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傅家的秘密
樂子芊忍住胃裏的翻江倒海，快步回到了房間。
奇怪的是，她竟然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就好像，從前已經習慣過。
傅修霆審問不出想要的答案，讓蘇天把人關進了思過園。回到房間，嬌小的女孩兒伏在書桌上，光著腳丫擺來擺去，蹭著地下毛茸茸的毯子，下巴抵在書本上，苦惱地看數學試卷。
好像剛才令人作嘔的一幕對她完全沒影響。
聽見傅修霆進了門，樂子芊轉身甜美地笑：“寶寶來看看這道題，出得好惡心哦，我真是沒了你不行呢。”
傅修霆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眼前這個不諳世事純淨如同一汪清泉的女孩，正在一點點與他記憶中的樂子芊重疊起來……
“芊芊，我帶你去個地方。”
樂子芊這是第一次覺得，傅修霆的語氣是凝重的，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認真，堅定。
外麵夜色濃稠，斑駁的樹枝在昏黃的燈光下投下影子，仿佛惡魔在地麵張牙舞爪。空氣涼薄，僅有傅修霆的掌心傳來溫熱的觸感。樂子芊被他牽著手，走在荒涼的世界裏，天不怕地不怕。
兩人在偏樓的門前停了下來。
這裏是傅家的禁地。因為位置偏僻，一般人不會注意到這個地方，傭人們也從沒進去過這扇門。前一世，樂子芊被蘇天叮囑過千萬不能接近這個地方，至於裏麵有什麽，他也不清楚，隻知道，這個地方是傅修霆從不提起的秘密。
傅修霆領著樂子芊走上閣樓。
雖然常年沒人到訪，卻也是幹淨整潔，隻是到處氣氛陰森，讓人不寒而栗。
“這裏藏著我們家族的秘密。”
傅修霆拉開窗，溫柔的月色灑進來，一如他的語氣。
“芊芊，我告訴你傅家的曆史。”
傅家不為人知的過往，無人知曉，無人敢探究。可是，他竟然輕易地就對一個還沒有任何名分的女人講出來。
傅家是個古老的家族，誰都不知道最初發家是在哪個朝代了，一直家大業大人丁興旺。傅修霆的爺爺這一支是最正統的傅家血脈，雖然偶爾有小爭鬥，但也算相安無事地傳承下來，是嫡子嫡孫傳承下來的宗家主族。
傅修霆的父親有兩個弟弟，父親和二叔三叔的感情都不好。傅爺爺死得早，傅家之前一直是由奶奶一個人撐起來的。到了傅修霆父親那一代，家族就開始內鬥，兄弟三人忙著內訌而疏於應付外敵，那時起傅家就開始走下坡路。
母親為了帶傅修霆遠離紛爭，在傅修霆出生之後就被帶到國外去生活。
傅修霆和母親在國外的時候，父親在國內被二叔三叔聯手害死了。到傅修霆這一輩，一共兄弟八人。老大到老四是父親的第一任老婆所生，老五到老八是傅修霆母親所生。
老大意外；老二失蹤；老四未成年就夭折了；老五嫁到國外去躲避這場手足相殘的災難；老六是老五的龍鳳胎弟弟，現在……正被傅修霆關在思過園；傅修霆的雙胞胎弟弟傅修宇至今沒找到，家族裏都在傳是被傅修霆親手殺害；還有一個傅小九，是傅奶奶撿回來的孩子，因為是養子，為了避人口舌，怕別人說他要爭家產，高中開始就出國念書至今還在國外。
老大傅恒死前找過傅修霆很多次，求他回來。然後在把傅家交到傅修霆手上的第二天，傅恒就出意外了。
那些對外說法是失蹤的意外的，誰知道是不是被人動了手腳呢？反正無人能查，也無人敢查。
說到這裏，傅修霆苦笑：“傅家家大業大，可是，剩下的人也不多了。”
樂子芊一下子知道了傅家禁忌的過往，瞬間感覺壓力山大，怕一不小心說漏嘴，一不小心說夢話被人聽見，分分鍾就會像老大老二老四老六老八從此人間蒸發。
傅修霆對她說這些，並不是想給她壓力，而是不想隱瞞。他要帶樂子芊在傅家站穩腳跟，有些曆史必須讓她要知道。
這些沉重的過往被傅修霆輕描淡寫地說出來，樂子芊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傷。換做是別人，樂子芊一定會很想踮起腳尖，抱一抱他。
可他是傅修霆，早已褪盡軟弱，八風不動，堅如磐石。他的強大無人能及，他的堅定從不需要人撫慰。
可是，他也是樂子芊的男朋友。
樂子芊思來想去，決定還是抱了抱傅修霆，盡管他一點都不需要。
傅修霆有點錯愕，他以為樂子芊會震驚，或者會害怕，沒想到她就這樣平靜地接受了這段過往。
還是說她沒理解到她留在傅家是一件多麽危險的事情？
“你不害怕嗎？”
樂子芊把頭埋在傅修霆懷裏蹭，“唔……我到底怕不怕好呢？我怕的話你會哄哄我不？”
傅修霆輕笑：“嗯。”
有樂子芊在旁邊，傅修霆睡得安穩。樂子芊看著他好看的眉，想起今晚他說過的話。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這張臉，是用不堪的身世換來的吧……
後來，樂子芊好不容易睡著，又被噩夢嚇醒。轉頭一看傅修霆還在睡覺，感到一陣安心。樂子芊不在的時候他都睡不好，還有一個月高考完了，樂子芊心想一定要把多一點時間留給他。
夢裏，樂子芊一直在黑暗裏奔跑，耳邊是自己清晰的呼吸聲。四周下著大雨，雨水淌過腳邊，漫延出一片殷虹。是血，到處都是血，還有不絕於耳的哀嚎，哭得心髒發寒。炮火連天，到處是人的殘肢，幸免於難的嬰兒在斷壁的掩護下哭得撕心裂肺，不知道存活下來到底是幸還是災。
樂子芊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情緒平穩不下來。
她覺得奇怪，夢裏的場景很真實，甚至有很多清晰的細節。這些都是她上一世沒經曆過的，自己平時也不看戰爭片恐怖片，為什麽會夢到這些事情？
思考了一會得出了能說服自己的原因——一定是今晚傅修霆對傅老六的拷問刺激到了自己，夢裏那衝天的哀嚎是傅老六的熬好，那些血是傅老六背刺的釘流出來的。因為現實的映照，所以夢裏有這麽多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