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三章 你,還好么?
漆黑的房間內,韓世月深情盡顯。沒有急著落下那個期待已久的吻,而是用指腹在女子臉頰不斷摩挲,帶著毫不掩飾的愛戀,慢慢品味終於要如願以償的激動心情。
好半晌后,韓世月方才捧起女子小臉,眼看一個炙熱深的吻即將落下。
「就這麼迫不及待?」黑暗中突然有人出現。
韓世月動作頓住,極為不滿的緊緊皺眉,「誰允許你過來的。」
「呵呵。」來人笑笑,不以為意。
此時房內沒有燭火,韓世月卻是精準的看向來人,「回去。」
明顯下令般的口吻,來人沒有理會,反而與韓世月對視,「事到如今,你以為我還會聽你擺布?」
二人氣勢似是相當,斐苒木訥的朝來人看去,下一刻被韓世月摟入懷中,將女子的小腦袋按至胸口。
見此,來人不屑的輕嗤,「呵,一個傻子罷了,你倒是護地緊,就算讓她知道我與你合作,又能翻出什麼大浪。所以放心,我沒工夫動她。」
說完發現韓世月周身散發出涼意,來人挑了挑眉,「怎麼,說都說不得了?可知是誰將她打傷,又為何沒能得到良好醫治?」
「誰!」韓世月眸底騰起怒火。
來人也不急,自顧自在桌邊坐下,十分淡然的倒了杯水,淺嘗,「不是好水,不是好茶。」
韓世月面色一沉,「快說,到底是誰。」
來人似有嘆氣,「唉,王爺啊王爺,哦不,現在是一國之君了,呵呵瞧我這記性。可你身份上去了,這裡……怎麼沒能跟上呢?」說話間,來人指了指自己腦袋。
如果換作平常,韓世月定會出手重傷這個狂妄之徒,但今日礙於斐然在身邊,而且對方和他有過合作關係,沒有君臣之義更沒有主僕一說,所以堪堪控制住情緒,韓世月沉聲發問,「怎麼說。」
對此,來人頗感滿意,也就不再賣關子,「是吳蜀國原皇室,你的心肝寶貝就是被他們所害,至於原因,呵呵,只能怪她自己當時多管閑事,惹怒對方,沒死,已算是萬幸。」
來人話音方落,韓世月大手一揚,強大內息即刻朝對方襲去。來人不及閃避,手中杯盞被擊中,『咔嚓—』一聲,當下碎裂。
「照你所說,倘若真是吳蜀國原皇室蓄意加害斐然,那你,身為大乘寺住持,等同幫凶!」放開斐然,韓世月起身,朝這位住持步步逼近。
住持未有變色,向來暗若死灰的眸,此時此刻卻有著毫不掩飾的挑釁,「幫凶?說的好,我就是幫凶,誰讓她擅自跑來大乘寺,老衲沒有要她的命,全是看在你的份上,否則……你知道老衲為人。」
韓世月聞言腳步停下,鳳眸審視的掃向對方,「所以你今日過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不怪韓世月疑心,實在是此人大晚上莫名其妙的出現,又說出一番自拍巴掌的話,怎麼想都很奇怪不是么?
果然,住持接下去的話才是他此次前來的真正用意。
「炎涼縣發生的事,老衲已悉數知曉。把她給我,待老衲將她一身功力吸盡,當年滅門一事,老衲自當不再追究,至於傷了她的吳蜀國皇室,老衲也會替你出面擺平,不勞韓武國君為他們這些敗類費神。」
像是聽到笑話般,韓世月朗聲發笑,「哈哈哈,她的功力早已被陌無雙廢的乾乾淨淨,在炎涼縣不過是曇花一現,強行迫出自身餘下的全部力量,做出最後的掙扎罷了。另外吳蜀國原皇室?朕要他們三更死,試問又有誰敢留他們到五更?」
住持聞言,未有失望,只輕描淡寫的給出回應,「把她給我便是,啰里啰嗦,如若當真是曇花一現,屆時再還給你,老衲也算死了一條心,以後也不會再出現糾纏。還有吳蜀國原皇室,你的確有的是辦法對付他們,但大乘寺現在是萬眾矚目的焦點,你這麼做,定會遭人非議,篡位加上覆滅他國皇族,留下千古罵名,韓世月,你承擔的起這個罪責嗎?」
對於罵名,韓世月自是不屑,只是愈發奇怪此人為什麼一定要斐然功力,於是發問,「你要她功力做什麼,陌無雙稱帝,你身為他父親,只管頤養天年,難道還想趁此機會和你兒子爭奪權勢不成。」
「哼,老衲的事你管不著。」
「那朕的事,你也一樣休想插手,倘若繼續執意,朕不會再顧及往日合作情面,就是一把火將大乘寺和吳蜀國那些卑賤皇室燒盡,你知道,朕也不會眨一下眼。」
二人爭鋒,直到住持發出一聲嘆息,韓世月眸光依舊冰冷,「怎麼,還有什麼話要說。」
住持不斷搖頭,整個人看起來失意,「這件事,老衲本不想對外人道出,但到了這個份上,要是不說,你怕是不肯將此女交給老衲。罷了……還是將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說於你聽吧,只不過事關老衲隱私,還望韓武國君保守秘密。」
