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美人計?居然是她?
樹欲靜而風不止,雪已停然冰未化。由於道路積冰,燕文國都城車馬仍不能擅自通行,百姓走動起來也相對緩慢。
城門附近
「快看,有好多人進城誒!」
「呵~,還真是。」
「難道出入恢復自由了?」
不少人紛紛朝守衛森嚴的城門看去。
就見一撥人衣衫齊整,先後有序,正不急不緩地依次入城。
「看來不是普通人家,多數有特赦令,咱們這種平頭百姓啊還是等下月陛下完婚再出城吧。」
「恩,我看也是。而且瞧這陣仗,八成是賀樓或爾朱家的公子小姐。」
之後又是一頂轎攆出現在眾人視線。
「我滴個老天爺誒,這……」有人發出驚呼。
抬著轎攆的下人行走極緩,聽到周圍響動面色不變,反而每走一步更加小心謹慎。
「我……我沒看錯吧……這這……這轎頂上金光閃閃的都是寶玉?」
「哎喲喂,剛才就說瞧著不對勁,老天爺誒,還真的都是寶貝啊!」
都城百姓何時見過這般場面,一個個面露震驚,驚嘆聲此起彼伏。
爾朱禛佳坐於茶樓雅間,遠遠看到這幕,微微愣怔。
終究是比不過啊……,唉!發出一聲輕嘆,而後繼續飲茶。
瑾宸宮
「小姐,您多少吃點吧,不然身子挨不住啊……」
如霜端著碗參湯,在旁不斷勸說。
「我吃不下,出去吧。」
「可小姐……」
「出去。」
自從那日燕秦丟下一條血淋淋的舌頭,賀樓鶯鶯再沒法進食,只要想起便會嘔吐不止。
見此如霜無奈,只得退出房間。
「你怎麼在這?」
剛出門,就見一名女子不動聲色的立在門口,如霜嚇了一跳。
女子面容姣好身段婀娜,沒有回話,朝如霜盈盈福身,「不如讓奴試試~。」嬌媚無骨的開口。
「你?」如霜上下打量一番,「我自幼服侍小姐,對小姐脾氣再清楚不過,連我都勸說不動,你能有什麼法子?」
女子不急,掩唇輕笑一聲方才繼續,「奴指的是……服侍陛下。」
「什麼你……」像見了鬼一般,如霜不敢置信地盯著她。
好半晌,「你到底知不知道小姐為什麼變成這樣?還嫌情況不夠複雜嘛?!」
在如霜來看,事情都到了這份上,無論做什麼都是徒勞,還不如勸小姐多吃些東西來得實在。
「如霜,讓她進來。」
賀樓鶯鶯的聲音從房內響起。
如霜咬牙,忿忿瞪了女子一眼,「走吧,小姐要見你。」
女子又一福身,而後娉婷入內。
「你當真有這份自信?」毫不避諱,賀樓鶯鶯直接發問。
「是,奴願拚死一試。」
「哦?」賀樓鶯鶯覺得她不簡單,「是否有什麼妙計?」
女子不語,撩起衣袖。
賀樓鶯鶯看后大驚,「你!」
「小姐息怒,奴早已不是處子身,所以對男人多少有些手段。」
是的,女子腕上已無守宮砂,而且曾在男人堆中混飯吃,靠的就是這幅身子。
「出去!」賀樓鶯鶯突然怒喝。
身為賀樓家大小姐,最見不得這種淫亂之人,沒想到兄長找的居然是這種女人,因此賀樓鶯鶯感到羞憤不已,更甚者連剛才和她談話都覺得是髒了自己嘴巴。
然而女子不動,「大小姐,是陛下要緊,還是奴的身份要緊?」
「做完一切,收到該有的好處,奴自會離開燕文,不會再在您面前出現,您又何苦為這點小事放棄最後的機會?」
發現賀樓鶯鶯聽后開始遲疑,女子笑笑再次啟口,「更何況奴不會與陛下發生關係,這點您早就清楚,真正會與奴做什麼的……不是您想要除去的那個卑賤之軀么?」
賀樓鶯鶯眼前一亮。是啊,她怎麼疏忽了,這出美人計是針對那太監而去,能和這種不潔之女……呵~!已是抬舉他了!
