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夜宴
“子山兄,不是說周都督也在此麽?”合肥,陳晉臨時盤下的府邸中,聘書已下,聘禮已送,陳晉看著前來與‘父親’商議婚事的步鷙,笑問道:“這幾日一直想要拜會。”
“柴桑臨時有事,都督去辦了。”步鷙尷尬的笑了笑,看著陳晉道:“下次,定會見麵的。”
“怕是周都督不會再想見我吧?”陳晉皺了皺眉,心中有些不安,自己這次表現會否太急躁一些,被看出了破綻?
“不會,周都督雅量寬宏,不會計較這些,明日便是成婚之日了,好生準備,小妹日後是陳家之人了。”步鷙搖了搖頭,將話題轉開,周瑜這麽做的確有些過了,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他極力促成的婚事,人也是他極力挖來的,如今人來了,他卻不見,若讓陳晉知道,日後心中必有芥蒂,若陳晉真是個小人,日後反而對江東不利,當下隻得將話題轉開。
對於那位素未謀麵的棋子,陳晉沒什麽感覺,不過對於明天,他確實很期待,如今合肥的兵力被分往成德一部分,而徐質這些天,也將合肥的城防摸透了,隻等明日大宴,到時候就算作為主將的韓當不來,周泰、陳武也肯定回來捧場,明夜,將是這合肥城最為薄弱之際!
步鷙跟陳晉聊了許多明日之事後,便離開了,陳晉在這邊沒有朋友,步鷙為了促成這次大婚,確實邀請了不少親朋來捧場,雖說在合肥這種地方不適合大辦,但步家如今在江東也算站穩了腳跟,名門望族的婚事也不可能真的太寒磣了。
“公子,末將還是覺得此番太過凶險了。”待步鷙走後,陳晉回到房中,正看到自己的‘老父’恭敬地等待在房間裏。
“所以才特地請來張將軍前來坐鎮!”陳晉跪坐下來笑道:“今夜且養精蓄銳,明日本公子怕無法主持大局,我已命郭淮、徐質二人聽將軍號令,明夜三更時,便是我與韓老將軍定下的攻城時機,到時候不管是否有信號,韓將軍都會攻城,到時候我若不省人事,城中之事,還要勞煩張將軍主持!”
來者正是張繡,他如今本該輪休,卻被典滿生拉硬拽的拉到成德,這才知道陳晉的計劃,饒是久厲沙場,見多識廣的張繡,當時也差點被嚇死,這計策若是成了,也不過得一合肥,但若是敗了,自己就算戰死於此,都不知道能否平息陳默心頭之怒。
隻是事已至此,張繡也隻能陪陳晉走一趟了,總比讓幾個毛孩子護著陳晉更放心一些。
“明日若是功成,除了護我之外,還請將軍將那步鷙以及步氏族人一並保下,不管如何,這親終究是結了,以後跟父親也有個交代。”陳晉笑道,至少帶了個媳婦兒回去,順帶著,還有步鷙這樣的人才。
您也知道得跟丞相交代啊?
張繡苦笑點頭答應下來。
然後,陳晉就睡下了,看著呼呼大睡的陳晉,張繡也不得不佩服,這種時候還能睡得這麽香,自己是該佩服不愧是丞相之子,還是罵他沒心沒肺?
無語的搖了搖頭,張繡推門而出,正看到典滿過來。
“主公睡了。”張繡擺擺手,示意典滿別進去,然後看向迎麵而來的徐質和郭淮,張繡的麵色也沉下來:“丞相讓爾等過來是來保護公子,沒讓爾等跟著胡鬧。”
“叔父,這怎能說胡鬧?我看這幫江東人都被公子騙到了,也沒甚大不了的。”典滿不在意的道。
作為早期追隨陳默,而且被陳默看重的將領,張繡雖然不如典韋年長,但比陳默大幾歲,典滿對上張繡,自然得稱一聲叔父。
“你們誰來都可,但不該帶著公子一起來,你知道萬一公子出了什麽閃失,爾等便是死十次,都不足向丞相交代!”張繡看了看周圍,低聲罵道。
“我倒是想替公子來,那人家也看不上我。”典滿撓了撓頭。
“廢話!”張繡捏了捏拳頭:“給我記著,明天晚上,你便是就剩下半條腿,也得給我拿這半條腿擋在公子麵前,公子若少了半根汗毛,你就是沒死,我也拆了你!”
“叔父,你這……喏!”見張繡瞪眼過來,典滿隻能低頭。
“你二人的事情,回去自有族中長輩教訓,我便不說了,明夜公子若是醉酒,這裏需由我來指揮,這是公子於我的令牌,你二人將所有計劃詳述於我!”張繡將郭淮和徐質拉到房間裏,取出陳晉剛剛給他的令牌讓兩人看過後道。
郭淮認真的看過令牌之後,把令牌遞給徐質,這才對張繡道:“將軍,我們明夜主要負責打開城門,韓瓊將軍將於明夜三更時分攻城,我等配合便是,這合肥部分兵力已經去往成德,加上明夜不少將領都在宴請之列,所以明夜將士合肥最薄弱之際,小將以為,公子的計策並無錯!”
