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三章 陌無雙的懲罰
這一天眾人再次回到所羅門,沒人說話,整個據點安靜異常。
直到入夜……
「小然子。」低沉的嗓音,涼王突然出現。
四面是冰冷石牆,僅有幾盞燭火發出微弱的光芒,斐苒正坐於高位,面色很淡,像在思索著什麼。
現在看見來人,「王爺?」斐苒奇怪的問了一句。與此同時,斐苒腦中劃過什麼,奈何速度太快,無法捕捉。
韓世月點頭,緩步上前,「放心不下你,所以過來了。」
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還帶來了千年靈芝,別忘記大夫說過,你需要補身。」
這一刻男子鳳眸依舊,神采依舊,也依舊是用最平常的語氣,說出最關心她的話。
大叔……
不覺間斐苒憶起過往,那個在夜風中,為自己披上外袍的成熟男子;那個不惜與老皇帝作對,朝堂上始終站在自己這邊,為名聲狼藉的她謀取利益,甚至在韓幕貞動手打罵自己的時候,還是他,義無反顧的狠狠替自己還了回去。
往事歷歷在目,斐苒眼神隨之放軟,「謝謝。」
韓世月笑了,「本王說過,對我,你從不必言謝。」
「可……」斐苒想說,可她不是斐然,她是斐苒……,話到嘴邊終是咽下,畢竟現在吳玥還在一邊。
而吳玥眼見這個威脅再次出現,一個縱身躍到涼王面前,「東西給我就可以了。」
韓世月沒有理會,繞過他繼續朝斐苒走去。
「小然子,別人本王信不過,還是要親自給你,本王才能放心。」意有所指的話,明顯是在說吳玥不可靠。
「你!」吳玥緊了緊拳,「我對門主若有二心,天誅地滅!」當下起誓。
「呵呵。」韓世月卻是冷笑,「希望如此。」
眼看二人氣氛僵持,斐苒頭疼不已,李家村的事連同李采雲已夠人心煩,現在他們還無故爭吵,於是開口,「好了,你們二人我都信得過。」
不及他們多說,斐苒從韓世月手中接過布包,能清楚摸到裡面有一顆形狀不小的靈芝,價值怕是不菲。
「其實我早就好了,補不補身都差不多。」
這麼珍貴的東西,斐苒現在只想還給對方。
韓世月卻是一把握住她的手,「要補,不然以後如何與本王……」
說到一半,韓世月沒有繼續,盯著面前女子,狹長鳳眸騰起炙熱深情。
不受控制,斐苒耳根微微泛紅,明知他話里的意思,也明知他是對原主斐然說的,可還是像從前一樣,眼神習慣性的閃避。
兩人維持這樣的姿勢,直到韓世月眸光一點點變得深邃。
「門主!時候不早,您該休息了。」吳玥突兀出聲。
像是得救般,斐苒快速掙脫韓世月的大掌,「給王爺安排一間上等房,我還有點事,出去一下。」
留下這句,逃也似的,斐苒一個縱身消失在他們視線。
望著她快速離開的背影,韓世月凝眸,「小然子,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的投入本王懷抱。」
低沉的嗓音,篤定的話語,是韓世月始終不變的自信。
夜色深深,斐苒來到洞外,擺脫那令人窒息的氣氛,獨自一人在山間漫步。
心神得到鬆弛,她才開始繼續思考。
李采雲,原韓武國右相李陽嫡女,對宗政宣情根深種,奈何身為女子,終身大事皆由父母做主,所以嫁去吳蜀國,成為三皇子吳清的皇子妃。
之後吳清採納薛子之見,將韓武國涼王捉回吳蜀,想要將涼王的勢力挪為己用。也是因此,她才和眾人前往吳蜀,搭救涼王。
期間,薛子被她當眾誅殺,吳清則是遭民眾瘋狂踩踏,同樣身亡,而李采雲逃至城郊,不幸遇為暴民欺辱,以至懷孕,現在誕下一畸形兒。
可這樣一名女子,和這樣一個生父不詳的嬰孩,是什麼人,又為什麼要帶走他們,甚至不惜大動干戈,屠殺整個李家村。
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細節?又或是……她始終忽略了事情關鍵?
