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將軍謀(20)第3更
小七跪在地上,額頭頂在金磚地上,聲音低沉,「主子,是我們辦事不利,小二和十一都死在了西南邊陲。」
韓長笙手裡正把玩著一個紅瑪瑙珠子,珠子紅得發烏,玉潤晶瑩。
骨瓷般的手指繞在上面,越發顯得色澤白皙,像是滑膩的脂膏兒。
聽到小七的話,手中的珠子直接被彈了出去,擦著他的臉側飛過,有鮮血順著長長的血痕流下。
他好似什麼也沒看到,長而媚的鳳眸半闔起,眼眸閃過黑幽幽的暗光,嘴角帶著一絲邪笑,聲音幽淡帶著冷寒,「這事兒還用你說!
韓長庚都要回朝受封了,本王自然知道小二和十一沒成功,他們到底是怎麼死的?不過是去辦個小事,居然折了兩個人,難道本王的殺手都是這麼的沒用!」
小七的額頭越發貼緊金磚地,聲音仍是低啞沉穩,「回主子,兩人知道周靖陶中毒未愈后,想要進大帳一探究竟,沒想到竟是庚殿下他們設好的圈套,小二咬毒自盡,十一被一劍穿心。」
韓長笙聞言不怒反笑,狹長的眼眸似勾非勾,唇邊似笑非笑,「本王的小貓咪換了個身子,爪子倒是鋒利了不少。
本王沒想到小二竟是個沒腦子的,十一不知道就算了,解藥是本王讓他送去的,他難道不知周靖陶中毒是真是假?為何還要跟著進去探查?」
小七在聽到「小貓咪」的時候,身子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他越發壓低聲音,恭敬說道:「估計是十五被救醒后,沒有及時跟小二聯繫,讓他很生氣。
小二性子太急,又對您忠心耿耿,想必是要跟著十一進去質問十五,沒想到竟喪了命。」
韓長笙美麗的鳳眼微微上勾,溫和地彎著,卻透出寒涼,「哦,果真如此嗎?如今小二死了,知道十五身份的,也就你我二人了。
所有人中,就你和十五關係最好,你給本王分析分析,十五到底是怎麼了?為何會突然性情大變?竟然敢背叛本王!原本溫順的貓咪突然亮出了利爪,本王倒是新奇的緊。」
說到「背叛」兩個字時,聲音格外陰寒,似乎有些咬牙切齒,又似乎帶著些許無奈。
小七的眼中劃過一道幽光,頭死死地抵著金磚地面,眼中依稀可看到那玄色的衣角。
他壓抑著內心的波濤涌動,小聲說道:「我和十五並非特別親厚,她身體不好,我只是比其他人多照顧她一些而已。至於十五為何會性情大變,有兩種可能。
一是十五還帶著之前的記憶,她對自己的死心有怨念,任何人被無緣無故地殺死,都會心生不甘的,而且她並不知道是您讓人用秘術救的她;
二是十五借屍還魂后失去了原有的記憶,她如今的身份是將軍府的嫡女,她只記得周靖陶的事兒,卻完全忘記十五的事了。當初小九說過,借屍還魂后,可能會忘卻前身的記憶。」
韓長笙眯起狹長的眸子,妖艷的紅唇微啟,舌尖滾出的音調猶如冬日的凜冽寒風,「若是后一種可能,本王豈不是做了件蠢事?
竟然把我的小貓咪親手送到韓長庚身邊去了!呵呵,真是有趣。你是不是很好奇,本王為何偏偏選中周靖陶?
造化弄人啊,明知她是將軍府的人,將來極有可能是我的敵人,若是有別的選擇,本王怎麼可能會選她!