「好,事成之後我賀樓家定少不了你賞錢,但如若事敗,知道該怎麼做了?」
女子點頭,「自然不會連累大小姐和賀樓家分毫。」
瑾宸宮
被人動過手腳的山石已恢復原樣,梅樹也由宮人搬走。
斐苒看著雪地中留下的泥坑,一個人久久站立。
「公公哥哥,你在看什麼呢~?」吳瑤抱著雪兔過來。
斐苒朝她笑笑,「沒什麼,就是在想原先的這株梅樹到底有什麼作用。」
說完蹲下,撿起一小塊泥土放於鼻尖輕嗅。
「我早上也看過,沒發現異樣。」簡離緊跟著出現。
「切~,就你能耐,有本事說說對方為什麼要特地把那株梅樹搬過來。」吳瑤習慣性的和他抬杠。
「這……」簡離難得語塞,「我不是沒想明白嘛!」
「那還不快承認自己笨?」
「你!」簡離小臉漲得通紅,說完撿起地上積雪朝吳瑤扔過去。
不出意外,兩個孩子再次鬧開。
斐苒阻止不及,他們已經上房的上房,揭瓦的揭瓦。
可忽然,「哎喲!」簡離發出一聲低呼,眼看著就要從房頂摔落。
斐苒一驚,忙跑過去接。
奈何太慢,在沒法動用內力的前提下,哪裡比得上他落地的速度。
電光火石間,一道紫色身影從遠處極速飛來。
穩穩接住簡離,這才使童子躲過一劫。
知道是燕秦出手搭救,斐苒驚魂未定遲遲說不出一個字。
「功夫不到家。」放下童子,燕秦譏諷出聲。
簡離也不抗議,只伸出手,奇怪的左右看看。
「你沒事吧?」吳瑤反應過來。
簡離搖頭,「沒受傷,只不過剛才手腳突然無力,這是從前未有過的。」
話落燕秦略一挑眉,「怎麼,難不成還是朕苛待你了?嫌吃喝用度不夠多?」
對簡離,燕秦始終不抱什麼好感,陌無雙的人,他沒趕出宮去已是給足面子。
所以簡離冷哼后回道,「你這再好也比不過咱們天涯海岸~!」
燕秦眯起眼,「剛才朕就不該出手。」
「我也沒要你幫忙。」
二人對話不斷,斐苒在一邊終是回過神,但奇怪的是,她也突然感覺手腳酸軟。
因此沒有站穩,身形虛晃。
「公公哥哥,你怎麼了?」吳瑤最先發現。
聞言燕秦忙丟下童子一把扶住她,「快進去,外頭冷,朕讓太醫……哦不,朕給你瞧瞧。」
斐苒聽后訝異,「你……懂醫?」
不對啊,燕秦以前不都是讓俞飛出面診脈的嗎?
