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14）
姜小狸轉過頭看向白洛英，嘖嘖兩聲，聲音滿含憐憫，「白小姐，沒想到你竟如此可憐，不是人可憐，而是你的心可憐，一個人，怎麼會貧瘠到這種地步呢？你是不是看到我和小寧寧在一起，覺得很難接受？是因為你那無緣無故的嫉妒心？還是因為陸離沒有滿足你的慾望，是欲求不滿嗎？
不要覺得曾經跟攸寧在一起過，實話告訴你吧，我跟攸寧認識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待著呢！我想想啊，至少也得有十年了吧。如今我們重新在一起，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這就是緣分懂嗎，如果兩個人註定在一起，兜兜轉轉都會在一起的，就像我和小寧寧。而恰恰相反，如果兩個人沒有緣分，再怎麼折騰，終究會因為這樣或那樣的理由分開的，就像你和小寧寧。」
白洛英聽了她的話，不可置信地瞪圓了眼睛，拚命地搖頭否認著，「不是的，不是的，我也很早就認識他了，你憑什麼說我們沒緣分！攸寧，你果然和她在一起了？你們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
而金攸寧聽到「十年」兩個字的時候，一臉懵圈，完全處於石化中，納尼，我和姜小狸什麼時候認識已經十年了？大金主，你確定你說的是我，為什麼我完全不記得啊？大金主，你不會是在忽悠人吧？我記性不好，你不要欺負我啊！
金攸寧思前想後只得到一個答案，姜小狸肯定是戲癮上來了，又開始飈戲了！畢竟前科那麼多，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一言不合就飈戲，可以說是姜小狸的日常了，她就是個戲精啊，喜歡演戲的妖精。
他在腦海里死命搜索著這段話，到底是哪部電視劇里的台詞呢？或者是哪部電影的台詞呢？結果想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他還未回神來，就聽到了白洛英的質問，啊，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這確實是個問題，說是男女朋友吧，他們彼此雖然偶爾曖昧，卻還未表過白。說不是男女朋友吧，兩個人卻在同居。別人若是知道了，就算清清白白的，估計也沒人相信。
是的，自從那天姜小狸意外在他家住了一晚之後，第二天就搬到了他家。當他看到一屋子的東西時，差點吐血而亡，早知道，五顏六色亂糟糟簡直能逼死潔癖啊！可最終也沒能將這個天外來客送走，就那樣糊裡糊塗地同居了！唯一的好處是，有人分擔住房貸款了。
金攸寧當時可是火冒三丈，質問她為何放著別墅不住，非要跟他擠在一起。姜小狸怎麼回答的來著，對了，她只說了一句，我現在已經病入膏肓了，離開你，我會死的。
媽蛋，聽了那種話，讓他怎麼忍心把她趕出去！萬一真出了什麼意外，他會愧疚一輩子的！索性姜小狸也就每天偷偷摸摸地摸他幾下，並沒有什麼非禮，或是用強，他考慮再三，擬定了一份同居合約，讓她在上面簽字畫押，才相安無事地開始了同居生活。
不過這事，自然不能對外界說，兩人也遮掩的非常好，最起碼如今一個月過去了，也沒人發現。冷不防聽到有人問他，兩人是什麼關係，他竟愣住了，因為他也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
金攸寧掃了白洛英一眼，心中暗忖，難不成告訴她，我們在同居？算了，憑什麼告訴她啊，如今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他剛剛如此想，就聽到旁邊的姜小狸說話了，一開口就是石破天驚啊，「我們是什麼關係？呵呵，告訴你也無妨，我是他的金主。」
卧槽，大金主，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直白的說這種容易引起誤會的話啊？金攸寧聽到這句話，差點嚇得倒地，嘴角抽了又抽。
白洛英彷彿被雷劈了一樣，整個人都不好了，神魂好似已被抽走，突然大笑幾聲，指著金攸寧說道：「你還理直氣壯的說，不是被包養的關係，那為什麼她是你的金主？」
金攸寧一臉苦笑，但是想到不管他和姜小狸是什麼關係，好像跟白洛英都沒什麼關係，為什麼要跟她解釋啊，完全浪費感情。他輕嗤一聲，正要拉著姜小狸離開，耳邊就傳來了柔美甜膩的聲音，「沒想到你這人竟如此孤陋寡聞，連金主都不知道什麼意思，金主就是金攸寧的主子啊，簡稱懂不懂。你……」