“這不是計策的問題,公子不能置身險地,丞相讓你們來是保護公子,不是讓你們……唉……罷了,明夜公子若是清醒,那便不說,我會親自保護公子,若公子醉酒,你二人要聽我命令!”張繡喝道。
“喏!”盡管不服,不過張繡無論資格、名聲還是官職,在這裏都是最大的,又有陳晉給的令牌,兩人也無法反駁,隻得點頭答應。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正是晴空萬裏,整個合肥都洋溢在一片歡聲笑語之中,從江東趕來的賓客一大早便已經齊聚步鷙府邸,基本以步鷙族人為主,畢竟這不是步鷙成親,隻是步家嫁女,雖然宴請賓客,但不熟的,步鷙也不好邀請,至於陳晉,在江東無絲毫根基,自然不可能有賓客來為他捧場。
一套禮儀流程下來,陳晉接來新娘,因為陳晉這邊沒有親朋的緣故,所以步鷙將自家親朋陳晉這邊來為他捧場。
“子山兄,多謝。”陳晉看著賓客滿座的正堂,對著步鷙真誠一禮。
“今日之後,便是一家人,無需客套,本該去丹陽的,不過你既然執意在此,我卻也知你顧慮,不過今夜之後,也該放心了,明日便隨我回丹陽吧。”步鷙點頭笑道。
“一定。”陳晉點點頭,舉起酒觴,看向一眾賓客開始敬酒。
“這位便是周泰周將軍吧?”陳晉看著並未端起酒觴的周泰,微笑著詢問道。
“本將有軍務在身,軍中不便飲酒,還請公子莫怪!”周泰頷首一禮道。
“無妨,自當以軍務為重,陳晉如今來投明主,然在這江東卻無熟人,前次多有得罪,還望周將軍莫怪,今日便滿飲此觴中美酒,以為賠罪!”陳晉笑著將觴中美酒一口飲盡,而後方才看向周泰笑道:“將軍隨意!”
卻是前次陳晉假做成德六家家主,引江東軍來襲,一口氣滅掉合肥兩千精兵,當時可是差點把周泰氣的當場就要率軍來殺陳晉,被韓當給攔下了。
“你我各為其主,公子謀略高明,泰佩服!”周泰猶豫片刻後,最終還是端起酒觴將觴中美酒一飲而盡。
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陳晉態度誠懇,周泰雖然看陳晉不爽,但對方展現出這般大度,他也不想讓人覺得小氣,當下陪飲一觴,也算是揭過了這件事。
“好!”陳晉朗聲笑道:“久聞江東多豪俊,今日一見,果然不凡,晉乃卑賤之身,今日能得諸位高賢、良將前來,實乃三生之幸也,胸中之謝意難以言喻,隻敢以此觴中之酒,聊表晉對諸位高士敬佩之意,請!”
說完,又是一觴酒飲盡,雖有些狂放,但陳晉的話卻頗為謙恭,也讓這些江東名士猛將們卸下了心中的芥蒂,在陳晉的帶動下,一觴又一觴的美酒下肚,氣氛也越發熱鬧起來,堂中歌舞不斷,陳晉穿梭在宴席之間,幾乎與每一位都敬過,中間被典滿扶著出去吐了六次,但回來後卻依舊豪情不減,繼續與眾人痛飲,看的步鷙都有些心驚膽戰,這今晚自家剛來的妹夫不會喝死在這兒吧?
夜半三更時分,滿堂賓客基本上都倒了,陳晉更是被人抬著回到洞房,步鷙一直都是看著陳晉在喝,自己沒喝多少,倒是清醒幾分,看著被緩緩關上的房門,步鷙知道,今夜這洞房是洞不成了,不過陳晉能跟這些江東名士消除芥蒂,卻也不錯,以後至少不會莫名被針對,至於接下來如何……
步鷙看著院落中出現的一道道黑影,麵色微變。
“子山先生,委屈你在此等一晚吧。”張繡佝僂的身軀緩緩站直,看著一臉愕然的步鷙微笑道。
“你不是陳晉之父,你究竟是何人!?”步鷙後退一步,卻被兩名黑衣人按住。
“武威,張繡,見過先生!”張維護微微一笑,說話間,遠處似乎出現廝殺聲。
步鷙麵色陡變:“張繡!?爾何故在此!?”
張繡沒有回答,隻是仔細靜聽遠處的廝殺,隻要稍有不對,他就會護著陳晉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