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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四章 陌無雙,別走!

  這一晚,城郊百里坡,有一個人始終隱在暗處。一幕幕令人難以置信的畫面,在他眼前不斷上演,男子深深為之震撼,表情一變再變,但終是忍住衝動,未有現身。


  現在看見慕言風將軟劍遞給那名絕色女子,男子躲在暗中,眼神快速閃動。


  這是……要逼她對陌無雙出手?


  和他一樣,眾人也明白了老尊君的意圖。


  但……沒人阻止。


  一個宛若謫仙般的男子,斐苒當真對他無意么?有人懷疑,有人甚至在期待,希望她出手,親自報了當日雪山之巔的仇恨。


  後者自然是涼王,所以在發現斐苒未有接過那柄軟劍之後,韓世月按捺不住,朗聲開口,「小然子,看你的了,可千萬別被他皮相所迷惑,從前是怎麼對你的,本王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涼王話落,背對眾人的某女身形明顯一僵。


  燕秦想說什麼,動了動唇,終是咽下。


  他可以隱瞞真相,也可以一心一意對斐然好,使各種小伎倆博她歡心,但做不到強硬,無法照著心中所想,迫她作出決定。


  還是讓斐然自己選擇吧……說不定哪天,她就會發現自己的好呢?

  這是燕秦一直以來的堅持。


  宗政宣別開眼,未有再看。


  無論事態如何發展,他……只要清楚自己的信念,即便得不到,能日日伴在她左右,緊跟斐然步伐,無論何時,一旦她回頭,自己……永遠都在,如此便好。轟轟烈烈難敵相濡以沫,激情萬丈不比似水年華。陪伴是最好的告白,也是他宗政宣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另一邊,韓幕遼懷中女子已然變得冰冷,緊了緊手,將韓幕貞壓到胸前,直到現在他仍在渴求那份徹底消失,再感受不到的溫暖親情。


  「抱歉,朕……不該讓你母妃為去先皇陪葬……」很輕的一句話,是對身旁韓藝卿說的。


  對方也許聽見了,也許沒聽見,反正沒有作聲,整個人看起來依舊硬朗。


  韓幕遼唇角扯出一個弧度,苦澀,難言。


  「攝政王,正一品,算是朕……對你的補償。」


  攝政王,位分極高,可謂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韓藝卿卻是冷笑,「呵!與其事後懊悔彌補,不如好好珍惜眼前人。」


  大概是韓藝卿這輩子說過最有意義的一句話了。


  對方聽後面色僵住,緩緩抬眸朝那位黑袍女子的背影看去。


  就見陌無雙和她對面而立,男子星眸在這幽幽月色下顯得黯淡。


  韓幕遼眉宇輕皺,總覺得陌無雙今天有些不大一樣,具體哪裡形容不出。而後想起韓藝卿剛才那句『與其後悔,不如珍惜眼前人』,韓幕遼忽然想到什麼,驀地開口,「斐然,不要輕易作出決定,有些事不急一時半刻,陌無雙能屢次任你擺布,想必當日雪山之巔應該另有隱情才對。」


  「哦?」涼王不冷不熱的聲音響起,「那你倒是說說,一劍穿心還能作何解釋!」


  清楚聽見涼王的這句話,不知何故,斐苒突然覺得心微微抽搐了一下。


  下意識捂住胸口,斐苒皺眉。


  難道是噬心蠱作祟?不對,蠱蟲早已被她吞噬,而且和從前的鑽心之痛截然不同,現在的感受無法形容,就像有激流淌過,速度太快根本來不及捕捉。


  所羅門門眾見狀,不過剎那,數百名黑衣人齊齊躍起,下一刻落定在黑袍女子身後。


  「門主!」有人焦急發問。


  斐苒抬手,「沒事。」


  立在她身旁,慕言風危險地眯眼,「好一個邪教,上下倒是一心。」


  「放肆!我所羅門是正是邪,還輪不到旁人非議!」面具男子冷冷出聲,說完更是朝慕言風發起攻擊。


  情況突變,慕言風指尖迅速凝起渾厚內力,眼看著一掌就要擊中面具男子,被另一道強大內息擋住。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眾人不及反應,就連慕言風亦是愣住。


  猛地回頭,看向那個衣袍帶紅,氣質若仙的年輕男子。


  「你?」慕言風不敢相信,因為此時此刻,陌無雙周身似有淡淡光暈,明明受了內傷,可他……內力非但不減,甚至還有隱隱超越自己的跡象?

  這是慕言風想不通的,怎麼可能?臭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然而很快慕言風就會知道,陌無雙……隱藏至今,對任何人都不曾動用過的真正實力,究竟有多強大!


