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真相
這個狀態持續了很久，久到莫修染以為徐冰清就此再無法從傷痛中清醒過來。
“既然碧落花如此難尋，那莫叔叔和外祖父又是如何尋到的？若我沒有記錯的話，父母過世不到一年時間，外祖父和莫叔叔就尋回了碧落花，且及時回京救下浩然。”嗓音低沉沙啞，身形單薄弱小，仿若來自地獄中的一抹幽魂。
“是你父親過世前囑咐我去尋找碧落花，且告訴我碧落花就在南黎。”
“南黎！南黎……”徐冰清不停喃喃低語。
當年她年紀尚幼，且救浩然心切，隻知莫修染醫術高超，又常年遊曆江湖，見多識廣，手中有解毒靈藥，她自是不會感到奇怪。
“父親知道有人會以同樣的手法毒害浩然。”語氣肯定，表情冷厲。
“是。”
“父親從哪得知的消息？難道父親先前就知道？還是說父親查到了下毒之人？”徐冰清口中喃喃，思緒紛亂，“不對！究竟是什麽人會針對徐家？或者說隻對我們這一脈趕盡殺絕？”
“這……我不知。”
“那父親又是如何中毒的？”
徐冰清不認為以父親的聰明睿智會輕易遭人暗算，她想要把整件事情串連起來，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是你父親身邊的親衛。”
“即使是親衛，父親也不可能如此掉以輕心，被人暗算至此。”徐冰清情緒越來越急，總感覺自己遺漏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卻又實在想不起來。
“冰清，有些事我也不甚清楚，畢竟我不是軍中之人，也不是朝堂中人，有些事你父親也不便告訴我知道。”
“不！是誰？究竟是誰？”徐冰清纖手緊握成拳，不停地錘擊著桌麵，以痛意來刺激自己的神經。
當年還有什麽是自己不知道的？或者發生過什麽卻被自己遺忘了的？
“冰清，你這是做什麽？”莫修染受不了她的自虐，拉起她坐在椅子上。
而徐冰清隻是機械地坐著，腦中卻在不斷回想著那幾年發生過的事。
徐家！徐冰清眼眸猛然睜大，“宋誠！”看向莫修染，“宋誠對嗎？”
猶記得宋誠的死訊傳回京城時，徐千慧母女整日裏哭哭啼啼的。也是在那段時間，她們母女倆才沒有找他們姐弟倆的麻煩。而後不久，北境便傳來父母戰死沙場的消息。
莫修染輕歎口氣：自古以來，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啊！
“可是為什麽呢？”徐冰清像在自言自語，“徐千慧？難道就因為這座寧國侯府？”似是意識到什麽，“莫叔叔？”
莫修染心中微疼，他知道徐冰清想從他這裏得到答案，哪怕是一知半解。
“宋誠是南黎國人，他自幼便隱姓埋名於東皇國，並借機接近你父親，且陪伴你父親身邊多年，就是為了取信你父親，好方便有朝一日對你父親下殺手。”
“那浩然呢？”
“是徐懷民。不過，他也隻是做了他人的棋子。”
徐冰清這才明白，父母戰死的消息傳來時，徐千慧母女為何悄然離京且再未出現；徐懷民為何固守自己院落，再不曾出府門半步。原來如此……原來他們是做賊心虛啊！
“好！好極了！”徐冰清薄唇微勾，又恢複成往日的模樣。
“冰清，你父親不希望徐家血脈自相殘殺，更不希望你的手上染上徐家人的血。”莫修染急道。
“是嗎？那南黎和北夷呢？它們與我總不會有什麽關係吧？”
南黎與北夷早就達成一致了吧！南黎下毒，北夷趁隙發動戰亂，而身為北境將領的徐明淵不得不迎戰，最後落得在戰場上毒發而亡，司空靈心憂夫君，戰場護夫，最終也命喪沙場。
“你想做什麽？”莫修染察覺到徐冰清的異樣，有些擔心。
“有人千方百計地下毒，自然有人會千方百計地阻止中毒之人拿到解藥，所以碧落花並不是莫叔叔遊曆江湖時所得的草藥，而是與外祖父曆經九死一生才拿到的解藥……是嗎？”徐冰清並沒有回答莫修染的問話，而是慣用的顧左右而言其他。
