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誰算計誰
“參見陛下。”慶國公慶宇、兵部尚書彭鷹來到。
姬禦宸仍是閑閑地坐在那,也未讓兩人起身。
慶宇看到自己的女兒慶柔渾身濕透,身形在單薄的衣裳下若隱若現,脖頸上的紅痕顯而易見,跪倒在地,發瘋似的又哭又叫。再看地上跪地不語,與慶柔相似情形的陌生男人,他的心中已明了幾分。
“陛下,臣教女無方,沒想到她竟做下如此有辱皇家顏麵、有辱門楣之事,還請陛下責罰。”
說話間,慶宇已定了慶柔的罪。
不知道的人以為慶宇是公私分明,可明眼人都知道慶宇已把慶柔當做棄子,並想把自己摘出去。
血脈親情、門楣榮辱,其實都不過是權衡利弊下的附屬品。
彭鷹也忙跪地求饒,“不知德妃娘娘犯了何事,還請陛下從輕發落。”言語間的疏離和冷漠顯而易見。
“父親?”德妃彭螢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徐冰清薄唇輕啟:“德妃娘娘派人毒害大皇子,又嫁禍柔妃娘娘。尚書大人,你說該當何罪?”
若無意外,大皇子姬晟睿便是未來東皇國的皇帝陛下。
單論姬晟睿嫡長子的身份,在普通人家,妾氏暗害丈夫的嫡子,已是罪無可赦,更何況,他還是陛下的皇長子。在東皇,不管何人,暗害皇子,那可是要誅九族的。
“這?”彭鷹連忙磕頭請罪,“還請陛下明察,也許……”
“彭鷹!你可真是教出了一個好女兒。”慶宇在旁冷笑。
徐冰清嘴角輕笑:“慶公國,珍妃娘娘品性不端,與人私通,還珠胎暗結,並冒充皇家子嗣,欺瞞陛下,不知又該當何罪?”
“郡主此言何意?德妃她連皇子都敢毒害,還有什麽不敢做的?在我看來,一定是德妃故意設計珍妃。”
彭鷹看了一眼姬禦宸,“臣的忠心天地可表,還請陛下明鑒。”又轉頭看向徐冰清,“事實如何,自有陛下公斷,不知郡主又是以何種身份在此大放厥詞?”
姬逸風冷眼看著地上跪著的人,心中冷嗤:死到臨頭,還猶不悔改。
殊不知他們來到這的時候就已經注定好了結局。
一直冷眼旁觀的姬禦宸終於開了口:“人證、物證皆在,不知幾位還有何辯解?”
此話之意:事情已查清楚,可以留遺言了。
“陛下!”
“陛下!”
……
眾人皆驚。
姬禦宸終於失了耐心,“彭螢、慶柔立即處死;立即查抄兵部尚書府、慶國公府;府中之人皆發配邊疆苦寒之地,至於彭鷹、慶宇……”輕甩衣袖,“三日後處斬。”說著起身離座朝殿外走去。
“陛下!”
“陛下,臣忠心耿耿啊!”
……
徐冰清彎腰低語:“放心,兩位背後之人很快就會與兩位大人相見了。”
彭鷹、慶宇聞言皆是一愣,而後又了然。
此事看似是他們女兒之過錯,其實是與他們生出異心有關。
這次陛下借此除掉他們兩人,以此來砍掉敵人的臂膀,可謂是一箭雙雕。
姬逸風不由得對皇兄更增佩服,德妃毒害皇子是真;珍妃與人私通,眾人皆見;彭鷹勾結北境陸文澤,效忠賢王姬宗耀;慶宇則是恒王姬宗黋的黨羽。此舉借機除掉了慶國公府和兵部尚書,斬斷賢王和恒王的黨羽,又解決了宮裏兩位礙眼的妃子,又給予恒王、賢王以警告,堪稱“絕計”,的確非同凡響。
柔馨殿外。
“那孩子真不是皇兄的?”姬逸風張口便問出心中一直擔憂又好奇的問題。
“當然不是。”
姬逸風眼睫輕眨,心疼地看著兄長。
他認為皇兄為國為民做了這麽多,竟然連身邊的女人都生出異心,暗中與人苟且。可見自家兄長即使身為皇帝,坐擁天下,為君的日子也不好過。
