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平心靜氣

  即使有拓跋宏的插科打諢，但該來的總還是會來的。


  “東皇陛下，請您履行曾諾。”


  “父皇的承諾要兌現，母後的諭旨也要遵守……”看向徐冰清，“寧安，你如何看？”眸光深邃如海，看不清內容。


  徐冰清抬頭看了一眼姬禦宸，淡淡道：“事關東皇和南黎兩國的邦交，哪裏輪得到寧安來表態？不過……”看向趙陽，“南黎明知安王府與寧國侯府有婚約，卻仍要東皇兌現承諾讓安王和南黎公主聯姻，不知安王府與寧國侯府的婚事，南黎想要如何？”


  “當然是解除婚約。不過……”趙陽笑看徐冰清，“星兒與安王成婚之後，若是寧安郡主想要入安王府，那……也是星兒和安王的事了。”


  那意思：姬逸風迎娶趙星兒為安王妃之後，若是姬逸風還想要另娶，那娶的那個人不管是徐冰清，還是別的女人，都得經過趙星兒這個正妻的同意。到時候，這就是他們夫妻倆的事，與南黎也就沒什麽關係了。


  “憑什麽？”徐浩然站出來，怒目圓睜，“一個愚昧無知、外強中幹的女人也敢與我姐……”


  “浩然！”徐冰清為了阻止徐浩然說出更難聽的話來，冷臉嗬斥道。


  “小侯爺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寧國侯，說話做事還是要謹言慎行。”趙陽笑著道，“此事關乎東皇和南黎兩國之間的情誼，恐怕還輪不到小侯爺你來……異議！”


  姬禦宸嘴角的笑意越發邪魅，也越發的讓人捉摸不透。


  姬逸風從頭至尾都是默不吭聲，不知在想什麽。


  “陛下！”徐冰清跪地叩首。


  殿內眾人不明白徐冰清此舉何意。


  “姐……姐……”徐浩然神色複雜，眼眶微濕，因為他猜到姐姐會作何決定。


  姬逸風終於動了，但也隻是一瞬，而後便恢複如初。


  眾人皆等著徐冰清的下文，自然不曾注意到他的異樣，即使有人發現，也會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姬禦宸看著殿中的徐冰清，而徐冰清亦抬頭看著姬禦宸。


  兩人的神色恐怕隻有對方才能看懂。


  而後，姬禦宸的眉毛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斂眉閉目，手指扶額，“講！”


  “徐家世代效忠皇室，可謂盡職盡忠，一片赤誠。徐家有訓：身為臣子，自當為國解難，為民謀福，為君分憂。寧安雖為女子，但身為徐家之人，自當應以國事為重，所以……”


  姬禦宸忍不住暗道：還真會找機會為徐家戴高帽。


  “所以寧安懇請陛下解除安王與寧安的婚約，兌現東皇與南黎的聯姻之諾。”說完鄭重叩首。


  拓跋宏看著殿中的徐冰清，震驚的無法言語，不是因為她的字字忠誠，也不是因為她的恢宏大度，而是因為她的態度。


  她臉色淡淡，笑意淺淺，既沒有絲毫的委屈，也沒有絲毫的不甘，更沒有絲毫的傷心，更或者說她所表現出來的更像是寺廟裏的一尊彌勒佛。不，更確切地說，她就是一個朝堂裏為國、為民、為君的政客。


  姬禦宸看了一眼姬逸風，心中倒是有些心疼這個弟弟了。


  拓跋憲眼眸微眯，掃視了一眼殿中眾人，心中疑惑重重。


  他不認識徐冰清，隻是偶爾從弟弟拓跋宏口中聽說過這個名字，但終究是聞名不如見麵，此女子看似柔弱，可比世間的多數男子都更為強大，相比於年輕時期的徐明淵，怕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澹台朔此人……好像從頭至尾都是來湊熱鬧的，即使損失一員大將也不能讓他做出任何過激的行為。