  之後縈繞在白袍男子周身的光暈一點點變得鮮明,明明眼下只有蒼白月光,可眾人硬是看到了陌無雙身上,有著如同烈日般耀眼的金色異芒,愈發強烈,直至刺痛他們雙眼。


  下一刻陌無雙出手,一道前所未有的強大內息朝慕言風襲去。


  慕言風原可避開,出於好奇,他竟是凝起所有內息,生生接下這招。


  不斷後退,慕言風身形不穩,忍不住暗道臭小子當真厲害,自己居然要使出全力,才能勉強擋下。


  與之而來的是陌無雙淡漠的聲音。


  「師尊,我說過,若是有氣,徒兒可任憑您處置。只有她,誰都不可以傷得分毫。」


  一句話落入在場眾人耳中,其餘人怎麼樣,斐苒不清楚,但自己……原本冰冷的心,似在一點點變暖。


  結合陌無雙最近表現出的異樣,某女很快在心中生出疑問,莫非……當日雪山之巔……真的另有隱情?

  腦中不禁浮現起陌無雙曾在地洞說過的話,『如果我說,從未用你心頭肉去救韓幕貞,你……是否會信?』


  自己當時只是冷笑一聲,後來甚至還嘲諷他……


  想到這斐苒咬了咬下唇,突然想要問問陌無雙,如果真的另有隱情,為什麼不在一劍穿心之前告訴她?是不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原因?


  可惜的是現在,那個他……太過耀眼,斐苒沒辦法靠近,又或許是不敢靠近,不敢問,怕得到的答案是又一次跌回谷底。


  而眼見四周罡風不斷,某女身形單薄的立在原地,涼王乾脆一個縱身躍到她身邊,習慣性的褪下外袍蓋在斐苒身上。


  「冷,當心身子。」韓世月低沉的說了一句。


  一模一樣的情景,一模一樣的人,今天斐苒沒有反應,甚至不知道涼王靠近,眼底只有那個光芒萬丈的白袍男子,這一刻好像謫仙般完美。


  自己和他相比,明顯一個宛若天上皓月,一個低如世間塵埃。


  不覺間斐苒一點點垂首,心頭思緒萬千,眼底亦是化不開的鬱結。


  最終輕嘆口氣,拋開雜念,斐苒只留下一個念頭,有些事可以逃避,但有些事總要弄個明白。


  所以再次抬眸,斐苒目光變得堅定。


  然而發現身上多了件他人外袍,沒有猶豫,斐苒褪下還給對方。


  「不冷,謝謝王爺好意。」


  韓世月皺眉,未有接過,就這麼靜靜看著她,「小然子,你變了。」


  「呵呵。早就變了,早就不一樣了,不是么?」


  韓世月一怔,而後淡笑,抬眸朝那個異常耀眼的白袍男子看去,「去吧,拿去還給陌無雙,他對你確實不同,正好問清楚雪山之巔的真相,如果可以的話,放下仇恨,但要記住一點,本王始終在這裡……等你。」


  手中是一柄軟劍,韓世月以一個長輩的身份,習慣性的為斐苒作出決定。


  斐苒深吸口氣,真的……現在就要問么……?

  臨到關鍵時刻人難免會害怕,於是默了半晌,斐苒方才吐出一個字,「……好。」


  二人對話聲音很輕,快速消逝在罡風中,故而無人知曉他們說的究竟是什麼。


  現在,慕言風瞧見丫頭提著軟劍朝陌無雙走去,收回內力,退到一邊什麼都未說。


  而發現是她過來,陌無雙周身異芒逐漸變弱,黯淡的星眸一點點恢復神采。


  「抱歉……,是我晚來一步,害你受累了。」話語輕柔,帶著絲絲疼惜。


  下一刻二人對視,四周恢復安靜。也是第一次,斐苒和陌無雙眼中同時只有對方身影。


  不知過了多久,最終斐苒像是鼓足勇氣般,動了動唇,「當日雪山之巔為什麼要那麼做?」


  周圍不再有異響,所有人聽清她的話,燕秦呼吸一滯,忍不住自嘲的笑笑,真相終於要大白了么?呵呵。


  和他截然相反,陌無雙眸底瞬間騰起萬種光芒。清楚知道她會這麼問,就是打算相信自己,真的要原諒那件事了。


  沒有半點遲疑,陌無雙開口,唇角更是揚起難以抑制的鮮明弧度,「為……」


  忽然頓住,才說了一個字,陌無雙再不能發聲。


  唇邊笑意猶在,他卻是緩緩低頭,眸底光芒不復,在看清一柄軟劍刺進胸口,薄如蟬翼的唇瓣抖了抖,雙眼最終回復黯淡。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有人震驚的撐大雙眼,有人下意識捂住嘴不讓自己尖叫出聲。


  怎麼了,這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好好的斐苒會突然拿劍刺向陌無雙?


  還是一劍穿心。難道說斐苒真的不打算給陌無雙解釋的機會?剛才只是假意靠近?

