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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 擅毀本座清譽

  這一晚,斐苒留在宗政家過夜。


  陌無雙的那句話在耳邊揮之不散。與他為敵么?呵呵。


  護著一個害死方若悠的嫌犯。陌無雙,究竟是你太過自信,還是我傻到連好人壞人都分不清了?


  左思右想,結合韓幕貞過往行為,某女怎麼也不相信是自己錯了。


  所以直到天亮,斐苒依舊未能入眠。


  當然,和她一樣的,還有左相宗政宣。


  斐然,明明是一個公公,可為何對他,自己總會生出不該有的念想?


  難道自己始終對女子無意,是因為……好男風?


  這個念頭一出,宗政宣驚出一身冷汗。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思慮許久,也未能得出答案。


  好……男風……


  於是第二天早上,宗政家後花園內,左相一襲青衫凝視花草許久。


  「見過大少爺。」


  期間往來家僕無數,紛紛垂首向他行禮。


  一個時辰過去,宗政宣終是摘下其中一朵鮮花,放於手中,接著又是一陣凝視。


  怪異的舉動,沒人看得懂,也不敢打擾,生怕大少爺責備。


  「簪花……」左相一個人喃喃自語。


  「本宮才道我們的左相大人為何不見蹤影,原來是得了興緻,在此處賞花。」氣質淡雅如霧,太子韓幕遼款款走來。


  在他旁邊的還有四皇子韓藝卿。


  宗政宣思緒拉回,看著二人眼底滿是疑問。


  「本宮,是受命……」太子話說一半,想著他能聽懂。


  「反正閑來無事,隨皇兄出來走動走動。」四皇子顯得洒脫。上朝?皇兄都不去了,他還去個什麼勁。反正母妃和李家都支持他與大公公交好,更何況此次行動與王叔有關,比起朝政,當然王叔性命更為要緊。


  可宗政宣拿著朵花幹什麼?四皇子看不明白。


  「這花……?」


  宗政宣反應過來,頗有些尷尬地垂下手,「沒什麼,隨便摘的。」


  想起這人總有意無意嘲諷自己,四皇子頓時萌生捉弄的念頭,「古來君子摘花,多為簪於心愛女子髮髻,莫非左相的意中人回來了?」


  豈料宗政宣忽然變得激動,「殿下休要胡言!」


  手微微用力,看起來的確是在動怒。


  太子一怔,他這是怎麼了?為何近來情緒波動總能讓人一眼看透?

  四皇子卻是繼續,「喜歡就是喜歡,有什麼好氣惱的。除非是你那小妾跑了,到現在都沒找回~。」話里仍舊帶著調侃之意。


  「妾氏……」太子微微沉吟,「是王叔那日提及的宗政嫣然?」


  原來如此,這回太子算是明白了。看來多數和那名女子有關,畢竟男子顏面為重,宗政宣會動怒也在情理之中。


  再看宗政宣,並沒有回答他們的意思。


  於是太子追問,「當真尚未尋回?」


  「呵~,不然我們的左相大人何以站在這觸景生情?」


  面對四皇子一而再的挑釁,宗政宣冷哼一聲,「本相家事,四殿下倒是上心。還是說,你對她亦存了心思?」


  「你!」四皇子心事被人戳穿,一時也來了脾氣。


  太子不解,看看兩人,沉思片刻最後開口,「不如這樣吧,將此女畫像交於本宮,可命人在城內張貼,想來不出數日便能有消息傳回。」


  這……,宗政宣知道太子是出於好意。可要他怎麼說,宗政嫣然就是斐然?還是告訴太子,斐然素麵和太子救命恩人極為相似,那日臉上青色胎記純屬偽造?

  因此宗政宣沒能回答。


  「怎麼,是有何不便之處么?」


  太子話音剛落,四皇子馬上介面,「有什麼不方便的,他不畫,我來。」


  ……


  斐苒起床洗漱,然後去隔壁探望簡離。


  童子已經能勉強下床,但行動還是不太方便。


  「別,讓我來。」大公公制止。


  簡離小臉蒼白,「咳咳,謝謝。」


  倒了杯水,斐苒扶他坐下,「這兩天你還是盡量躺著休息。」


  知道對方是關心自己,簡離乖巧的點頭。


  而後想起什麼,「那個,尊君是不是來過?」童子眨巴著眼問道。


  斐苒不想提陌無雙,奈何對方開口就問,不得已,「恩,是他救了我們。」


  豈料簡離聽后露出壞壞的笑容,「嘿嘿,我就說……咳咳,尊君喜歡你~。」


  並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孩子只單純的希望這兩人能好好相處。


  「呵呵。」對此斐苒淡笑一聲,表情看起來無奈。


  簡離不解,「怎麼了?」


  「如果……」斐苒欲言又止,可想了想,還是繼續問道,「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家尊君為敵,你……」


  「不可能!」不等人說完,簡離即刻反駁。


  「尊君只要對一個人好,便會一直好下去,絕不會改。」


  斐苒先是一愣,然後搖頭,「那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看法,人活在世,不是憑本心就可以行事,因想法不同,目的不同,總會發生矛盾。」