“是。當時我遵從你父親的意願，前往南黎，在死亡島拿到碧落花。隻是剛出死亡島就被人圍攻，多次死裏逃生，後來你外祖父趕到，拚命相護，才得以逃離。可惜剛出狼窩又入虎穴，南黎朝廷竟派軍隊對我們進行圍追堵截。後來不知東皇與南黎達成了什麽協議，我們才得以帶著碧落花逃生。”
死亡島位於南黎南邊，離南黎最近，去死亡島必須穿過南黎，離開死亡島也必須經過南黎。
所以這才是當年之事的真相，雖然不是所有事情的真相，但已夠徐冰清把一切聯係起來了。
通過這件事可以看出來，南黎和北夷在針對徐明淵一脈上達成共識，所以才會勾結在一起。
隻是讓徐冰清不明白的是父親在隱瞞什麽？或者說北夷、南黎這麽做，圖謀的是什麽？徐家究竟有什麽值得他們覬覦的？
“冰清多謝莫叔叔，多謝莫叔叔當年的救命之恩，也多謝莫叔叔這些年的守護之情，多謝……”
前者謝莫修染的實話實說，後者謝莫修染當年曆經九死拿回碧落花救治浩然，再後感謝莫修染在父母過世後對他們姐弟倆的愛護。
“說再多的謝謝，都不足以表達我的心意，也償還不了這些年你對我和浩然的付出。”
“冰清，不論是你父母親，還是我，又或是你外公，我們都希望你和浩然平安快樂度過一生。”
“嗯。”徐冰清輕輕一笑，點頭應允。
隻是恐怕要讓他們失望了，以前的徐冰清期望的或許僅僅隻是平安快樂就好，但以後的徐冰清卻不僅僅如此。
恩，要刻骨銘心；仇，要以牙還牙。
又是一夜未眠。
莫修染早已離去，獨留徐冰清在房內發呆，思緒早已不知飄往何處。
等到徐冰清清醒時，才發覺自己僵著一個姿勢直到天明，冷寒麻木的身體早已不聽使喚。
“小姐。”素英推門進來。
徐冰清抬眸看她，輕輕一笑：“我動不了了。”
素英連忙上前，“小姐怎麽了？”看到徐冰清的姿勢就知道她又是這樣熬了一夜，連忙幫她揉搓身體，緩解她麻木的症狀，促進血液流通。
妙菱端著吃食進來，見此情況，忙道：“我去準備熱水。”
一番沐浴休整過後，徐冰清蒼白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血氣，僵硬的身體也逐漸恢複了知覺。
隻不過雪白素淨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卻更顯得她柔弱纖瘦，仿若隨時會被風吹走，讓人忍不住心生擔憂。
“告訴牧叔，準備好馬車。”
“小姐要出府？”妙菱看著窗外，“今日天色越漸陰沉，怕是要下雨。”
“小姐若有事要辦，不如交給我。”素英道。
“去準備吧！”
看著徐冰清蒼白的臉頰，“可是小姐，我擔心你的身體……”妙菱著急地看向素英，希望她能說服小姐改變主意。
“小姐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不如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再去。”
徐冰清看了兩人一眼，笑著道：“不用那麽緊張，我隻是想著許久不曾祭拜爹娘，趁著今日閑暇，去祭拜一下。”
“哦！那我現在就去知會牧管家準備馬車。”妙菱一聽是去祭拜侯爺和夫人，便未多想，忙去張羅。
一個自從雙親去世後就不輕易在人前提及他們的人，突然有一天提出要去祭拜父母，怎麽看怎麽覺得怪異，更何況並不是什麽鬼節或是祭日。
素英眸中的擔憂之色更重，她不知道百裏芳華與自家小姐說了什麽，她也不知道昨夜醫聖前輩與自家小姐說了什麽，她隻知道小姐的心事似乎更重了，也越發地讓人看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