但是本王不忍心看著我的小貓咪就那樣死去,即使是仇人,只要她活著就好。」
說到後面,聲音漸小,似乎在自言自語,小七聽了,卻只覺得陰冷戰慄。
韓長笙似乎回想到了什麼,微淡地挑了挑嘴角,停頓了片刻,忽然開口問道:「查到殺死十五的兇手了嗎?」
小七聞言雙拳捏緊,死死地扣在地面上,聲音低了一些,「至今還未查明,我懷疑十五的死極有可能是……」說到這裡,突然停了下來。
韓長笙微微抬頭,看著他低垂的腦袋,狹長的眼眸里冰封著冷,「是什麼?」
小七手心裡都是汗,他握緊又鬆開,方小心回道:「我懷疑十五是被咱們內部人殺的。」
韓長笙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兒,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但眼中卻一片冰寒,眉間一點緋紅色若流火,冷而涼薄,「內部人乾的?呵呵,還真是出人意料啊,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寵物養久了,都懂得反抗了,逆鱗倒是長得很快。若真是如此,也難怪十五要有怨念了,她心裡莫不是覺得是本王讓人殺的她吧,所以才會背叛,轉投他人。」
小七並未接話,只將腦袋貼緊地面,大氣也不敢出。
過了許久,又似乎只過了一瞬,他的頭頂又響起了那冷寒的聲音,「這事兒你親自去查,既然你懷疑是內部人做的,就不要再告訴其他人了,以免打草驚蛇,我倒是要看看,是誰那麼膽大包天!」
小七磕了個頭,回了聲「是」,方退了出去。
韓長笙從美人榻上站起身,玄色衣衫拖曳在金磚石上,邊角暗金繡的四爪夔龍好似活了,翻騰旋轉,好似雲端飛揚的雨霧。
他站在窗邊,看著天上的一輪圓月,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在他的面上錯落成銀色的亮點,「小貓咪,月亮又圓了,咱們團聚的日子不遠了呢。」
餘音渺渺,回蕩在漫天清冷的月色里,幾株碧綠芭蕉在月下舒展搖曳,葉上透著盈盈淡光。
季陶陶坐在遼闊的草地上,看著天邊的一輪圓月,真是感慨萬千啊。
果然還是古代無污染的環境好啊,繁星密布,月亮又大又圓,彷彿連空氣都帶著甜味兒。
已經被霧霾荼毒了許久的人,好似被放回水裡的魚,誇張地大口呼吸著,「啊,空氣真好啊!啊,月亮好圓啊!啊,星星好多啊!」
感覺測試系統,就像是到古代去度假一樣啊,好爽啊,有木有!
剛剛喊完,就響起了應和聲,汪汪汪,幾聲狗叫響徹夜空。金毛獅王圍著她轉著圈,歡快地像陀螺,不厭其煩地跟著吼叫。
景煥看著瘋瘋癲癲的一人一狗,那是一臉的鄙夷,舉起酒壺喝了一口,「靖陶,你也太誇張了吧?不是天天都能看到嗎?有什麼稀奇的啊!」
季陶陶突然站了起來,在草地上跳起了兔子舞,一邊歡快地手舞足蹈,一邊大聲喊道:「像你這樣從未經受過霧霾荼毒的人,是永遠不會理解我的心情的!
身在藍天下,呼吸新鮮空氣,你知道那是多麼奢侈的願望嗎?但是現在我就在這裡,感覺五臟六腑都開心地唱起了歌,啊,我愛北京天安門,天安門上太陽升,啦啦啦!」
景煥嘴角抽了抽,轉頭看向身旁的景略,「哥,你聽懂靖陶說的話了嗎?什麼是霧霾?什麼是北京天安門?為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懂啊!
你有沒有覺得,自從靖陶中毒醒來后,整個人都變得奇奇怪怪的,經常會說一些聽不懂的話,難道只有我這樣覺得嗎?你能聽懂她在說什麼嗎?」
景略眼睛仍一眨不眨地盯著季陶陶,看著她在月下起舞,跳著凌亂卻又好似有些章法的步伐,臉上蒙著一層淡淡的月光。
看不清樣貌,但嘴角的笑卻那麼的有感染力,就像溫柔的夜風,吹過耳邊沙沙作響。
對啊,她確實變了,話比以前多了,也更擅長與他人交流,這樣開朗活潑,鮮活得好像草原上的野馬,不羈又野性,更吸引人了。
聽不懂她說什麼,又有什麼關係,只要她感覺到快樂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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