之後不等韓世月回應,住持自顧自繼續,「老衲除去陌無雙,還有一女,這點想必你也知道。」
韓世月點頭,「隨你已故夫人的姓氏,姓季,名凝霜。」
「是,凝霜自幼體弱多病,我和內子曾尋過無數名醫,得出的結論都是一樣,說她五臟皆寒,即便藥補也不可能驅除寒氣,而且隨著她年歲上去,體內的寒氣只會與日俱增,最後的結果無非兩種,一活不過二十便香消玉殞,二有幸留命,但不可能嫁人生子,由於寒氣作祟,只能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眼看日出日落,餘生極為凄慘。」
「呵呵,陌無雙呢?他也沒法子救?」韓世月顯得不屑。
住持再次嘆氣,「老衲得知他乃天涯海岸尊君之後,懇請過幾次,豈料他不肯施以援手,只將凝霜接回宮中,之後再不肯多見老衲一面,至此,老衲已對他徹底死心。」
「那和你需要他人功力有什麼關係,別當朕好糊弄,重點究竟是什麼!」韓世月厲聲呵斥,顯然是沒耐心聽他繼續裝可憐。
住持抬眸,快速睨了對方一眼,「老衲能做什麼?!要她的功力當然是去救凝霜,融合老衲本身的純陽之氣,好徹底替凝霜驅除體內寒氣。也算是斐然為自己當年造下的孽贖罪。」
另一邊,宗政宣猶豫許久,終是動唇,「當時我在暗室,本以為今生再難離開,不想陌無雙突然出現,將一顆南海珍珠交到我手中,同時說出一番話:這顆珠子是來天涯海岸的行兇者留下,你如果能想通其中癥結最好,想不通也沒關係,反正本座早已看穿對方真面目。僅有一點你務必要記住,三年內,本座不會見斐然,如果有一日你和她離開天涯海岸,陪在斐然身邊,盡量不要讓她出現在世人眼中。待到三年之期一滿,本座……」
宗政宣忽然停下,燕秦和韓幕遼對視一眼,連忙追問,「接下去的話呢?」
就見宗政宣輕輕皺眉,「沒了,陌無雙說到這裡就沒再繼續。但從之前他的話已經可以看出,陌無雙並未針對斐然,而是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必須等滿三年。」
「……。」另外兩人禁聲。不為其他,只為斐然已經落得這般田地,即使三年期滿,又能如何?
尤其燕秦,默了一會後更是冷笑著說道,「呵呵,難怪陌無雙會將斐然交付到朕手中,原來是不見你出現,只好將希望轉放到朕的身上。」
而韓幕遼卻是對此生出疑惑,「陌無雙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說是為對付韓世月,以他的能力,顯然沒有這個必要。還是……陌無雙有什麼難言之隱?」
燕秦聞言心頭緊了緊,暗道自己居然忘了大乘寺這個關鍵,斐然對陌無雙而言,可是有著不共戴天的弒親之仇啊。
所以什麼並未針對斐然,什麼不得已的原因,恐怕是陌無雙擔心看到斐然會忍不住狠下殺手,又礙於時機尚未成熟,隨口找的託詞罷了。
思及此,燕秦急急說道,「你們聽著,關於三年之期,朕有個非常不安的預感。」
「此話怎講?」另外兩人問。
「是……」燕秦欲言又止,之後再三衡量,燕秦終是將當年的滅門慘案悉數道出。
此時周圍是不變的妖紅色花草,刺鼻異香瀰漫。
燕秦一段長述過後,宗政宣眉頭緊鎖,「以前聽韓世月說過,我還以為是他瘋言瘋語,並未放心上,沒想到是真的……」
「那斐然豈不是危險?!不止落入韓世月手中,更有陌無雙對她的仇恨。」第一次聽聞這段過往的韓幕遼面露焦色,壓根沒想過事情會這麼嚴重。尤其韓藝卿剛剛離世,韓幕遼自認更能體會陌無雙的痛苦心境。
「不行,我們要儘快想辦法出去!」宗政宣回過神,當下做出決定。三年,自從他被韓世月關在這裡,已經大半年過去,他非常清楚待在這個鬼地方久了,很容易讓人變得麻木,有時一晃就是兩三天過去,所以一定要趁熱打鐵,在鬥志尚未磨滅前趕緊行動。
「好!」
就這樣三人意見達成一致。
直至翌日,初晨的第一道陽光升起,韓武國皇宮不少婢女內侍已經在忙碌。
韓世月看著躺在床上仍舊熟睡的女子,鳳眸中滿是柔情。
「小然子,大叔先去上朝,晚點再來陪你。」說完在她額上落下輕柔一吻,韓世月退出房間。
卻是在關上門的剎那,一張臉恢復往日陰寒。
腦中不斷回想昨晚某位住持說過的話。為救季凝霜?呵呵,韓世月在心底冷笑。猶記得宗政宣曾問過,這對父女的事是誰告訴他的,當時沒有回答宗政宣,不止是為了賣關子,還因為那個主動找上門的告密者,正是這位父親本人,亦是現在大乘寺的住持。
