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男兒當自強
人生在世，隻有自己足夠強大，才能保護自己想保護之人，做自己想做之事。
侯府東院。
徐浩然拿著聖旨，神情間顯得極為興奮，“姐姐，以後再不會有人敢欺負我們了。”完全沒有人前的那種沉穩之姿。
徐冰清輕輕一笑，輕歎口氣，“寧國侯啊！”
“姐姐看起來……並不開心。”
“沒有。隻是……人生在世，你所得到的殊榮越多，承擔的責任就越大。而你還是個孩子，怕是以後會更辛苦。”
“姐姐，我不怕辛苦。”徐浩然身姿挺立，眼神堅定，“我自幼便知道自己肩上的責任，保護姐姐為第一要務；繼承父親遺誌，護國護民為第二要務。這些，我不會忘，不能忘，亦會竭力承擔所有。”
看著徐浩然稚嫩堅定的小臉，徐冰清突然發覺被自己一直保護在身後的幼弟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長大了，懂得了感恩，學會了承擔，自然而然地接受命運所給予的所有。
徐冰清對此既欣慰又心疼，欣慰他把自己教得很好，父母親泉下有知亦能含笑；心疼他小小年紀便如此成熟懂事。
今日這樣的境況完全是生活環境所迫，徐浩然從小缺失父愛和母愛，甚至連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嬉笑玩鬧也失去了，而每日裏的學文習武成了他這個年紀的全部，但他一點也不覺得苦，不覺得難過，因為他有一個願意為他傾其所有的姐姐。
“姐姐，我一直都盼望著自己快些長大。我曾無數次夢見……夢見自己不再躲在你身後，而是站在你麵前為你遮風擋雨。以後，我希望這些不再出現在夢中，而是在現實中真正的做到，我也會竭盡全力地說到做到。”
“會的，我相信。”
“秦先生告訴我，祖父曾言：寧國侯府的存在是為了東皇國的百姓；父親曾言：他承襲寧國侯之位是為了東皇國，也是為了家，因為家是他堅強的後盾；而我對他說，我隻是為了姐姐。秦先生說：若是沒有了為百姓而存在的寧國侯府，是斷然保護不了姐姐的，所以……我要報姐姐之恩，就得先承擔起寧國侯之責。”
徐浩然口中的秦先生自然是應天書院的秦淮誌先生。
徐冰清沒想到徐浩然能說出此番話來。
不過，依秦先生此言之意，怕是早早便有讓徐浩然擔下寧國侯之位的想法。
縱觀整個東皇國，不入朝堂，卻洞悉所有的人，怕這世上僅秦淮誌一人。
東皇國被人覬覦太久了，寧國侯府也沉寂太久了，寧國侯之位更是閑置太久了，隻是把這一切全壓在徐浩然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身上，也太過殘忍了。
“姐姐，我知道，陛下封我為寧國侯，並不是因為他認可我的能力，而是因為姐姐……”徐浩然頓了一下，“而是因為姐姐因為南黎公主推了自己和安王的婚約，陛下為了安撫朝堂內外，對徐家所做的彌補……”
“浩然，你……”
“姐姐不必多說，我明白姐姐的意思。既然我已接下這個侯爵之位，我就不會懈怠分毫。我想告訴姐姐的是不想要的就不要，不管是人還是其他；想要的就緊緊抓在手中，以後你不必再為了任何人而委屈你自己。”
“浩然……”徐冰清心中五味雜陳，她一直希望浩然快些長大，她可以早日放手；她又希望他不要這麽早便承擔重責，因為那太辛苦，也太殘忍。
隻是她沒想到浩然自己早早便有了承擔重責的勇氣和膽量，且是為了她這個姐姐，逼著自己提前長大。
“我這輩子隻希望姐姐能開心快樂、安康幸福，相信……爹娘也一樣。”
寧國侯夫婦離世時，徐浩然還年幼，況且在北境時，父母對他的陪伴就很少。在他的記憶裏，他的身邊隻有姐姐，他也不能沒有姐姐。倘若說起感情來，徐浩然怕是對父母的情義還不及對徐冰清的一半多。
徐冰清心底泛酸，微微仰頭，斂眉遮住眼底即將湧出的濕意，最終輕歎口氣，看向徐浩然，“會的，以後一定會更好的。”
“嗯。”徐浩然堅定地點頭。
這些年，姐弟倆相依為命，相互成長，彼此之間的信任和默契，為人和處事，都極其相似，卻又各不相同。
徐冰清有事情瞞著徐浩然，是不想他承擔太多。
徐浩然知其隱瞞的原由，不想拆穿，所以隻得在旁默默守護她。
看著徐浩然離去的身影，徐冰清無限感慨，喃喃道：“浩然，我也隻希望你此生能平安順遂、幸福安康。雖然我知道這很難，但我會盡我所能。”
待徐浩然走出徐冰清的院落，轉身回首，仿若在這裏仍是可以看到他最親姐姐的纖影。
他站在那裏呆愣了許久。
其實那一日，徐冰清去祭拜寧國侯夫婦，徐浩然也偷偷跟去了。
不過，他隻是在後麵遠遠跟隨，並未靠近。
他不知道姐姐發生了何事，他也不知道姐姐最近為何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但他知道，姐姐不開心，姐姐的心裏藏了太多的心事，太多不願她這個弟弟知曉的事，也有太多不想她這個弟弟承擔的事。
一直以來，他們姐弟倆相依為命，姐姐在前為他披荊斬棘，而他隻能躲在姐姐身後，什麽忙都幫不上，隻能幹著急。
可是誰曾注意到，姐姐也隻比他大了四歲。
父母離世時，她也隻是一個九歲的小女孩而已。
即便如此，她還是一肩扛起五歲幼弟，一肩扛起徐家，承擔起所有。
為此，她放棄了原本瀟灑肆意的徐冰清，變成了現在沉穩內斂的徐冰清。
徐浩然年幼時就告訴過自己，要變強，不是為了別的，就隻是為了這個從小護佑他長大的姐姐。
因為對他們而言，東皇國朝堂的安穩永固，百姓的幸福安康，這些都離他們太遙遠，也太奢侈，徐浩然知道他們目前最重要的是讓他們自己安全無虞。
他也知道隻有在自身足夠強大的時候，他才有資格保護自己的姐姐，才有資格談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