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夢境與現實
子暮剛一離開，“小姐！”是素英驚懼的喊叫。
徐冰清隻覺得眼前朦朧一片，意識也逐漸模糊，身體有些不受控製。
她知道自己失血過多，傷勢過重，隨時可能暈過去，死在敵人的劍下。但她告訴自己，她還不能倒下去，她還要去找浩然，她還要親眼看到他無恙，她還要查清楚究竟是何人在背後算計她……
“冰清！”
清朗的、略顯擔憂的聲音傳入徐冰清的耳朵，意識也隨之有些微的清醒，身體也在瞬間被人攔腰抱起，落入一個溫暖清冷的懷抱裏。
那動作甚是輕柔，像是抱著天下間最珍貴的寶物，讓人忍不住沉溺在他營造的溫柔漩渦中不願意再出來。
姬逸風！
徐冰清終於看清了來人的麵容，一如往常的英俊，一如往常的挺拔，不一樣的是冷酷嗜殺的眼眸和如霜之寒的臉龐。
“塗傲，去請大夫。”
“是，王爺。”
“先去紅袖招！”是戰雲熙的聲音。
姬逸風冷冷地斜睨他一眼。
戰雲熙無奈道：“事急從權，先替郡主治傷再說。”
徐冰清躺在姬逸風的懷裏，那裏溫暖舒適的讓人不想離開。
她累了，她真的太累了，就讓她偷一會兒懶，讓她依賴一會兒，就一會兒……她這樣告訴自己。
當徐冰清閉眼昏睡前，恍惚中好像看到街對麵的酒樓上窗口處露出的那張冷寒狠厲的臉龐，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澹台朔！
一間幹淨整潔的房間裏，徐冰清躺在榻上昏睡著。
她的麵容蒼白又恬靜，純真又柔軟，仿若病中的孩子，嬌柔軟孺，讓人見之便忍不住心生憐惜。
紫羅坐在榻旁，看著她。
不知徐冰清夢到了什麽，在此時，她褪去了往日的防備和警惕，沒有了淡然從容那副麵容的偽裝，恍若新生，嬌嫩如嬰孩，單純無害；純白如雪，晶瑩剔透。
徐冰清夢到自己回了北境，她與父親騎馬狂奔在遼闊的草原上，肆意又自由。
母親在身後追趕，口中嚷著：“慢著些！清兒的騎術還不夠純熟。”
她心裏直犯嘀咕：怎麽會呢？我已經這麽大了，騎馬對我來說不是輕而易舉之事嗎？
不過，徐冰清還是回頭看向母親，笑著道：“娘親，我沒事。不信你看看！”說著身體向一側倒下，緊貼馬肚，一手緊抓著馬韁，一手去扯地上嫩綠的野草。
“清兒小心！”司空靈大喊。
“放心，有我在，不會讓我們的女兒有事的。”徐明淵策馬走在徐冰清身旁。
“娘親，你看！我抓到了。”徐冰清抓起一把野草興奮地扭頭給母親看。
隻是當她去看向身後的母親時，已找不到母親的身影。
“娘親？”笑容凝結在臉上，忽又意識到什麽，轉身去看身旁的父親，也是空無一人。
放眼望去，空曠寂靜的草原上，仿若在一瞬間隻餘下自己一人，形單影隻，甚是蒼涼寂寞。
“不！”徐冰清有些無措，口中喃喃：“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無助失落地像個孩子，“娘親！爹爹！你們在哪？你們……在哪啊？”空曠的草原上回蕩著她的嗓音。
沒有人能回答她，她感覺好似有什麽東西從她生命中徹底消失了，再也找不回來，永遠也找不回來。
不！不能！她已經失去過他們一次了，她不能再失去他們了……她要把他們找回來，讓他們回到她身邊。
徐冰清騎馬狂奔，她要去找爹娘，一邊策馬，一邊高喊：“娘親！娘親……”
“娘親！”徐冰清猛然驚醒，身體扯動間，“嘶！”扯痛了身上的傷口。
“冰清！”
