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雪恥
崢嶸穀大營外,曹洪正率軍在營外叫陣,卻見對麵轅門大開,張合率領五千精兵出營,在營外列陣,與曹軍遙遙相對。
“我當時誰,原來是敗軍之將!”曹洪看到張郃的旗號不由大笑,當即策馬出陣,來到兩軍陣前,對著張郃方向大喊道:“久聞陳默南征北戰多年,麾下猛將如雲,如今不但派了個降將出來,更是個敗軍之將,莫非陳默麾下無人,才讓你來迎戰?”
張郃對比了一下雙方的距離,這個距離,哪怕萬箭齊發,也傷不到曹洪,當下策馬出陣,朗聲道:“正因我是敗軍之將,主公才讓我來,曹操此前在先敗於官渡,再敗於睢陽,一路逃往至青州,惶惶如喪家之犬,如今好不容易敢與我軍來戰,若派大將出來,我主怕你連戰都不敢戰,直接倉皇鼠竄!”
曹洪嘿然一笑:“張儁乂,你打仗不行,倒是練就了一張好口舌,不會是常常求饒吧?”
“行與不行,那要看跟誰比,我主素來有識人之明,派我來迎戰於你,曹子廉,為何如此,汝心中難道不知?”張郃朗聲笑道。
“我……”要比其他,張郃和曹洪誰強誰弱那還兩,但若這養氣的功夫,張郃無論在袁紹手下還是陳默手下,都是比較謙遜不張揚的那種,能忍得住,但曹洪是誰,曹操的同族兄弟,雖然不張揚跋扈,但平日裏曹操麾下將領多少也會讓他一些,所以比這忍耐功夫,曹洪自然是比不上張郃的,被張郃一番言語擠兌,胸中怒氣撥發,將手中長矛一指張郃道:“張儁乂,休在此逞口舌之利,可敢與我鬥陣!?”
“某出來,便是教你做人,莫要以為僥幸得勝,便以為下無敵,今日好叫你知道外有!”張郃當即應道。
“好好好!”曹洪連了三個好字,調轉馬頭道:“我不與你爭那口舌之利,你我戰場上分高下!”
“正合我意!”張郃冷哼一聲,調轉馬頭回到軍中,看向眾將道:“箕屋山之敗,主公大度,未曾追究我等之責,然我等身為將領,什麽都可以丟,但再丟,這身鎧甲,我也沒臉穿了,我已向主公立下了軍令狀,今日若不能勝,張郃便戰死於此,若張某死在戰場上,還請諸位莫要去管我屍身,繼續殺!”
他的聲音很平淡,但在這平淡之中,卻有股讓人忍不住熱血沸騰的力量,眾將朗聲道:“我等願追隨將軍共同赴死!”
“戰!”對麵的曹軍已經動了,張郃舉起令旗一揮,親提大槍在最前方,卻是準備親自上陣。
沒有多餘的廢話,雙方的大軍如同兩股洪流般迅速靠近。
城寨之上,陳默接過典韋遞來的鼓槌,看了一眼營外的大軍,鼓槌狠狠敲下。
“咚~咚~咚咚~”
鼓聲帶著昂揚的韻律在戰場上回蕩,雙方的人馬開始接觸,後方的箭雨也已經停止射擊,張郃衝在最前方,帶著最精銳的將士,如同一柄利劍,狠狠地闖入敵陣之中,一朵槍花亮起,所過之處,無一合之敵。
身後將士也被主將這般悍勇鼓舞,開始瘋狂進攻,兩股洪流狠狠地撞擊在一起,無盡血花在戰場上激蕩,一方是士氣高昂,意圖徹底摧毀敵軍的士氣,另一方卻是急於血洗自己恥辱的敗軍,這兩支人馬殺在一處,都有必須要勝的理由,張郃凶猛,曹洪也分毫不讓,兩支人馬就在這崢嶸穀大營之外展開廝殺,直殺的昏地暗,血流成河。
竟是不相上下!?