斐苒在這邊不斷沉思,總覺得有一個她未曾深想過的關鍵,隱隱約約在腦中閃爍。
「究竟是什麼呢……」一個人喃喃自語。
忽然,「呵呵呵~。」讓人毛骨悚然的詭異笑聲傳來。
斐苒一驚,「誰?!」
和上次一樣,靜,四周異常安靜,那詭秘的笑聲再未響起。
斐苒也不敢掉以輕心,即刻屏息,聆聽周圍動靜。
很快發現不遠處有輕微的呼吸聲,斐苒不語,只縱身朝聲源處飛去。
但在落地后,眼前哪裡有半個人影,除了樹榦再無其他。
「……。」斐苒沉默了,撇開陌無雙那個妖孽不說,放眼當今三國,應該再沒人有實力能和她抗衡。
可剛才,對方速度明顯比她還快,莫非這世間真有鬼怪?不然怎麼可能呢……
斐苒如是想著,同時為以防萬一,開始往回走。
豈料才踏出幾步,眼前景象突然變得模糊。斐苒搖搖頭,沒用,反而連身體都開始虛軟。
意識到這點,斐苒緊咬下唇強迫自己保持清醒,然後快速凝起內力朝所羅門方向飛去。
明明洞口近在咫尺,斐苒卻是未及靠近,眼前一黑,終是從半空中下墜。
在最後一抹神志消失前,斐苒清楚感受到自己落入了一個懷抱。
是……誰……
什麼都看不見,連話也說不出,下一刻斐苒徹底陷入黑暗。
發現懷中女子不再動彈,那人嘴角輕勾,「別怪我,一切都是被你逼的。」很輕的說出一句。
之後緊了緊手臂,將女子貼靠於自己胸前,那人眸光逐漸凝起,看著她一張素凈卻傾城絕色的小臉,頭緩緩下落。
眼看著就要觸碰到她唇瓣,毫無預兆,一柄薄如蟬翼的軟劍擋到二人中間。
「放開她。」
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人未有抬頭,只用餘光輕蔑的掃了眼對方,「呵呵。」冷笑一聲,「如果我說……不呢?」
「由不得你。」
「哦?」那人明顯不以為意,「如今的你,又能奈我何?」
空氣似是凍結,對方不語,只是手中軟劍忽然落地,發出一聲很輕的脆響。
「呵呵。」那人笑了,這一回笑的嘲諷,「我說過,你,動不了我。」
說完,頭繼續下落,餘光仍舊停留在對方身上,帶著明顯挑釁。
她是我的,你……就慢慢看著吧,陌無雙!今日我就要當著你的面,徹底佔有她!
此時此刻,在這片漆黑山林間,頭頂是幽幽月光,那人手覆到女子頸間,緩緩下移。
然而就在他快要撫上那片柔軟,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那人手中忽然一空,而身旁哪裡還有白袍男子的身影?
「怎麼回事?!」那人低喝一聲,同時快速掃視四周,在確定沒有二人蹤跡,那人危險的眯眼,「呵呵,很好!」
居然破了自己的迷魂陣,還反過來對他用藥,陌無雙,你給我等著!
……
現在,斐苒眼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腦袋很沉,意識似乎在一點點回籠。
這裡是哪兒?為什麼和上次一樣漆黑一片,難道又是夢境?不對,不是夢,因為每次醒后她的雙唇都會微微紅腫,所以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越想,斐苒越是心驚,不斷在黑暗中摸索,想要找到出口。
「看來對你的懲罰還是不夠。」
就在這個時候,耳邊響起某人說話聲。斐苒明明覺得熟悉,卻是不知何故,怎麼也想不起來是誰。
「你是誰?」斐苒開口,而後一怔。這次她居然能說話了!
來不及深想,斐苒快速繼續,「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懲罰我?!」
「呵呵。」對方淡笑,辨不出情緒,「因為你,無論如何……也學不會聽話。」
「我不聽話?此話怎講?還有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斐苒隱有怒氣。
然而沒人回應,斐苒只覺黑暗中,空氣似是凝固。
奇怪,那人怎麼不回答……
「你人呢?還有為什麼不說話?!」
某女氣焰囂張,而且很明顯,由始至終她都未意識到自己到底錯在哪裡。
因此不及斐苒反應,唇突然被封。
「唔……」想要說話,斐苒只能發出一聲低吟。
與之而來的,是她的抗拒和掙扎,雙手胡亂推搡,不含內力,是因為在這片黑暗中,她凝聚不起任何內息。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斐苒覺得自己快要窒息,那個吻方才停止。
「你……可知錯。」對方聲色似乎變得低啞。
察覺到這點,斐苒愈發惱怒,「變態!你這個變態!」
「……。」
面前是雙眸緊閉的黑袍女子,囈語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罵他變態?
陌無雙眸色凝起。
第一次,是她突然回頭,劃過自己雙唇。第二次,也是她突然上前,精準的將他覆蓋。第三次,還是她在中藥之際,啃咬自己,甚至還主動加深那個瘋狂迷亂的吻。
所以斐然,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既然撩撥起了他那顆止水般毫無慾念的心,那……今生今世你就休想再跑!
宗政宣?此生唯你,他願傾盡所有?呵呵!
燕秦?看見他對別的女人好,你眼神暗了暗,是么?呵呵!
