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 只這一件事,不能遂你意
「無雙~,我們出去說好不好?」韓幕貞親昵的開口。
陌無雙並不看她,仍舊一臉恭敬的對著老尊君,「師尊,可否借一步說話?」
老頭剛想點頭,簡離忽然帶著白蛇進來,「咦,好多人。」童子不免訝異。
韓幕貞猶記得這條白蛇,當日在比武場上屢次對自己大張血口,而且還是某公公所有。因此仗著陌無雙在,韓幕貞狠狠說道,「無雙,快把這白蛇殺了。」
「……。」
在場這麼多人,大概也就韓幕貞認定,陌無雙會有聽她的話。
之後發現陌無雙不為所動,韓幕貞繼續,「你難道忘了嗎,這條白蛇幾次想害我!」
豈料才說完,一名紅衣女子突兀出聲,「這女的誰啊?大呼小叫的,不就是條白蛇嘛,有本事自己上啊!」語氣豪邁,顯然是江湖兒女。
隨著話落,有人即刻輕笑出聲,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為所有人聽見,明顯的嘲諷,明顯的愛挑事,這個人自然是燕秦。
見狀韓幕貞咬牙,恨不能將這個陰陽怪氣的男人扒皮抽筋,奈何對方身為國君,她即便再恨,也不能和陌無雙提這種要求。
另一邊黑紗掩蓋下,某女唇角勾起弧度。
而眼見燕秦被自己逗笑,紅衣女子更加得勁,「就會指揮別人,輪到自己立馬變慫,這種窩囊廢,我洪塵最是看不起!」
洪塵的話雖然粗糙,但確實有道理,所以老尊君不好發作,忿忿瞪了韓幕貞一眼,轉身出殿。
韓幕貞辯駁的話到口,收到陌無雙眼神示意,無奈,只得幽幽怨怨地跟了出去。
留下一屋子明白人,繼續『各忙各的』。
「燕秦,我剛說的你可還滿意?」洪塵笑眯眯問道。
燕秦別開眼,壓根不想搭理她。
「祭祀……」燕雲塵朝大公公問了句。
「恩。」斐苒略一沉吟,而後看了看窗外天色,「可能還要過兩日。」
簡離湊上前,「那我呢,什麼時候動身?」
斐苒卻是搖頭,「你留下照顧白蛇。」
是的,之前交給簡離的任務現已移交給宗政宣去辦,正好借著他感染風寒這個蔭頭,可迴避眾人視線,悄無聲息的在暗中進行。
聞言簡離低下腦袋,「……哦。」整個人顯得低落。
不能出去玩了,也不能跟去湊熱鬧了……
看出他異樣,斐苒輕嘆口氣,「罷了,你和白蛇去相府,協助宗政宣吧。」
簡離一聽兩眼立刻放光,「恩~!」聲音軟糯,刻意在大公公面前表現得乖巧。
也正是因為這樣,一個念頭在斐苒腦中生出,眸光忽然一變,大公公靠近童子,悄聲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
「啊……」簡離發出驚呼,很快眉眼含笑,「包在我身上!」
最後直到夜深,燕雲塵率先離宮,很快簡離也帶著白蛇去了相府,而洪塵畢竟不是宮人,論身份也不能按貴客相待,被大公公安排在了坤乾宮偏殿住下,想著此女在吳蜀能制霸一方,身手定然不容小覷,又對燕秦一心一意,正好可留下保護燕秦。
一眾人先後離開,殿內剩下燕秦和斐苒二人。
老頭沒再回來,出去后和韓幕貞談了什麼,沒人不知,燕秦和斐苒也無心去管。
可毫無徵兆的,素白長袍,男子獨自一人飄然出現。
陌無雙星眸仍舊黯淡,看著斐苒和燕秦同坐在桌邊談論政務,眼底一抹殷紅再次騰起。
「出去。」斐苒並不看他,直接開口趕人。
對此燕秦桃花眼劃過一抹促狹,似笑非笑地望向陌無雙,挑釁意味十足。
「我……」陌無雙啟口。
「出去!」斐苒打斷。
相較某女冰冷無情,陌無雙面色淡然,只是身形有些僵硬。
「喲~,無雙尊君這是打算厚著臉皮,強行賴在朕的寢宮?」燕秦語調怪異,唇邊是一抹慣有的魅惑弧度。