  頗為深奧的話,童子表示聽不太懂,只歪過腦袋,「尊君想的一定就是對的,你為什麼要和他發生矛盾呢?聽他的話不就好了么?」


  陌無雙想的一定就是對的?呵,斐苒不敢苟同。尤其在韓幕貞這件事上,她一定會堅持到底。


  大公公未再說話。簡離眼帶希冀的看了『他』半晌,最後悶悶地低下頭,尊君真的不會錯嗎?這一刻簡離捫心自問。畢竟天涯閣內,還住著一個壞心眼的公主,尊君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會對那種人好……


  「小子,原來你在這,害得老爺子我好找。」老太爺忽然進屋,滿面紅光,像有什麼好事。


  「見過老太爺。」斂起心神,斐苒恭敬啟口。


  白髮老人也不拘泥,「免了免了,這些繁文縟節老爺子知道你不喜歡。來,快隨我去一個地方,有好東西給你看。」


  雖不知老太爺說的好東西是什麼,但從他剛才那句『繁文縟節老爺子知道你不喜歡』,斐苒已經生出些許好感。


  之前不熟悉,現在看來老爺子極有可能是個頗為逗趣的老頑童。


  於是沒有多心,關照了簡離好好休養,斐苒跟著老太爺離開。


  「老太爺,您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白髮老人瞥了『他』一眼,「小子,現在告訴你,豈不沒趣?」


  呃……,好吧,斐苒無言以對。


  之後由老太爺帶路,兩人很快來到宗政家一處偏僻的庭院。


  斐苒打量四周,一個人都沒?而且從荒蕪的程度來看,更像是個廢棄了的院子。


  因此大公公微微皺眉,「老太爺您這是?」


  不料,「哼,看招!」


  白髮老人竟是直接對大公公發起攻擊。


  斐苒反應不及,這一下竟是差點被擊中要害。


  可白髮老人不留餘地,接下去更是連發數招,而且招招都朝對方要害襲去。


  斐苒背後驚出冷汗,左右閃避的同時,根本無暇說話。


  又是一招過後,白髮老人停下,精銳的雙眸掃過大公公胸襟,「果然不錯。宗政宣那混小子沒騙我。」


  斐苒大喘著粗氣,「……什……什麼?」


  「可惜啊,可惜了!」白髮老人轉而嘆息。


  「老太爺……您說……什麼?」這一刻,斐苒只覺眼冒金星,額頭身上滿是汗水。


  白髮老人並未回答,從衣袖中取出一個藥瓶,「拿去。」


  斐苒不敢接過,疑惑的看著對方。


  「拿去吧,既然要動身去吳蜀,沒點準備總是不行。」白髮老人算是給出解釋。


  可斐苒還是聽不懂,「老太爺您能說明白些么?晚輩……笨吶~,實在不知道這瓶葯是幹嘛用的。」想著對付老人,賣萌什麼的總沒錯。


  果然,白髮老人笑笑,「你還笨?那我家的臭小子豈不蠢成榆木了。」


  噗—,這是說宗政宣榆木腦袋么?斐苒喘氣的同時忍不住發笑。


  氣氛有所緩和。白髮老人乾脆將藥瓶塞到對方手上,「這東西能剋制你體內蠱蟲,可以有半柱香時間動用內力,不過除非必要,盡量少吃。因為克制過後,蠱蟲會反噬你骨血,雖不致命,但換來的結果將是痛不欲生。」


  說完老人繼續搖頭,「可惜啊,可惜。好好一個年輕人,唉!」


  斐苒怔怔看著手中藥瓶,知道老太爺是不想他們出事,可……痛不欲生?

  咬了咬唇,終是將藥瓶收起,「多謝老太爺。」


  顯然某女已經做出決定,萬一真的情況危急,痛不欲生,總比死了強。


  另一邊,宗政家書房內。


  太子半晌沒有反應。


  「皇兄?」四皇子看了眼桌上自己方才描畫的女子。沒錯啊,應當是長這樣吧。可皇兄是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呢?

  同樣不說話的,還有左相宗政宣。男子站於一旁,向來清明的雙眼,此刻變得複雜。


  「我說……你們倆這是怎麼了?本皇子作畫的水準,沒那麼糟糕吧?」


  話落,兩人仍舊沒有反應。四皇子看看太子,又看看左相,「你們倒是給句話啊。」


  「宗政宣,本宮只問一句,宗政嫣然……當真是你未過門的妾氏?」太子終是發聲,但問出的話仍是四皇子聽不懂的。


  聞言,宗政宣苦澀的笑笑,「殿下,你以為呢?」


  沒有回答,反而將問題拋回給對方。


  太子凝眸朝他看去,「她,在哪。」


  不是問句,是命令般的口吻。因為他幾乎可以肯定,宗政宣知道此女下落!