  「混賬!」慕言風突然發出一聲咆哮,一個箭步上前接過白袍男子,而後衣袖猛力一揮,一股渾厚內息即刻射出。


  斐苒毫無準備,眼睜睜看著老者內力逼近,電光火石間被涼王一把拉開。


  涼王一臉氣怒,兇狠的瞪著慕言風,「別欺人太甚!也別忘了之前是你逼她出手的!」


  「那也沒讓她虛與委蛇!背地裡耍陰招!」


  二人發生爭執,斐苒卻是木訥的抬起手,整個人像是失了魂般,久久不能回神。


  怎麼了,剛才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陌無雙……我……


  不敢看他,斐苒只在心底輕念出聲。


  現在眼看慕言風又是一股內力朝某女襲去,韓世月將她緊緊護在懷中,一男一女如此和諧,如同那晚一樣,一個霸道一個順從。陌無雙呼吸逐漸微弱,仍是吃力的拉住慕言風,「師尊,不要……傷她……」


  不穩的話語,陌無雙說完發出一聲輕笑。罷了,不論韓世月剛才和她說了什麼,斐然才會決定提劍轉向自己,她既已做出選擇,自己……便最後一次遂了她的意罷,是的,最後一次。


  而後看向韓世月,由於胸前血流不止,陌無雙臉色顯得慘白。同樣的,韓世月也在看他,眼神似是十分複雜。


  最終陌無雙緩緩開口,「照顧好她……,即便往後幸能留命,我也不會再插手她的任何事……今晚算是兩清了罷……」很輕的一句,聽不出任何情緒,伴隨清冷夜風,百里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此時餘音猶在,可陌無雙卻是已經閉上雙眼。


  「不……不要……」斐苒好不容易得了勇氣,抬眸朝他看去,入眼的卻是男子沒了聲息,異常安靜的面容。


  幾近崩潰,斐苒再無理智可言,不顧涼王反對直直朝陌無雙跑去。


  「臭丫頭,還不快滾!」慕言風呵斥出聲。


  說完抱起陌無雙,一股渾厚內息不偏不倚的朝斐苒胸口襲去。


  這一次涼王未能及時阻止,斐苒中招,被打飛數米之外。


  倒在地上,斐苒口中吐出鮮血,耳邊出現無數聲響,可她什麼也聽不見,只能眼睜睜看著白袍男子被慕言風帶走,什麼都未留下,哪怕是陌無雙的一片衣角,自己都未能觸碰到。


  緊咬牙關,斐苒身形不住顫抖,清楚感受到心被撕碎。


  不是,不是這樣!不應該這樣!陌無雙……陌無雙你回來……快回來啊!

  某女不斷在心底咆哮,奈何眼前一黑,終是昏死過去。


  「斐然!」


  「門主!」


  所有人圍上來,焦急,擔心,場面很快失控。


  而斐苒只能在黑暗中繼續聲嘶力竭,陌無雙,你要活著,要活著!我原諒你!這次是真的原諒你。所以等我好不好?明天,不,現在!現在我就來找你……陌無雙……等我……


  眼角不斷沁出淚水,某女雙眸緊閉,這一刻面容看起來痛苦不已。


  暗中,燕雲塵終是緩步走出。


  眸光複雜的看著老尊君離去的方向,「陌無雙……」


  語氣和從前不同,現在的燕雲塵只希望陌無雙不要出事,以後還能有機會和他一同飲茶,一同談天說地。


  片刻后,燕雲塵又看向躺在地上的黑袍女子,周圍人頭攢動,燕雲塵不禁皺眉。


  所羅門門主,韓武國第一奸臣,外加在燕文國攝政,文武百官對她全都俯首帖耳,無論哪一種身份皆讓人聞風喪膽,沒想到居然個是女人,還是個傾城絕色的女人。


  不覺間憶起某次早朝,韓幕貞從袖中取出幾幅賀樓鶯鶯的畫卷,其中一幅……


  燕雲塵這才明白了當時斐大公公為何會出手銷毀畫卷。


  之後又憶起自己和她共事,當時深夜密謀一縷幽香在鼻尖縈繞。


  另外還有一晚,自己身著裡衣,半敞胸襟,差點貼靠到她身上……


  不排斥,和對別的女人不同,燕雲塵確定自己完全不會反感。


  甚至好幾次拿她和陌無雙做比較,前者似乎更有一種讓自己入勝的感覺,後者……也許是長久以來的執念,習慣使然罷了。


  越想,燕雲塵越覺得某個念頭呼之欲出。


  最後長嘆一口氣,燕雲塵不斷搖頭。


  不可,不可。要加入這樣一場男人間的混戰,好像沒什麼意思。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耳邊傳來一道極輕微的響動,燕雲塵不解,於是朝聲源處看去。


  下一刻愣住,這……是怎麼回事?


  此人怎麼會出現在百里坡?

  心頭愈發疑惑,燕雲塵猶豫半晌,終是隱匿身形,追上那個快速移動,即將消失的人影。


  因此沒人發現燕雲塵來過,由於場面混亂,也沒人知道他去追的那人究竟是誰。


  另一邊慕言風帶著陌無雙回到天涯閣。


  灰白長袍,慕言風看著躺在床上幾乎沒有呼吸的男子,目光如炬,面色和往日一般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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