觀戰眾將有些驚訝的看著激戰在一起的兩支人馬,張郃悍勇,但曹洪同樣凶猛,一時間,竟是誰也奈何不得誰。
張郃來回衝了兩次,未能將敵軍擊潰,也知這支曹軍頑強,當即換了打法,雖然還是殺在一線,但不再以自身勇武帶動士氣,而是開始調度各方人馬,戰爭陷入僵局,這個時候,拚的除了鬥誌和戰力之外,更拚的是誰的耐力更強,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是勝者。
所以張郃見急切間無法拿下曹洪之後,便改變了打法,開始注意陣勢的合理,及時讓後方將士上去替代前方廝殺的將士,戰場雖亂,但在張郃的指揮下,關中軍終究還是能保持一定的秩序。
而另一邊,曹洪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幾番破陣未果之後,也選擇同樣的方式來消耗敵軍的有生力量。
“主公,戰事不絕,不如先歇歇吧?”戰鬥已經打了一個時辰,陳默的身上也已經開始密布汗水,一旁幾名將領見狀不由勸道。
“我既然答應儁乂為其擂鼓,如今戰事未止,我豈能失信於三軍將士!?”陳默搖了搖頭,繼續擂鼓助威,哪怕雙臂已經開始發脹。
“嘖~”典韋看著營外的戰事陷入僵局,有些焦急,恨不能親自上陣殺敵,幫張郃破開敵陣。
這般混戰又持續了一個時辰,戰場上將士的體力也開始不支,明顯能夠察覺到戰事已經不似先前那般激烈,但若仔細觀察不難發現,關中軍這邊猶有餘力,而曹軍卻開始有些後繼無力了,張郃顯然並非隻知莽撞,從一開始未能快速破敵之後,便注意保持後力,曹洪雖然也有這個意識,但明顯,曹洪在這方麵是不如張郃的。
而且隨著雙方將士死傷逐漸嚴重,士氣也開始低落,曹軍這邊低落的更快一些,勝負要決出來了!
陳默看到此處,眼前一亮,用足餘力開始擊鼓,鼓點陡然開始密集而激昂起來。
似乎是為了迎合陳默的鼓點,戰場上,張郃看準時機,陡然命後方留有餘力的將士開始發起猛攻,打了曹軍一個措手不及,曹軍的士氣也終於在這一刻崩潰。
“將士們,隨我殺!”張郃見狀大喜,高舉長槍大吼一聲,親自帶著親衛殺入敵陣,這一舉動,也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曹軍開始全線崩潰。
兵敗如山倒,曹洪見此雖然憤怒自己敗給一個敗軍之將,卻也知道大勢已去,狠狠地怒罵一聲之後,開始帶著敗軍撤退,張郃一直追出十裏,直殺的曹軍屍橫遍野,將胸中這段時間積壓的鬱憤之氣一股腦發泄出來,眼見曹軍已經四散,再追可能遇上曹軍主力,這才收兵回營。
鼓聲歇止,陳默將手中鼓槌一扔,晃了晃肩膀朗聲笑道:“暢快!”
“主公,末將幸不辱命!”張郃回了大營,看著陳默滿是汗水的發髻,深吸了一口氣,單膝跪地,向陳默交令。
“儁乂起身吧,能得儁乂投效,乃吾之幸也!”陳默伸手將張郃扶起,盡管有些乏力,但心中暢快。
五千人的勝負,決定不了這場戰役的勝負,但卻讓經過箕屋山之敗的關中軍重拾信心,一掃先前頹氣,張郃這一仗,勝的太好了!
當下,陳默拉著張郃回營慶功。
一直道眾將各自回營之後,荀攸才笑看向陳默道:“主公算無遺策,攸佩服。”
“這算什麽算無遺策?若換一支軍隊,換一個將領你試試。”陳默搖了搖頭,敗軍能夠在短時間內重拾信心的可不多,很多名將都是經曆了敗戰之後一蹶不振,從此庸碌無為,泯然眾人。
“張郃此人,雖看似並不出眾,然其勝而不驕,敗而不餒,有股子常人所沒有的韌勁兒,旁人若遇此大敗,必然信心受挫,但張郃卻不會!”陳默感慨道:“此人如今看來雖然並不出眾,但他日必為軍中頂梁。”
當然,張郃的不出眾也要看跟誰比,相比於呂布、太史慈、徐榮、徐晃、馬超、龐德這些個性鮮明的將領,張郃哪方麵都不差,但哪方麵都不是最優秀的的那種,但卻沒有短板,比之尋常將領的話,張郃可一點都不普通。
“所以主公在戰前已知張將軍必勝,所以才那般激他?”荀攸笑道。
“這世上沒有必勝之戰,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不到最後,沒人能哪一場仗是必勝的,此前若非夏侯淵奇襲,我都沒想過箕屋山防線會這般不堪一擊,甚至成了我軍戰敗的關鍵。”陳默搖了搖頭:“隻是相比於其他人,張郃有不得不勝的理由,這人呐,一旦沒有了退路,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強!”
“這亦是主公善用人心。”荀攸不輕不重的捧了陳默一把,而且這也不算拍馬屁,陳默對人心的把握當世能與其相比者,恐怕也隻有曹操了。
“或許吧。”陳默沒在這種事上多,事實如此,沒必要不斷強調,笑笑就行,不過心情確實不錯,看向荀攸道:“此戰雖不能決定勝負,但卻也掃除了箕屋山之戰的頹氣,這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大戰,我猜孟德兄必會讓人前去攔截陽都方向的援軍,傳令徐晃,讓他不必急於救援,將攔路之敵擊敗,就算不能擊敗,也不能讓他們來支援曹操。”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