說完更是有意無意地朝斐苒挨了挨,順帶向陌無雙挑眉。
陌無雙指尖輕動,下一刻從腰間抽出軟劍,和當日在天寒宮一樣,指向燕秦。
燕秦沒有懼意,唇邊弧度更甚,無聲的說了句,這麼做,她只會更加恨你。
果然斐苒即刻站起,擋到燕秦身前,「你敢動手試試!」
陌無雙手再次僵住,眸底殷紅漸漸消退,「呵呵……」沒來由的發出一聲淡笑。
收回軟劍,陌無雙薄唇輕動,「只這一件事,我……不會遂了你的意。」
究竟什麼事?只有陌無雙心裡清楚。
斐苒凝眸,明顯是誤會了什麼,周身散發出強烈殺氣,「你如果敢對燕秦出手,我就敢對韓幕貞下殺手。」
語氣堅定,冷硬,不留絲毫餘地。
陌無雙不答,一點點背過身,「別忘了你的命數,靠近,只會傷害燕秦。」
斐苒呼吸一滯,是的,這點她從未忘記,但現在不能丟下燕秦一人,韓武國新帝上位,因著長公主一事,兩國關係變得緊張,一旦爆發後果不堪設想,燕秦沒有武藝傍身,這個致命弱點必會為他國牢牢盯上,源源不絕的刺客出現,防的了一時,防不住一世。
忽然想到什麼,斐苒猶豫片刻終是發問,「記得你曾經說過,只要一件東西,就可成全我和韓世月,那件東西是什麼。」沒有別的目的,純屬為留下保護燕秦,直至朝局不再動蕩。
可隨著對方話落,陌無雙身形一頓,「呵呵……」背對著某女又是一聲淡笑。
不解他笑什麼,斐苒剛要追問,兩蒙面人突然從暗中躍出,「尊君不可以說!」
孤魎立刻阻止,而淺羽則是擋到陌無雙身前,眸底是鮮明怒火,「你這個太……你這個……別欺人太甚!」
好好的對話被打斷,黑紗掩蓋下,大公公眯眼,「又是你!」這句話當然是對淺羽說的。
沒有猶豫,直接開打。
結果不言而喻,淺羽又一次被大公公逼得上躥下跳,然,陌無雙不出手幫忙,孤魎自知實力不濟,很是聰明的退到一旁,垂眸,假裝未有看見。
鬧劇過後,淺羽愈發憤怒,此時男子單手撐地,惡狠狠瞪著某大公公。
直到陌無雙抬步,走之前留下最後一句,「別人我可以成全,但燕秦,抱歉……本座無法成全。」
最終三人離開。
現在燕秦沒有為陌無雙的話感到憤怒,而是一臉雀躍的看著某女背影,「你……當真肯接納為夫的心意了?」聲音不穩,明顯是激動過度造成。
斐苒轉身,而後一頓。
因為就在燕秦身後,紅衣女子靜立,顯然是從後門過來,就這麼怔怔看著他們,眸底滿是震驚。
另一邊,韓幕貞回到住處,不想剛進門就看到新帝端坐在房內,面色看起來不善。
「皇兄……」韓幕貞顫巍出口。
對方眉宇習慣性輕皺,聞言不松反而皺的更緊,「知道回來了?」
生怕他看出端倪,韓幕貞低下頭,「恩,陪無雙出去散了會步,沒顧著時間,所以回來的晚了些。」
豈料新帝一拍桌案,瞬間勃然大怒,「混賬!還不快跪下認錯!」
韓幕貞何時見過他發怒,當下腳步虛浮,撲通一聲跪地。
房內氣氛凝重,之後新帝遲遲不語,韓幕貞只能這般跪著,任憑地面冰涼,膝蓋酸痛也不敢有怨言。
時間一點點流淌,直到新帝起身,冷冷睨了她一眼,「給朕好好反省!」丟下一句,最終頭也不回的離開。
韓幕貞不解,只道他是為今日晚宴上的事生氣,所以確定人走遠后,韓幕貞扶著牆面站起,「切~,本公主能和無雙如玉成婚,還不是給韓武國掙面子,有什麼好動氣的!真是大題小做!」
而韓幕遼回房,不點燭火,也未讓人服侍在側,一個人獨自坐於桌案,整整一晚,未有合眼,周身是愈發強烈的怒氣,和怎麼也無法淡去的震驚。
韓幕貞,竟然不是先皇親生!母后啊母后,你當年究竟做出過什麼事!難怪和帝后感情突變。現在知道真相,自己要如何面對你?!以後又要如何面對韓幕貞?!
還能像從前一樣寵愛這個唯一的親妹么?!蠢笨如斯,護著,只會讓整個韓武國繼續跟她一起丟臉!