話還未說完，姜小狸已經被金攸寧捂嘴托走了，獨留白洛英一人站在那裡，蕭條得就像秋天枝頭的黃葉，彷彿一陣風吹來，就會被吹走。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了？難道真的是我讀書太少？她的臉綳得厲害，一度開始懷疑人生。
金攸寧將姜小狸塞在副駕駛上，那邊也邁開長腿上了車，剛剛坐定，旁邊就傳來了費解的聲音，「你剛剛為什麼要把本宮拖走，我話都沒講完呢？難不成是我的成語又用錯了？孤陋寡聞不是那樣用的嗎？」
面對旁邊的好奇寶寶，金攸寧真是要哭了，他把車子發動，一聲引擎聲，已經飛出去老遠，彷彿後面有人在追一樣。待開了一段距離，他依然能感受到旁邊炙熱的目光，看來今天不給她個答案，覺都睡不好了。
金攸寧一邊看著路面交通狀況，一邊徐徐說道：「沒有，剛剛那個成語你用的挺好的。我就是覺得，不管咱們什麼關係，都沒必要跟白洛英解釋啊，那不是浪費感情嘛，你說對不對？」
姜小狸聽了他的話，並沒有否認也沒有認同，難得安靜了一會兒。對於一個不是在飈戲，就是在閑扯，根本停不下來的人，當她突然安靜下來的時候，你會覺得少了些什麼。
就像此時，金攸寧開著車，總感覺車裡安靜得有些詭異。早知道，平時兩人一起回家，姜小狸基本上是閉不上嘴的，有時候吵得他腦仁疼。可今天她難得安靜了，他卻覺得有些詭異，渾身不舒服，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這種感覺讓他很困惑，心裡早已敲起了鑼，卧槽，我不會是欠虐體質啊？以前聽她嘮叨嫌煩，現在她不嘮叨了，我竟然有點想念，這不是明擺了欠虐體質嗎！金攸寧被這個新發現嚇到了，他偷偷地咽了咽口水，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姜小狸，才輕輕問道：「大金主，你想什麼呢？怎麼那麼專註？」
姜小狸原本正閉目養神，聽到聽的問話，才幽幽說道：「我在想你腦子是不是有坑。」
納尼？大金主，你開玩笑呢！你那麼長時間不說話，就是在想著怎麼黑我嗎？！我到底哪裡又得罪你了？她的開黑說來就來，完全沒有一絲絲防備！金攸寧聽到之後，直接咳了起來，臉有些微微紅，我果然是欠虐體質，剛剛安安靜靜的多好，為什麼要嘴賤？為什麼要嘴賤！
待心情稍稍平復了些，金攸寧才慢慢開口，哭笑不得地問道：「為什麼突然會想到這個問題？我腦子到底怎麼得罪你了？你這麼黑它。」
姜小狸一本正經地看著他，眼神嚴厲，目光專註，險些把他看得滑出車道。就在他快要崩潰的時候，她才幽幽開口，「你腦子要是沒坑，為什麼會看上白洛英那種女人？世界女人千千萬，找哪個不好，怎麼偏偏找了個那樣的？你自己說說，你腦子是不是有坑？你們當初到底是怎麼在一起的？其實我很好奇，純粹是好奇，別無其他原因。」
金攸寧再次被她直白又粗暴的話震驚了，原來批評一個人可以如此直接嗎？我不要臉的啊！原來開黑一個人可以如此粗暴嗎？我不要繼續活下去啦！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面前的人可是大金主。
他低低嘆息一聲，眼睛看著前方，人卻好似陷入了回憶中，聲音低沉暗啞，在車裡回蕩著，「我和白洛英是大學的時候認識的，我們在同一個學校。至於為什麼會在一起，估計說出來你可能會不信，因為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扯。我們在一起並不是因為一見鍾情，也不是兩情相悅，純粹是因為一隻狗。」
What？因為一隻狗？你確實不是在開國際玩笑？姜小狸一腦門的黑線開始起舞，心裡想著，這傢伙果然腦子有坑啊！潔癖就算了，居然還是個神經病潛在患者啊。
金攸寧轉頭瞄了她一眼，果然在她的臉上看到了預想中的表情，突然就笑了。笑完之後才覺得自己有些傻，但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對，就是因為一隻狗。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去我家看到的那張照片嗎？就是我和一隻狗狗的合影。」
姜小狸聽到「狗狗的合影」時，眼裡閃過一抹複雜的光，但她微微低著頭，根本看不到她的目光。她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好奇地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和白洛英在一起，跟那隻，額，就是那隻狗狗有關？」