“小姐！”
紫羅和素英皆驚喜地看著她。
徐冰清呆愣半晌，看了四周一眼，才終於分清了夢境與現實，心中不禁充滿苦澀：這就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是啊！她的雙親在六年前就已經離世了，她怎麽可能與父母一起在北境騎馬呢？
命運總是殘忍的，有些東西逝去了就永遠也不可能再找回。
素英上前，小心地輕扶徐冰清坐起，讓她斜倚在軟褥上。
紫羅貼心地遞上一杯茶，“感覺如何？”
徐冰清輕抿口茶，潤潤嗓子，“還好。”看了一眼四處，“這是哪裏？”
在她的印象中，她好像從未來過此地，感覺有些陌生。
“客棧。”
還不待紫羅兩人答話，房門外已有人先一步解惑。
人未見，聲已到。
徐冰清這才想起，是自己讓子暮去通知戰雲熙來救她，那他出現在這裏倒也不奇怪。
“可有處理傷口？”徐冰清並未理會推門而入的戰雲熙，看向素英。
“小姐放心，隻是皮外傷。”
“子暮呢？”
素英輕輕一笑：“就知道小姐醒來會問，子暮也已包紮好傷口，找地方休息去了。”
“那便好。”最後才看向戰雲熙，“紫羅怎麽會在這？”眸中意味含蓄深遠。
紫羅亦是武功平平，雖身處風月樓，可哪裏真的見過如此嗜血殘殺的場麵？如此危險之地，她來此豈不是羊入虎口？
徐冰清下意識地把過錯推到戰雲熙身上，責怪他不知輕重。
戰雲熙明了徐冰清的意思，摸鼻不語。
他知道徐冰清的話意是責怪自己把她遇刺的事告訴紫羅，因為徐冰清擔心紫羅的安危，同時也不想讓紫羅擔憂她。其實他也擔憂紫羅的安危，但他也知道紫羅更擔心徐冰清的安危。
“好啦！你也別怪他，是我自己要來的。”紫羅出言道。
“紫羅，我沒事，你……”
“冰清！我就是放心不下，來這看看你。”
戰雲熙受不了兩人的姐妹情深，看向徐冰清，“你應該感謝紫羅，今日若不是她，恐怕你這條小命就……”
“你說什麽呢？”紫羅瞪向他。
戰雲熙撇嘴，幹嘛都向著徐冰清？她才是那個讓人又惱又恨，卻又讓人不得隨意發泄的人吧？
“什麽？”徐冰清不解。
“子暮再好的輕功也不可能那麽快就甩掉那些黑衣人及時趕到紅袖招通知我，且還得確保我在那個時間必須在紅袖招。”
說得也是。
對此，徐冰清腦海裏也曾有過瞬間的疑惑，隻不過她以為是戰雲熙率先察覺到了異樣，收到了消息，才會趕來救她，卻原來與紫羅有關嗎？
“其實確切地說，也不能算是我。那個書生，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書生？”
“哦！是那個薑哲瀚！”素英忙道。
徐冰清略一思索，才總算想起這號人物來。
“他怎會知曉我會被人行刺？”
“你不知道，他……”紫羅謹慎地看了一下四周。
“放心。不用擔心隔牆有耳，有人把整個客棧都包下來了。”戰雲熙略有不屑道。
本來嘛！他提議去紅袖招，畢竟紅袖招距離較近，又有幹淨的廂房，又熟悉又省錢。可也不知道姬逸風是介意把徐冰清帶到青樓去治傷，還是怎麽的，非要花銀兩包下這個客棧，這不是浪費錢嗎？
殊不知姬逸風隻是不想徐冰清與戰雲熙牽扯太多，雖然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已是相交莫逆。再者，姬逸風也不想徐冰清出入青樓而引來非議，即便是事出有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