翌日燕文國早朝
黑袍人飛身落座,百官行跪拜大禮。但今天不同,多了一位世子燕雲塵,亦是新上任的右相,沒有動作,燕雲塵只微微躬身,和其他人比起來異常突兀。
斐苒掃了他一眼,冷笑出聲,對此未有多言。
百官互相偷瞄,皆表示只要事不關己,大可高高掛起靜觀其變。
「諸位平身。」大公公陰寒的聲音響起。
而後也不多話,直接朝燕雲塵發問,「右相,可備有奏本。」
燕雲塵摸摸鼻子,上前半步,「本相初來乍到,今日……」
「混賬!」大公公打斷,語帶威嚴,「朝堂之上,豈容你一句初來乍到,便可草草了事的!」
都說帝王一怒伏屍百萬,雖然今日高位之上的是某大公公,礙於實力高深幾乎無人能匹敵,百官同樣身形一顫,緊跟著跪地,「大公公息怒!」
然而,某世子仍舊一個人突兀的站著,嘴角抽搐,這是打算給自己下馬威了?呵呵,當真無趣。
對此,燕雲塵表示不屑。
只不過……換來的代價是之後無論百官如何啟奏,他一旦開口,都會被大公公打斷,壓根沒機會議事。
一眾官員也默契的裝作毫不知情,繼續躬身朝黑袍人上諫。
和往日一樣,早朝要事不斷,直到下朝,燕雲塵也沒能插上一言半辭。
無所謂,燕雲塵一臉淡然,反正他和斐公公之間僅有合作關係,這件事過後,兩人互不相干也互不相欠,會前來上朝,是為祭祀做準備,這一點兩人早有約定。而特地挑在昨日晚宴上請命,可順帶試試陌無雙,不想白袍男子果然身形頓了頓,看樣子是不想他和大公公走近,加上昨晚陌無雙明顯反常的話語,燕雲塵對大公公再次生出敵意,只要事情不能預期實現,燕雲塵想過,會按最先計劃毀了這位能牽動陌無雙心緒的斐大公公。
現在走在出宮的路上,毫無預兆,黑袍人縱身落地,出現在燕雲塵眼前。
燕雲塵面色不變,「何事?」
黑袍人周身氣息陰寒,沒有回答,而是定定看了他半晌。
燕雲塵不解,「沒事的話,請恕本相先一步告辭。」
大公公並未讓開,「老身以為,你是個聰明人。」
和那晚在八王府一樣的話,所以燕雲塵皺了皺眉,「什麼意思?」
斐苒冷笑,「蚍蜉雖撼不得樹,然,只要出現例外,一眾蚍蜉會跟著變道,朝堂之上,豈容異類。」
如此一來,算是給足燕雲塵顏面了,大公公還特地來解釋一番。
所以燕雲塵默了默,終是輕嘆一聲,「罷了罷了,閑雲野鶴如今也要隨波逐流,可嘆矣可悲矣~!」
燕雲塵狀似唉聲嘆氣,落在斐苒眼中,眸很快眯起。
此人存有異心,不是疑問是肯定。
看樣子以後對燕雲塵,自己也要多留一個心眼了。
另一邊祭祀大典已然籌備妥當,但大公公遲遲未有下一步動作,眼看大雪飛落,祭祀台一次次被積雪覆蓋,守在一旁的宮人無奈,只能一遍遍擦拭。
不知風雪掩蓋下,某位白袍男子立在遠處,時不時抬眸望天,朝祭祀台掃過,唇角漸漸變得苦澀。
宮內,韓幕遼幾次想要辭行,均遭到大公公強行挽留。
「急什麼,才來我燕文三日,這麼快走,豈不是顯得我燕文毫無待客禮數。」大公公又一次四兩撥千斤的彈回去。
韓幕遼知道『他』在暗地裡籌謀什麼,未點破,也未繼續執意要走,畢竟那樣一來,只會顯得自己是落荒而逃,不敢和『他』正面相對。
於是朝身後禮官使了個眼色,對方當即會意,悄無聲息的後退。
之後禮官借著由頭,在燕文皇宮四處走動,但無論怎麼找,都未發現某老頭的身影。
「難道出宮去了?」禮官喃喃自語。
忽然間面前一晃,素白長袍,男子飄然落地。
禮官一驚,「無雙上仙?!」腦袋飛轉,沒找到老頭,陛下定然責備,但要是能把無雙上仙引回去,說不定能將功補過。
這麼想著,禮官開口,「敢問無雙上仙欲往何處?」
陌無雙神色淡淡,「去告訴韓幕遼,今晚本座會過去找他。」
直呼帝王名諱,可見陌無雙未把皇權放在眼中。
禮官也不敢有他,「好好,下官定當轉告陛下。」
話落,白袍男子如同來時一樣,很快消失在禮官面前。
八王府
燕雲塵正在房內飲茶,手忽然頓住,「來了?」再正常不過的一句問話,而後抬眸朝來人看去。
對方一身黑色斗篷,寬大的黑帽在臉上留下陰影,完全辨不出原來容貌。
「倒是會裝。」燕雲塵不以為意。
來人靜立片刻,「祭祀。」兩個字再無其他。
燕雲塵笑笑,「怎麼,你也有興趣?」
「阻止祭祀。」來人言簡意賅。
話落,燕雲塵下意識挑眉,「何故?」
「你知道原因。」
「哦?」燕雲塵略一沉吟,而後說道,「抱歉,本世子不知道你口中的原因是何。」
「呵呵。」來人冷笑,「燕雲塵,不要逼我對你出手。」
放下杯盞,燕雲塵起身,今日第一次正視來人,「本世子定會奉陪到底。」
「好!」
沒有打鬥,兩人間僅眼神碰撞,這一刻似有火光冒出。
之後燕雲塵收回目光,面色恢復淡然,再次啟口,「罷了,說於你也無妨,可知是誰提議的這場祭祀?」
「誰!」
「是你的熟人。」燕雲塵說的饒有興味,語閉更是朝對方挑眉,「大公公斐然。」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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