金攸寧好似想到了什麼有趣的回憶，唇邊帶笑，就像春天裡的風，可以讓人感受到他的好心情。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卻帶了少有的柔情，「對，之前告訴過你，那隻狗狗是我十年前在外婆家附近的山裡遇到的，但我當時沒告訴你吧，我和那隻狗狗相處了很短的一段時間，當時我上高中，整個暑假都待在外婆家，就是為了多看它一眼。我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金元寶，跟我一個姓，是不是很酷？可是，等我寒假再去外婆家的時候，金元寶就消失了，我去山裡找過幾次，都沒有找到它。」
金元寶？你咋不叫金條呢，我感覺這個更配啊！姜小狸聽到「金元寶」的時候，心裡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似乎這句話憋在心裡許久了，終於能一吐為快一般。她十分嫌棄地搖了搖頭，才問道：「那後來呢？」
金攸寧聽到她的問話，再次陷入了回憶中，緩緩說道：「後來啊，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幾乎快把金元寶忘了，直到幾年後，我在大學里遇到了白洛英，當時她正牽著一隻雪白的狗狗，看起來跟金元寶一模一樣。就在那時，原本已經快消失的記憶，突然就全部復甦了。
我忍不住上前跟白洛英搭訕，就是為了摸一摸那隻狗狗。那隻狗是她家人帶來的，看完她以後，就跟著家人回去了。為了得到更多的消息，我跟白洛英互換了電話，慢慢地就成了朋友。等我們熟悉以後，我才跟她打聽了一下，那隻狗是從哪裡得來的。
白洛英說，那是家裡幾年前買回來的一隻義大利狐狸犬，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金元寶是只義大利狐狸犬，我一直以為它就是一隻普通的白色狗狗呢。無意中我又得知，白洛英家裡買狗的那一年，剛好是我見到金元寶的那一年，具體時間又剛好是金元寶消失之後！」
姜小狸聽完，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神色有些複雜，眼裡閃著妖異的光，忍不住繼續問道：「所以，你就斷定，白洛英家的狗就是你認識的金元寶？為了接近你的金元寶，你就跟白洛英交往了？」
這不是妥妥地腦子有坑是什麼！為了一隻狗找了個女朋友，這個世界也太瘋狂了吧？都說有些男人，會為了前女友或是心中的白月光，找一個類似的女朋友，也就是替身女友。但還從未聽說，有人為了一隻狗，找了個女朋友！
尼瑪，白洛英要是知道這個真相，會不會哭暈在廁所里啊？估計再也不會糾纏他了吧，說不定還會拿個斧頭砍死他！說好的因為潔癖才分手呢？原來你不願意親我抱我拉我的手，根本不是因為潔癖，而是因為你愛的根本不是我，而是我家的狗！
姜小狸腦補了一下白洛英知道真相后的反應，然後把自己逗笑了，好吧，白洛英以後要是再敢提以前的那點事，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人不如狗什麼的，殺傷力絕對五顆星！
金攸寧聽到她的笑聲，還有些奇怪，這有什麼好笑的，哼唧了一聲，才繼續說道：「嗯，理論上可以這麼理解。可當時剛在一起的時候，我並不是很明白自己心裡怎麼想的，我還以為真的是情竇初開了。畢竟都二十多歲了，已經算是晚竇了。
人家都說，喜歡小動物的女孩子肯定有一個單純善良的心，那時候我覺得白洛英肯定就是那樣的女孩。兩人在一起后，每到周末還可以見到金元寶，我覺得還挺滿足。唯一的美中不足是，金元寶好像完全不記得我了，對我一點也不親，哎，虧我對它牽腸掛肚的，它居然忘記了我，真真是個白眼狼。
至於我是什麼時候發現，我並不愛白洛英的，大概是兩人第一次牽手的時候吧。你知道的，我有潔癖，平時很少跟人接觸，更別提手牽手了。當時我真的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鼓起勇氣牽她的手，結果就吐了。哎，我果然還是不能跟人親密接觸。
白洛英也被我的反應嚇了一大跳，她也知道我是個潔癖，但完全沒想到會如此嚴重。當時她還開玩笑說，她連只狗都不如，我心裡就想，額，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第一次牽手失敗之後，我們並沒有分手，白洛英說以後會好的，可以慢慢適應，一點一點來。
雖然當時我已經隱約發覺了自己的心意，我可能真的不愛她，但聽她如此說，也就信以為真了。或許日子久了，真的就好了。誰也沒想到，這一適應就是兩年，最大的進展就是戴著手套可以牽手。哎，真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愛啊，都是一隻狗引發的血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