燕秦尷尬的別開眼,「從吳蜀回來后,朕有鑽研醫書。」
「哈?」斐苒更加吃驚,「你學醫做什麼?」那宮裡太醫怎麼辦,以後還要不要混飯吃了。
「為你。」簡單的兩個字,燕秦說后耳根微微泛紅。
斐苒愣了愣,很快明白過來,「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學醫太麻煩,況且我會來燕文,你知道是為了什麼,並不會長住。」
這一點燕秦當然清楚,只是想要改命,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若非萬不得已,燕秦不會將這個辦法說出。
「好了,我沒事,剛才不過是突然手腳乏力。」斐苒輕輕將他推開。
才說完,斐苒和簡離瞬間意識到什麼,「土有問題!」兩人異口同聲。
燕秦不解,「什麼土?」
「……。」
兩人沒有回答,而是凝眸朝某個泥坑看去。
……
是夜,燕秦獨坐於坤乾宮,和往常一樣翻閱奏章。
「陛下,有一名女子求見。」
燕秦未曾抬眸,「傳。」
內侍退出,很快某位身段婀娜的女子娉婷進殿。
「陛下~。」女子盈盈福身,發出酥媚地一聲。
「何事求見。」燕秦低著頭淡淡發問。
女子不語,從頭上取下一支玉釵,緩緩跪地。
「還望陛下接過。」低垂眼瞼,之後女子雙手舉過頭頂。
燕秦始終不看她一眼,這一刻更是在心底冷笑。
殿內氣氛凝重,燕秦遲遲不發一言。
女子似乎早已料到,沒有執意,而是將玉釵輕放在地,「陛下~,奴既已隨小姐入宮,以後就是陛下的人,您若無視,奴也不會怨怪。」
說完也不等燕秦開口,「奴告退~。」盈盈起身,朝燕秦投去孺慕的眼神。
直到人走後,燕秦掃了眼地上玉釵,「來人,將這東西扔出坤乾宮。」
苣芮宮
風過無聲,大公公躺在床上,雙眸微合。
月光從窗外灑落,恰好避過『他』的睡顏,僅映射到床前半尺處。
女子悄無聲息地入內。
明明天寒地凍,她卻只著輕紗,酥胸半露秀出傲人身段。
發現床上之人似乎睡得安穩,女子輕聲靠近。
褪下覆在身上的薄紗,將渾圓雙肩完完整整的暴露在外。
就見黑暗中那人依舊紋絲不動,女子唇角揚起一抹笑意。
之後將什麼東西放到那人鼻尖,等了好半晌,女子才開始爬床。
感受到那人溫熱的身子,女子習慣性的環上對方腰際。
很快輕輕一拉,想要褪下那人衣褲。
就在這個時候,燭火瞬間亮起,室內通明一片。
斐苒一把推開身旁女子,下一刻動作僵住。
「你……?」
怎麼搞的,居然是她?!斐苒驚到說不出話。
女子先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而後在看清那人面龐后……
「斐……斐公公?!」
兩個孩童已經進屋,簡離在看清來人後也是露出誇張的表情,「啊?怎麼會是你!」
心道他們特地安排了一場瓮中捉鱉的好戲,怎麼……怎麼逮到個自己人?
是的,眼前這名女子正是他們在韓武國時,從春香樓帶走的女子—珍珠。
巧的是那會燕秦不在,所以始終沒人認出此女。
「你怎麼會在燕文?還有……莫非你就是賀樓家派來的姦細?」
大公公問話,珍珠穿上衣服后慌忙跪地。
「是奴該死。居然不知賀樓家要對付的人是公公您,奴……真是後悔萬分啊!」
斐苒一把扶住,「不用跪,起來說話。」
對珍珠,斐苒是信得過的。尤其當日,斐苒還萬分肯定的從她眼中看到過崇敬之意。
而珍珠激動之餘,眸底很快映出淚光。
「大公公你們先坐,聽奴……慢慢給你們道來。」
斐苒點頭,示意女子繼續。
之後面對大公公三人,珍珠盈盈福身後開口,「奴自從與公公您分別,宗政家就替奴贖了身,也給了奴一些銀錢。可天大地大,奴只想……」
說到這珍珠抬眸,含情脈脈地看了大公公一眼。
斐苒嘴角抽搐,「繼續吧。」