所以對這位住持,韓世月始終存有戒心。有了失散多年的骨肉行蹤,不第一時間去認親,反而來找他合作,到底圖謀什麼,韓世月想過,後來又覺得無關緊要,只要能離間斐然和陌無雙之間的感情,其餘的隨便怎樣都無所謂。只是沒想到這位住持再次出現,居然開口就要帶走斐然,韓世月怎麼可能會答應,無論對方的理由有多冠冕堂皇,韓世月也不會將斐然交給一個來路不明的人。
「總有一天朕會心甘情願的把斐然交到你手上?」現在韓世月輕聲重複那位住持臨走前留下的這句話,鳳眸劃過暗芒,再次啟口,韓世月話語決絕,「呵呵!絕不可能會有這一天!」
睡房內,躺在床上的女子緩緩睜眼,環視四周一圈,而後木訥的起身,行至桌岸邊坐下。
鼻尖忽然飄來一股清幽蘭香,女子不為所動,仍舊這麼獃獃坐著。
素白長袍,陌無雙悄無聲息的出現,看著女子身影,眼神是難言的複雜。
房內安靜,女子背對陌無雙而坐,陌無雙看不見她神情,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你,還好么?」陌無雙打破沉默,說出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
然而女子沒有反應。
陌無雙眉微不可察的輕蹙,「怎麼了?」
之後等了一會,女子還是未有給出回應。
陌無雙星眸一點點凝起,不再發聲,就這麼靜靜看著她。
直到女子端起杯盞,從背影來看似是在喝茶。
「涼,喝了容易不適。」陌無雙淡淡開口。
可女子像是沒聽到般,不僅將涼茶喝完,還又添上一杯。
「你……」陌無雙動了動唇,才說出一個字,門外突然有了動靜,不得已,陌無雙只好快速隱入暗中。
進門的是一名普通宮婢,「娘娘,早膳已備好,請您移駕前廳。」
女子緩緩起身,什麼都未說任由宮婢帶走。
待到門關上,陌無雙從暗中走出,「娘娘……?」一個人輕聲默念。
略一思忖后,陌無雙跟著去了前廳。
女子仍舊背對著他,只不過不同剛才,現在桌案上擺放著各類錦食,女子正在宮婢的指引下,一道道淺嘗。
「娘娘,這是陛下特地讓御廚為您準備的金絲魚翅羹。」
「娘娘,這道是御廚最拿手的紅玉綠豆糕。」
女子沒有抗拒,每一道都取適量放入口中。
見此,陌無雙面色依舊很淡,只是眸光似有冷意。
最後約莫半個時辰過去,一道明黃身影進入前廳,朝一眾宮婢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
韓世月眉眼間滿是柔情,待到宮婢離開,緩步行至女子身旁,「小然子,朕一早結束朝政就是為了能快些回來陪你,怎麼樣膳食還合口味么?不喜歡的話,朕就讓人去重做。」
女子不語,只輕輕放下碗筷。
「怎麼不吃了?可是要朕親手喂你?」韓世月笑著坐下,「來,這碗魚翅羹再多喝幾口。」
邊說,韓世月邊捲起衣袖,竟是真的端起湯碗,輕搖一勺遞到女子嘴邊。
發現女子沒有張口,韓世月挑了挑眉,頗有些打趣的說道,「是不是昨晚累到了,還在怨怪朕?」
是的,大乘寺住持到後半夜才離開,韓世月一直和他談話,聲音雖小,還是會擾人休息,所以儘管韓世月什麼都沒做,某女依舊沒能睡好。
但現在這種曖昧不清的話,落入他人耳中,又會有什麼別樣想法呢?
「那……今晚朕讓你早些休息可好?呵呵,朕保證絕不會再和昨晚一樣,折騰大半宿,讓你受累。」韓世月又說出一句。
話落,察覺斐然的眸似有微微閃動,韓世月一驚,「小然子?」怎麼回事?!她……怎麼眼睛紅了?!太醫和韓幕遼都說過,她得了痴症,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反應?!
與此同時,韓世月就見女子的眸一點點轉向自己,眼神明明呆怔,卻有清淚不斷滑落。
韓世月瞳孔驟然緊縮,慌忙用指腹替她擦去淚痕,「是大叔的錯,是大叔不好,大叔以後不打趣了,你原諒大叔一次可好?」
這一刻韓世月滿心滿眼都只有面前女子,並未發現某位隱在暗中的白袍男子,在他說完第二句的時候,已然無聲離去。
所以某女究竟為什麼會哭,也……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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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wuli逗逗w、丟了魚的貓的票子,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