還有韓世月?不過送了顆千年靈芝過來,你就耳根泛紅?呵呵,好,很好!
由於剛才在山林中發生的事情,陌無雙本就心情不佳。
早就告誡過某女,以後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輕易相信眼睛所看見的東西,可她不止不聽,還一次次錯信旁人。
外加現在一聲變態,陌無雙眸底那抹殷紅再現,下一刻再次覆上她的唇瓣,炙熱索取。
二人髮絲交纏,某女在睡夢中奮力掙扎,臨到現實,卻是化作一下下微弱的推動,不斷撩撥著男子心緒。
直到又一次快要窒息,陌無雙才離開那片唇瓣,不出意外,眸底殷紅更甚。
第一次感覺自己快要失控,也第一次知道……如果繼續下去,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然而發現她眼角沁出淚水,陌無雙胸口一股莫名情緒快速生出,澀,很澀,不自覺伸出手,輕柔的替她擦去淚珠。
「我說過,從未對任何人或事,真正用心,一旦認真,後果……,也許我自己都無法預計。」
因為今天,他……差點就將那個對斐苒出手的人,就地誅殺……
明知時機尚不成熟,也明知這麼做,會讓全不知情的斐苒再次對他生恨……
想到這,陌無雙眸底殷紅消退,輕柔的撫過某女臉龐,薄唇張合,無聲開口:等我,為你掃平所有障礙,等我,替你完成本該由你完成的使命,等我,把一切交到你手上,所以等我……就好,知道了么?
由始至終,未將天命真女的事告訴她,這一刻,陌無雙一張宛若謫仙的完美臉龐,有著自己也沒察覺的百般疼惜和款款深情。
天涯閣
慕言風靜靜立在床邊,看著楊文淑這張不會再出現任何情緒的臉,眼底沉痛漸深,「文淑,可知當年……我為什麼要離開你?」
不出意外,對方依舊躺著,沒有反應。
慕言風深吸口氣,強行忍住雙眸那股衝動的酸澀,「因為,我……瞞著你,自私的做出決定,強行從你身上……偷走了一樣東西……,以為……那樣就會好,以為……那樣就有機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說到這,慕言風聲音變得不穩,整個人看起來頹敗。
「呵……呵。」明明是笑,然而這一刻從他嘴裡發出的聲音更像是……哭。
「竟不知這麼做的代價……」
未說完,慕言風身形突然搖晃,後退幾步,好不容易穩住,再次深吸口氣。
下一刻,慕言風徹底頓住。
眼淚,是的,那個安靜躺著的女子,明明不會再有表情,也不會再有感知,但她的眼角……眼角……竟是有著明顯淚痕。
「文……文淑……?」慕言風顫抖著開口。
可惜,除卻這僅有的一滴眼淚,女子再沒變化。
「怨我,都怨我!」
「如果還有來世,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義無反顧。」
別開臉,慕言風猛地抬首,如炬雙目不復,而是有著溫熱液體在眼眶中拼了命的想要溢出。
悲痛的氣氛不斷蔓延,就在這個時候,「老尊君,山下有人求見。」一名童子在門外恭敬出聲。
好半晌過去,「……誰。」慕言風方才給出回應。
「說是您的故人,小童問過她姓名,但那女子執意不肯說。」
女人?慕言風第一反應就是,「文淑,我沒有……」
而後自嘲的笑笑,她……哪裡聽得見自己說話……
「不見,讓她走。」
「是。」
豈料小童很快去而復返,「老尊君,那女子說您必須要見她……。」
童子話落,慕言風剛要開口。「老傢伙,你敢廢我兒子?!」伴隨內力,女子潑辣兇悍的聲音從山腳傳來。
「……。」慕言風面色漸暗。
但礙於對方身份,不得已慕言風再次看了眼床上女子,「文淑,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陪你。」
……
四周皆是詭秘妖紅,男子被人吊在半空,忽覺腕間束縛消失,燕雲塵緩緩睜眼。
「你可以走了。」說話的是一位容姿上等的女子。
「……。」燕雲塵沒有動作,明明雙腳著地恢復自由身,卻是怔怔看著對方。
「怎麼,難不成還想賴在這?」
猶豫片刻,「那個,能不能給我點葯……」燕雲塵聲音很小,帶了些乞求的意味。
不出意外,女子即刻面露嫌惡,「這葯我可沒有。」
對此,燕雲塵咬了咬牙,「那她人呢……?」
問的自然是日常負責喂他吃藥的那名女子,亦是燕雲塵的老熟人。
「去辦事了,和主上一起。你快走吧,免得主上回來責罰我。」女子開口趕人。
豈料……
始終低垂著頭,燕雲塵眸底劃過暗芒,下一刻出手,直接扼住對方頸脖。
「說,你們的主上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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