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情殤
入夜時分，公孫盼月躺在床上，臉上處處淤青，身上纏滿了白色的紗布，渾身三十多道割傷，手臂上還有三個刺傷。身體上的痛處和心裏的酸楚，委屈，她無法傾訴，也不知向誰傾訴。
眼裏的淚水打轉，然後流出來。她沒有去檫，她已經麻木了。一旁的一個丫鬟看了也是心中難受，不知如何安慰，隻是低著頭站在一旁。
王玉的影子出現在她的腦海，揮之不去。在這步田地，能出現在自己腦海的竟然隻有他。那個連自己都分不清，是情多一些，還是利用多一些的男子。
放在以前她當然不會在意那個多一些的，因為她一向做事目標明確，那就是公孫家需要這樣的高手坐鎮。南宮對她的侮辱讓她自慚形穢，但是沒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在她看來一個人，一個合格的生意人眼裏，任何東西都是一件有價值的商品，其中也包括那個生意人的身體，乃至性命。
她隻是有種一代名將在指揮一群生物，一群豬和敵人的百萬精兵對抗的無力感，痛苦的不是對抗時的恐懼，而是將領和一群豬沒有默契，難以共識的那種無奈，那種痛苦，那種委屈，而又無從發泄。
從他們的相遇，相識和相愛。他目光斜向上二十度，俾睨一切，身姿挺拔的招牌動作。與瑁兒交手時的那種從容。和他看書時欣喜若狂的樣子。他經常癡癡的看著自己的那種表情。他懷抱自己的時候的那種安全感。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她在反複回憶。隻有這樣，她才會心裏好受些，才會忘記那些應該忘記的，讓那些不好的想法滾開。但是她感覺越想他，越覺得自己是愛他的。自己的遭遇不會成為永遠的秘密，他知道了會怎麽想，她開始在乎了。最後她想到這裏，她茫然了。
這個院子是個標準的四合院，麵積不大，平時家丁下人的總共十五人，主要是盼月為了便於管理城中各鋪各坊生意，王玉的那個宅院成為他們一家人心中的痛，便很多的時候當做臨時中轉了，所以倒是是李叔住的次數最多了。家丁中本有十名死士高手，如今隻剩這院中的六名了。他們分散在院子中的幾個角落，神情嚴肅，隨時準備著應對將要發生的一切。
倏忽一閃，一道人影出現在了院子。六名高手也是快感應到了，立刻出現將來人圍了起來。
“姐姐，我是玉兒。”王玉看著六名家丁緊張的表情，隨口喊了一聲。
過了好一會兒，東花廳的方向傳來聲響，一個丫鬟出來，站在門口大聲道：“姐已經休息了，你改日再來吧！”
王玉白日便心急如焚，有所顧忌。剛入夜，便和大哥互相協作送了紫玉和紅玉兩姑娘離開。竟然還真發現有人暗中觀察他的院子，自然是不客氣的收拾了。如今如果真見不著，如何心安。
當下便動手，這六名高手果然身手不凡，一時間竟然纏的王玉脫不開身，好不容易將打鬥的地方帶到東花廳附近。當然王玉也不想真的傷了這些人，難免出手輕一些。門口的丫鬟記得的不停的喊著：“求求你們別打了，你們快住手啊。”
“玉弟，你若還認我這個姐姐，就先離開吧。”盼月艱難的坐在床上喊著。
“為什麽啊？”
“我知道你身手好，他們攔不住你，你若闖進來，恐怕我們以後隻能是陌路人了。”
王玉聽到這樣的話一時沒了主意，到底該不該硬闖呢？
“你走吧！讓姐姐靜靜，就當是姐姐求你了。”
王玉呆若木雞，腦子裏許許多多的不好想法如電影般閃現，然後消失。她到底經曆了什麽？她為何會如此大改變？為何不願見我？是恨我當時離開嗎？諸多疑問，雜亂的答案。但是他隻知道他或許應該離開，給她一些空間，他不忍心逼她。他慢慢轉身，走之前深情的看了一眼，然後不舍的緩緩從大門走出去了。
公孫盼月見丫鬟進來了，心知王玉應是已經離開了。今夜的情景，她在腦海出現過，她想象過許多種場景，然而最後她選擇了放棄。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她現在沒有麵對他的勇氣，她現在這樣子恐怕任誰看了都可以想象到發生了什麽，很狼狽。不管他們之間以後如何相處，今夜她都不要和他相見。她要一直把自己光鮮的一麵展現給他，隻為她心中還在乎他。他有他的傲氣，而她有是否愛他的權利。
她想象過他闖進來，也許心疼她，一把把自己緊緊抱在懷裏，告訴她以後會守護他一輩子。然後二人浪跡涯的情景。但是她也想過那不好的方麵，很多很多。她膽怯了，她不敢想。
他沒闖進來，她知道他心地善良有所顧忌，她沒怪他，或許這樣是最好的結局，因為她沒做好麵對不好結局的心裏準備。這一切都是源於自己當初對他是誘惑拉攏之意大於她的愛意，她不能確信他是否早已經看清他的意圖。她現在或許隻是想保留自己在他麵前那點微的自尊，她心亂如麻。
坐在床上的麵容痛苦，拒絕他是萬般不忍，她的內心如同被淩遲，就像刑場上那劊子手用刀在心口剜上一刀，然後用鉗子狠狠夾住剜起的肉，再狠狠的一撕一扯，那種撕心裂肺的疼，深入骨髓，深入靈魂。她撲倒在床上，放聲嚎哭，命運為何如此捉弄我。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
其實我一生的快樂，也許就是能夠好好的睡上一覺，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去做，沒有戰爭，沒有戮，沒有爾虞我詐的勾心鬥角，殺門外大雪紛飛，狂風湧動。我愛的人躺在我身邊安靜的睡，不動，不話。可惜，我永遠都沒有這個機會了。
縱是心中不舍，但是當斷則斷，她決定了，應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