  還有姬蒼暉，他知道自己反被算計之後，除了言語帶諷、話中帶刺、和心懷憤恨之外，也不見他做出什麽衝動的事來，是黔驢技窮，還是另有盤算？


  更奇怪的是姬逸風，不管是他與徐冰清的婚約，還是他與趙星兒的婚事，他都是當事人之一，可從未見他有任何反應，他隻是一直靜坐在那，低頭斂眉，不言不語。


  殿中有瞬間的沉寂。


  “安王，你怎麽看？”姬禦宸看向姬逸風。


  姬逸風動了動唇角，而後抬頭看向姬禦宸，淡淡道：“任憑陛下決斷。”


  此言一出，徐浩然憤怒又不甘地瞪向姬逸風，他怎能如此說？他這樣置姐姐於何地？


  拓跋宏擔憂地看了一眼徐冰清。


  她仍是靜靜跪在那，甚至連唇角的笑意都未變分毫。


  拓跋宏看著那抹清姿，他真的很想問：冰清，你……真的不在乎嗎？

  這大概是所有人都疑惑的問題。


  “既如此，安王回去準備相關事宜吧！”


  此言，好像就所談之事蓋棺定論了一樣。


  徐冰清眼睫輕眨，姬禦宸此話既沒有明確指出要解除她與姬逸風的婚約，也沒有明確說要姬逸風與趙星兒聯姻，雖然他的話意的確是在兌現與南黎的承諾。


  “是，臣遵旨。”說著起身離開，沒有看徐冰清一眼。


  可當他走過徐冰清身邊時，衣玦翻飛，沙沙作響，徐冰清甚至能感覺到他行走間帶起的風，那麽冷寒，那麽刺骨，又那麽讓人……畏懼。


  趙陽輕勾唇角，“多謝東皇陛下成就此等良緣，也願我南黎與東皇永世修好。”


  “恭喜陛下，恭喜南黎太子。”姬蒼暉笑著道，而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殿中的徐冰清。


  姬逸風與徐冰清解除婚約，又要與趙星兒成婚，恐怕之後寧國侯府與安王府、南黎都不可能再冰釋前嫌，而這……正是姬蒼暉樂於見到的。


  “恭喜東皇陛下，恭喜南黎太子。”澹台朔開口道。


  西羌拓跋憲緊隨其後。


  隻有拓跋宏，看著這些人的嘴臉，高興不起來，自然也說不出什麽恭賀的言語來。


  “寧安，起來吧！”


  “是，多謝陛下。”


  “這些人……”姬禦宸看著殿中的屍體，還有那個嘴角滲血的黑衣女子。


  被趙陽一打岔，先前黑衣人之事還未處理幹淨呢。


  “既是北夷國的人刺殺的北野將軍，那就交由四皇子處置吧！”


  “多謝東皇陛下。”說著澹台朔起身離開。


  而後便有侍衛進來把屍體和黑衣女子帶出去。


  趙陽見目的達到，便起身告辭。


  拓跋憲也相繼告辭。


  拓跋宏本還想跟徐冰清閑聊幾句，卻被兄長強拉著離開。


  “都回去吧！朕也乏了。”


  “是，臣等告退。”


  徐浩然、姬蒼暉、齊嘯、嚴以正先行離開。


  徐冰清朝姬禦宸略一頷首，而後離開。


  姬禦宸看著她的身影，歎息一聲，這下子，不知該怎麽向雪卿交代了。還有姬逸風，恐怕此刻他的心裏早已是暴雪加冰雹，冰天雪地一片了。


  解除婚約一事，是徐冰清早就料到的事，也是她早就想做的事，所以她可以平心靜氣地接受。


  但對於姬逸風來說，他從未想過解除婚約，也從未想過要與趙星兒成婚，所以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隻是因為他相信皇兄，他不願意的事，皇兄絕對不會逼迫他，所以他可以在眾人麵前壓製住自己的情緒，暫時接受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