珍珠收回目光,「奴只想追隨大公公左右,但四處打聽,知道您已經離開韓武國,奴猶豫再三,終是決定出來找您,可惜天不遂人願,當奴好不容易得知您在吳蜀國出現,剛動身不久便遭遇歹徒,搶走剩下的所有銀兩。最後奴走投無路,只得一邊靠好心人施捨,一邊慢慢前行。」
「那你怎麼會來燕文呢?」有人問了句。
珍珠眸光微黯,眼底再次凝起水霧,「奴畢竟是弱質女流,在半途……又遇惡霸,將奴……賣去……」
沒有說完,其餘人已經猜到大概。
「唉……」斐苒忍不住輕嘆口氣,「真是難為你了。」
珍珠聽后卻是搖頭,「不,如今能再遇見公公您,奴就是再入青樓任人魚肉,一切……也都是值得的。」
幾人一時沉默,連同初次見她的吳瑤此時也垂下眸,不禁為女子遭遇感到惋惜。
而後珍珠想到什麼,猛地抬頭,「公公,您可千萬要提防賀樓家,他們手段卑鄙,想借奴之手陷害公公您。」
「恩。」斐苒頷首,「那他們到底準備做什麼?」
這一回珍珠連忙繼續,「奴進宮前,賀樓家少主曾交代過,苣芮宮有一株特別的梅樹,無論這株梅樹是否安在,只要將其周圍泥土拿於公公您鼻尖輕嗅,很快便會渾身酸軟無力,所以即便公公不願,奴也可製造出歡好過的痕迹。」
聽到這,斐苒發出一聲冷笑,「還真是卑鄙。」
珍珠不斷點頭,「不止如此,待到奴事成后,賀樓家會在朝上彈劾公公您,說是穢亂後宮,與國君侍妾苟合,奴想到時即便身為陛下,也無法堵住悠悠眾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讓您留在宮中。」
話音方落,「好一出把戲~。」熟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斐苒循聲看去,「你怎麼來了?」
珍珠看見是他,驚慌之餘急急跪地,「奴……賤奴……參見陛下。」
燕秦掃了她一眼,「起來吧,不用跪著。」
和在坤乾宮時不同,燕秦像變了個人似得,語氣和緩,面色也不再冰寒。
珍珠吃不準狀況,仍舊不敢起身。
見此燕秦懶得理會,朝斐苒拋去個媚眼,「放心~,就算到了那個份上,朕也有的是辦法叫所有人閉嘴~。」
發現斐苒沒什麼反應,燕秦復又說道,「後宮沒了你,那為夫還有什麼樂趣可言?恩?」
無時無刻不抓住獻媚機會,斐苒對此很是無語。
但跪在地上的珍珠看傻了眼,這……燕文國君居然對……對大公公……溫情軟語……,可聽賀樓家小姐說,陛下冷情,一顆心甚難俘獲……
「怎麼,沒見過朕對人示好?」燕秦斜睨女子一眼。
珍珠一驚,即刻低下頭,「陛下恕罪,是奴失禮……」
「嘖嘖~」燕秦輕嗤,「朕怎麼覺得,你~對斐然存了別樣心思?」
先前對話燕秦皆有聽見,只不過未曾現身,是怕女子見到他反而不敢袒露心扉。
珍珠愣愣地回不過神,點頭又快速搖頭,「奴……奴不敢心存奢望。」
也就是承認了她的確愛慕大公公,礙於身份卑賤才不敢高攀。
燕秦眯眼,盯她看了半晌。
斐苒知道燕秦在想什麼,「好了,珍珠曾經幫過我們,是自己人。」
「所以你……想將她留在身邊?」收回目光的同時,燕秦面露幽怨。
對此斐苒苦澀出聲,「我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
燕秦微微一愣,而後試探性的問道,「如果……朕有辦法改變你的命數呢?」
不是真擔心她會對珍珠起好感,而是因為那個人已經來了。有些事再拖下去,久了……反而麻煩。
------題外話------
今天天氣比較糟糕,但老張希望每個看文的小夥伴都能開開心心滴過周末~
本該虐的情節,硬生生改了,希望大家都能有個好心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