  「她不是你要找的人。」這一次,宗政宣說的淡然。


  太子卻是上前一步,「是與不是,不由你說了算!」


  四皇子在一旁看得滿頭霧水,皇兄也在找宗政嫣然?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自己沒聽說過?

  此時面對太子逼問,宗政宣輕輕皺眉,「殿下,別忘記你的身份。繼承大統,切不可隨意行事。」


  「本宮知道!」


  「既然知道,那便該收起心思。」宗政宣再次說道。


  不料,太子竟是抓起他衣襟,「本宮也從未說過要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太子說的堅定,「呵呵。」可換來的是對方淡笑。


  眼看氣氛變得緊張,「我說,皇兄你也別逼問左相了,他要是真知道宗政嫣然所在,不早就抬進門了嘛,是不?」


  四皇子說完又看向宗政宣,「左相你也是,明知道皇兄找的人是她,之前為什麼不說?要不是我今日畫出來,皇兄還被蒙在鼓裡。」


  氣氛仍舊凝重,僵持片刻后,「哼!」一把放開宗政宣,太子冷冷丟下一句話,「藝卿,我們走。」


  然而在跨出房門的同時,太子再次發話,「本宮必會親自將她找出!」


  留下宗政宣一人,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無聲嘆氣。


  至此,太子和四皇子再未來過宗政家。


  時間一晃三日期限到。


  簡離已基本恢復,因著先前躺在床上無聊,斐苒讓小白和他作伴。一個是年幼童子,另一條是出生不久的幼蛇,兩個小傢伙很快有了默契,晚上睡覺更是形影不離的膩在一起。


  「東西都帶好了嗎?」大公公問。


  童子點頭,「恩,隨時可以出發。」


  之後宗政宣進屋,就看到童子手裡提著個小包袱,斐苒仍舊一身墨色長袍。


  「走吧,馬車已在外等候。」


  「好。」斐苒應聲,而後想到太子,「兩位殿下呢?怎麼沒見著?」


  「他們……」宗政宣似是猶豫。


  「罷了,千金之軀,不去也罷。」斐苒並未在意。


  可當她帶著簡離走到門口,就差沒被眼前金碧輝煌的馬車閃瞎眼睛。


  不愧是四大家族,車頂全由黃金打造,車身更是鑲滿金器玉石,外加四匹赤色寶馬,靠!這不明擺著炫富嘛!某女忍不住腹誹。


  然後看了眼前方,「咦?那輛馬車是?」


  和宗政宣的馬車不同,前面還停著一輛雖也不差卻明顯不及眼前這輛金光閃耀的馬車。


  「是太子殿下和四皇子殿下。」宗政宣簡單回道。


  分車而坐?


  斐苒聽出不對,「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


  對於這個問題,宗政宣明顯不想多談,「上車吧,殿下有殿下的喜好。」


  斐苒卻是頓了頓,復又問道,「你們鬧矛盾了?」


  「……。」


  宗政宣眸光微閃,而後朝前方馬車看去,「本相所做,對得起良知,對得起韓武國基業,更對得起先帝和當今陛下。」聲音之大明顯是說給車上二位聽的。


  ?斐苒滿臉問號。


  「本宮亦說過,必會親自將她找出。」這一回是太子聲音傳來。


  所以直到啟程,斐苒也沒搞懂他們之間是為什麼事不快。


  「幾個大人還這麼幼稚。」坐在車內,童子忽然冒出一句。


  宗政宣瞥了他一眼,不屑與孩子計較。


  見此,簡離也不再說什麼,轉而掀開車簾,新奇的向外看去。


  過了沒一會,「春香樓!」童子忽然大喊一聲。


  然後興奮地回頭朝宗政宣問道,「你喜歡去春香樓么?」


  宗政宣一愣,「不喜。」


  童子卻是露出驕傲的表情,「可我家尊君喜歡~!」


  陌無雙會喜歡去花樓?

  宗政宣明顯不信,側過頭看向大公公,眼神似在發問。


  「呃……,好像吧。」斐苒隨口胡謅。


  可說完,卻是覺得背後有涼風吹過。某女虎軀一震,顫抖著轉頭。


  呼~!鬆了口氣。除了金燦燦的內飾,再無其他。


  「擅毀本座清譽?」


  不想,耳邊竟然真的傳來某人熟悉的聲音。


  「你……你怎麼來了?!」斐苒大為震驚。


  沒人回答,那人聲音不再響起。


  斐苒再次左右看看,奇怪……沒人啊。


  宗政宣發現『他』行為怪異,「你在做什麼?還有剛才是在和誰說話?」


  斐苒這才意識到什麼,「你沒聽見?」


  宗政宣搖頭,「無有任何響動。」


  斐苒仍舊在納悶,忽然間,「他內力不及你深厚,自然聽不見。」


  「你……」想說什麼,話到嘴邊,某女硬生生咽下。


  怎麼辦,總不能和宗政宣說陌無雙也來了吧?

  就在她打算裝傻充愣的之際。


  「至於擅毀本座清譽,以及對外稱和本座發生過那種事情……」慵懶迷魅的聲音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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