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身心皆受創
從城門口回府的路上。
馬車裏，徐冰清正斜倚在車壁上閉目養息。
“郡主，你怎麽樣了？”顏末一邊駕著馬車，一邊透過敞開的車門擔憂地看著她。
徐冰清輕扯唇角，“無礙！不用擔心。”
“小姐。”子暮現身在馬車上。
“如何？”
徐冰清登上城樓前派子暮去打聽各方的動靜。
“茗香和霍統領他們已經安全離開都城，姬蒼昊和安王他們也已不知去向，想來也已平安撤出都城，至於茗音和紫羅……”
“怎麽？”
“怕是有些不妙！按道理來說，今日都城大亂，天牢守衛應該不會那麽嚴才對，可等我趕到時，並未發現什麽異常。隨後，我又在附近觀察了許久，就是不見動靜。”
徐冰清柳眉緊蹙，低語：“出事了，出事了……”
“郡主先不用擔心，主子既然做了周密部署，又有茗音幫忙，應當不會……”
“不！北夷王那麽奸詐狡猾之人，既然怎樣都不打算放過紫羅，又怎會給他人救出她的機會。”
“小姐……”子暮欲言又止。
徐冰清察覺到子暮的異樣，連忙抬頭看著他，神情緊繃，心中的恐慌越漸加劇。
“東皇南境已開戰。”
“這……”顏末驚。
她知道，上次郡主以東皇和南黎開戰為理由讓姬蒼昊勸王爺回東皇，當時隻不過是郡主隨口說的一句謊言，隻是沒想到，如今這謊言竟然成真了。
“什麽時候的事？”
“已經五日了。”
“五日！”徐冰清激動地坐起，一時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
“咳咳！”手捂胸口，接連不住地咳嗽。
“郡主！”
“小姐！”
徐冰清擺手，讓兩人不必擔心。
待好不容易止了咳，卻吐出一口鮮血。
見此，“我去找莫前輩。”子暮起身準備離開。
“不必！”徐冰清攔下他，“你去打探一下茗音的下落。還有，聯絡都城內暗處的人探查一下紫羅的關押之處。”
“是。”子暮飛身離開。
“郡主，若是北夷王不想讓我們找到紫羅的下落，怕是……”
“我知道……”徐冰清強忍著傷痛，“依照現在的情況，我們必須盡快離開北夷。”
“主子他們應該也是得知了南境開戰的消息，所以才匆忙離開的。可是，我們怎麽辦？不說紫羅，即使是郡主你，想要活著離開都城，恐怕都很難。”
“先回府，莫叔叔應該已經回來了。”
“是。”顏末駕著馬車疾馳而去。
四皇子府。
顏末剛扶徐冰清到達寢院。
“郡主。”
“聞路？”顏末驚，“你怎麽會在這？”
“郡主先隨屬下來。”聞路臉色有些冷肅，衣襟上的血跡未幹。
顏末連忙扶著徐冰清跟著聞路離開房間。
聞路帶她們去的是……茗音、茗香的房間！
來到房門口，徐冰清腳步微頓，瞬間感覺呼吸困難，手腳冰冷，渾身乏力，不知為什麽，好像有什麽在無聲地提醒她，不要進去，不要進去……
開門的是莫修染。
莫修染看見她，輕歎口氣，沒有言語。
可就是這樣沉默無聲的氣氛，讓徐冰清心中的擔憂、恐慌、害怕，還有那隱隱的猜測，在一瞬間無所遁形。
“她……怎麽樣了？”徐冰清強撐著身體走到床榻邊，看著榻上臉色蒼白如雪的人。
莫修染沒有言語。
“茗音她怎麽傷得這般重？”顏末看著榻上呼吸微弱的姑娘，心疼道。
“我和茗音帶人去大牢救紫羅，沒想到誤中敵人圈套，不但沒救出紫羅，還害得茗音重傷，其他人也全都……”聞路眸中含淚，手握成拳，癱在地上，“都怪我，都怪我……”
“不……”茗音睜開眼睛醒來，“誰都……誰都不怪……本來……就是……”
“茗音，你別說話了，先好好休息。”顏末出言阻止。
“不，讓我把話說完。”看向徐冰清，“郡主，此行原本就是九死一生之事，不管發生何事，都沒有誰對誰錯之分，隻有願不願為之事。”