姬禦宸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抿唇輕笑,也不說透,輕拍他肩膀,“父親這一世隻娶母親一個女人,你我兄弟二人才算沒有在女人的爭風吃醋、勾心鬥角中長大。父親力排眾議,隻攜母親一人終老,雖是為了避免自己的子嗣爭權奪勢、相互殘殺,可也是對母親的守言重諾,還有對我們的愛護。”
姬逸風點頭,這話倒是不假。他們兄弟倆雖出身皇室,卻沒有兄弟鬩牆的擔憂。雖說他們的父親是東皇太子,但他所給予這個家的一直都是父母恩愛,兄弟相親,和諧美好的氛圍。
“如今,我身為東皇國皇帝,很多事身不由已,但我也願盡我全力,守護我的妻子,保護我的孩子平安幸福。所以,我不會給其他人機會的,不僅僅是因為雪卿,也是因為我自己。況且,這世上,除了卿卿,也沒人配給朕生孩子。”
這就是姬逸風最為佩服自家兄長的地方。
皇室中人的驕傲、高貴,毋庸置疑,他們皆有。但這樣從內到外的強大、自信、勇敢、智慧卻是世間少有,獨具一格的,讓人由衷的欽佩和仰慕。
“知道皇兄和皇嫂夫妻情深,不用時時在臣弟麵前炫耀。”姬逸風嘴角含笑道。
“那就讓我看看你幸福的模樣。”說完揚長而去。
姬逸風嘴角輕撇,轉頭看著身後不遠處慢走的徐冰清。
上陣殺敵,他自是不在話下,但與女子相處,他卻是毫無經驗且束手無策。
而此時徐冰清腦海中想的是珍妃腹中孩子之事。
雖是她提出利用珍妃引出毒害大皇子的凶手,但她並不知道姬禦宸具體是如何做的,畢竟皇宮是他的地盤。她本以為姬禦宸不想要珍妃腹中的孩子,以免慶國公自恃過高、妄自尊大,也避免與秦雪卿之間生出嫌隙,卻沒想到,姬禦宸一直在利用珍妃。
想起珍妃先前口口聲聲稱自己腹中是陛下的骨肉時,她的堅信和肯定;隻是當太醫診斷結果出來後,她那一瞬間便露出絕望、沮喪的神情;還有她看向姬禦宸的神色中帶著的不可置信;而後,她像是猜到了什麽,才會在最後不再為自己辯解一句。
又想起那日在明月殿提起珍妃懷子之事,秦雪卿黯然的神色。當時徐冰清以為是宮中有其他妃子懷上姬禦宸的骨肉,秦雪卿才會如此神傷,現在想來也許並不是,秦雪卿是在為那個還未出世且不會出世的無辜孩子傷心吧!
姬禦宸心思縝密、奸詐狡猾,又足智而近妖,除了自己在乎的,其他人不管是珍妃,還是德妃,他又豈會放在眼中。
或許從一開始,眾臣進諫讓陛下納妃廣擴後宮時,他就打算隻走個過場來糊弄朝臣,但也僅僅隻納了四妃,來堵住朝臣的嘴巴。不然這麽多年,除了皇後,其他妃子均無所出,也未傳出誰有過身孕之事,後宮也是絕無僅有的安靜,看來這一切都是姬禦宸的功勞。想來也是,除了東皇之帝、皇宮之主,試問誰又有此等能力?
徐冰清當年隻是提醒姬禦宸不要做讓秦雪卿傷心的事,因為任何人都經不住一次次的傷心,特別是心傷。
隻是沒想到姬禦宸一國之主竟能做到如此地步,他一方麵應眾臣所請,冊封四妃,賜予她們封號,把她們養在深宮,就真的隻把她們當成宮中的住客;另一方麵暗中控製她們,還不惜讓她們給自己帶綠帽子。
這一次姬禦宸不但拔除了敵人的臂膀,鞏固了朝堂,解決了宮裏的麻煩,還少了兩個女人在秦雪卿麵前礙眼,簡直是一舉多得。
徐冰清忽然有些羨慕秦雪卿,得一人如此,此生又有何求?更何況那人是一國之君,如此費盡心機隻為討她開心,給予她平安喜樂之境。
“你在想什麽?”姬逸風清朗的聲音傳來。
徐冰清從沉思中醒來,看了他一眼,“沒什麽。”猛然發現不知何時竟隻剩他們兩人。
“冰清還有事,就先行離開了。”說著行禮告退,完全不給姬逸風說句話的機會,也沒看到姬逸風張口欲攔的手臂。
姬逸風站在原地,看著她纖瘦的身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