，是我不知好歹，你幫忙勸勸他好不好，你也不想失去勒江這位英明能幹的經紀人是不是？”
聶準這副狗腿子的模樣，樂子芊十分欣賞。她收起手機，詢問言知：“你是當事人，你說如何處置？”
聶準說得沒錯，言知確實不想失去這位經紀人，公司裏唯一看得上他，維護他的人……
“江哥，算了……”
聶準他們如獲大赦，匆忙道了幾聲謝便跑了。然而這梁子，也算是結下了。
狗仗人勢，這個仇，一定會報！
樂子芊丟給言知一個袋子，“換衣服，我們去試鏡。”
言知打開袋子看了眼，十分不解。
樂子芊輕飄飄地說：“試鏡而已，不用這麽緊張，隨便穿穿。你可是大明星，別把一兩個試鏡看得這麽重要。”那大款架勢，就差沒把煙點上了。
話雖這麽說，她還是很緊張的，畢竟是她帶的第一個藝人的第一個複出機會，沒抓牢就很難再被其他導演看上了。
聽了這話，言知還是放鬆不下來，戰戰兢兢地去換了衣服。
白體恤，牛仔褲，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裝束，簡單化妝後，言知就這樣出現在用於試鏡選拔的演播室內，把在場所有人都驚豔了一番，讓人想起他第一次火遍社交網絡的那張照片，三年後，他身上少了分不拘形跡，多了分文質儒雅。
導演定睛看了好一會，驚歎於他的外形跟劇本角色要求吻合得嚴絲合縫。
“各單位準備，開始吧。”
白衣少年款款而來，當年媒體的評價當真一字不差，他是少女夢中自由不羈的俠客，站在山海之間與你綿綿絮語，耗磨光景，忽而又劍拔弩張，俠氣回腸。
然而，事情總是事與願違……
“我的路無人同行，所以最後總得是我……”或許是太久沒麵對鏡頭，言知一時緊張，卡台詞了。
“停！兩句台詞都背不下來嗎？”
兩分鍾後，言知再次麵對鏡頭，“我也曾經、是天真可欺，蓬勃的，充滿生機的……”
“停！這是仙俠劇啊小弟，不是重量級摔跤，不要這麽硬邦邦的。”
“對不起！”
“停！你走位都記錯了你知道嗎？”
“停停停……”
狀況百出，在導演喊停了十幾次之後，言知被打擊得體無完膚。即使外貌還與三年前一模一樣，但氣質總歸是變了，他開始厭惡自己，甚至有過一瞬想放棄。
言知看向自己的經紀人，勒江站在遠處捏著眉頭歎氣，臉上都是失望的表情，他見言知停了下來，便跟導演說了兩句話，招招手喊他過來。
其他試鏡的演員陸續上場，而言知，被勒江帶往隔壁小休息室。
樂子芊在休息室裏咬著指甲踱步，兩圈之後，站在角落大氣都不敢出的言知弱弱地開口：“對不起……”
樂子芊極度的不悅全都寫在臉上，嚇得言知把頭低得更深了。他看著空白的地板發愣，就像看到過去三年碌碌無為的自己，以及渺茫的未來，一時哽咽。
“言知，你要道歉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是外麵一次又一次為你停機的工作人員，是即使你兩年多沒發微博依然守著你期待你複出的粉絲！人總是要進步的，可你連三年前的言知都不如！
你覺得世界很不公平，遇到了一個把你雪藏的經紀人？我告訴你，你以為的地獄是多少人的夢寐以求！你覺得你失去了三年黃金時間，可你才22歲，你也是進過劇組的，多少人跑十幾年龍套才換來一個配角角色，你一個男二在卑微什麽！你的人氣甚至高於男主！你能不能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看你不像是自卑，是簡直傲慢過頭了。你沒被前一個經紀人毀了，你是被你自己毀掉的。”
最後一句話，樂子芊說的如此無力，惋惜，就像……她也打起了放棄言知的念頭。
可是言知不想被放棄，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把他這個小透明當寶的經紀人，他不想再一次回到被所有人輕視的世界。
樂子芊隱隱察覺到了他眼裏複燃的鬥誌。
“你還要我給你多少次機會？三次？”
言知把淚水往肚裏咽，抬起頭梗著脖子道：“一次。”
化妝師重新給言知補妝，小助理給他遞了瓶水，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導演身後那位經紀人嫉妒的不悅，那死神一般的氣場仿佛隨時要收割言知的人頭，搞得大家都跟著一塊緊張起來。
導演一聲令下：“開始。”
全場矚目下，言知站在中央，卻是一動不動……
“搞什麽啊？被經紀人訓一頓之後幹脆放棄了？”
“挺可憐的年輕人，到此為止了。”
兩分鍾後，導演搖搖頭，準備伸手示意團隊收工。
樂子芊卻把手按在他肩上，“導演，麻煩再等等。”
此時，言知突然抬頭，對著旁邊代替男主的道具假人，輕鬆笑道：“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跑。”就在低頭時，那笑容一瞬間變得淒絕，他在眨眼之間回顧自己乏善可陳的一生，最後終於釋然。
他一掌把男主震飛，遊刃有餘地圈起法陣，把自己與萬千妖魔同困在界內。
“走吧。忘了我，好好活著。
我也曾是天真可欺，蓬勃的，充滿生機的小孩。
我的路從無人同行，我心甘情願地犧牲掉所有，站出來殺得片甲不留，你們活在我的保護下，到最後卻來痛斥我的狠……
所以最後還得是我來赴死，我敗在了於世界的交戰中，我用我的所有，換來了一無所獲。
我再不眷戀這人世，我終於結束了痛苦。”
言知眼裏有淚，卻不曾掉下來，他最後釋然的表情，笑得痛入肺腑，美得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