徐冰清睜大眼眸，仰起頭，努力抑製自己即將崩潰的情緒。
“我隨郡主來北夷，是心甘情願的，不論生死。”茗音像是想起什麽，輕扯唇角，“況且，在此行中，我認識了郡主，認識了紫羅，認識了顏末，我很滿足……”
“莫……叔……叔！”徐冰清看向莫修染，眸中的傷痛和乞求讓人心憐。
“冰清，你知道的，有些事，我也是無能為力的。”
“不！不會的……”徐冰清搖頭。
“郡主，天意如此，人力難為。”茗音呼吸急促，忍不住喘息，“我與茗香一起長大，從未分開過。這一次，我恐怕……不能陪伴她了……還請郡主……幫我好好照顧她。”
“我……”徐冰清點頭，“會的。”
茗音很欣慰，“郡主，北夷王心思深沉，怕是不會放過郡主，郡主還是要……要早做謀劃，盡快……盡快離開……北夷……”
“別說了，茗音。”
“郡主聰慧無雙，我相信，郡主一定會……會平安回到東皇。”
“對不起……”
對不起，帶你深入險地；對不起，害你淪落到如此境地；對不起，我也不能保證自己還能回到東皇；對不起，我也不知茗香現在何處；對不起，當初離開東皇時，我就答應過要把你們一個個都安全帶回去；對不起，我食言了……
可是再多的“對不起”都不能挽回什麽，更不能代表什麽，更不能表達徐冰清的愧疚之情。
“不用對不起。北夷之行，我……無怨……亦無悔……”眼睫垂下，神色安然，再無聲息。
“茗音！”顏末忍不住痛哭。
徐冰清心神俱傷，嘴唇蠕動半晌。
而後，“噗！”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冰清！”莫修染適才就察覺到了徐冰清的異樣。
“郡主……”
緊接著，徐冰清軟倒在地，陷入昏迷。
大概一炷香之後。
徐冰清緩緩醒來。
“郡主。”顏末見她醒來，忙倒了杯熱茶。
徐冰清手撐著床榻坐起身，抿了口茶，“子暮可有消息傳來？”
不待顏末回答，莫修染道：“你內傷極重，心神消耗過多，再不好好靜養，你……”
“莫叔叔，我無礙！”看向外間的身影，“聞路，你家主子現在在哪？”
聞路聞言走進來，道：“主子收到消息，南境已開戰，他和姬蒼昊早前便已離開都城，走之前命我前去救紫羅。”
“怎會沒有救出來？”
“紫羅根本沒在大牢。”
“什麽？”顏末驚。
“大牢裏原本有我們安插的人，原本想來個裏應外合的。也不知怎的，也許事先就被北夷王察覺到了，等我們闖入大牢去救人的時候，才發現大牢裏關著的人根本就不是紫羅。”
徐冰清柳眉緊蹙，不在牢裏，竟然不在牢裏……那會在哪呢？
忽然，靈光一現，“皇宮！”
“皇宮？”聞路驚，“郡主懷疑紫羅被北夷王關在皇宮？”
“聞路，你去知會澹台鵬，說你要與他做個交易……”
聞路上前，“什麽交易？”
“他幫我們查紫羅的消息，我們用北夷王的秘密來交換。”
“冰清，你想幹什麽？”莫修染仿若已經猜到了徐冰清要說的這個秘密是什麽。
“我知道，醫者以治病救人為己任，從不妄造殺戮，但我不是大夫，亦不是君子，更不是什麽善人，所以……我要帶紫羅平安離開，我要帶剩下的所有人都平安離開北夷，哪怕手染鮮血，哪怕滿身汙名，哪怕……”
“命喪於此”四字，徐冰清沒有說。
“唉！”莫修染無奈歎氣，“你若需要我做什麽，隨時告訴我。”
“這件事，我自己可以。”
莫修染苦笑：“你身份特殊，都不怕沾染上什麽汙名，難道我一個孤家寡人還在乎什麽名聲？”
徐冰清感激一笑，又對身邊的聞路耳語幾句。
聞路聽完之後，便離開去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