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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天牢

  南陽,魯陽。


  張遼最近有些困惑,最近曹仁似乎有化攻為守的趨勢,很少主動出擊,反倒是在四周建設起塢堡,看樣子,是有意長期跟他打消耗戰的意思。


  莫非其中有詐?


  張遼最擔心的就是曹仁跟荊州勾結,趁他在此與曹仁苦戰之際,讓荊州兵從後方襲掠南陽,所以張遼對於荊州方麵的動向一直持警惕態度,更在新野一帶遍布斥候、哨探,查看荊州軍動向。


  最近這段時間,荊州發生的事情張遼自然是知道的,劉表病故,劉琦在王府中被劉表夫人安排人射殺,而後劉備趁機奪權,這一連串的變化,不可謂不精彩,但如今孫策還在跟劉備爭奪地盤,荊南方麵關羽嚐試渡江時差點被孫策幹死在江中,按理,無論怎樣,如今的劉備根本沒有餘力來覬覦南陽才對。


  但除此之外,張遼想不出曹仁為何突然轉攻為守的理由。


  “將軍!”一名將領進來,對著張遼一禮。


  “是文長啊。”看到來人,張遼微笑著頷首道,來人正是魏延。


  在呂布離開之前,魏延剛剛步入軍旅,做個軍侯,這是南陽書院出來的弟子第一步,隻是沒等魏延建功立業,呂布選擇了歸附洛陽朝廷,同時還帶走了不少舊部,這是呂布的意思,卻也是陳默的意思,呂布在南陽的烙印太重,陳默要張遼這樣的將帥之才為自己守南陽,卻也不希望南陽留下太多呂布的烙印。


  不是忌憚,而是呂布留下的烙印太多,南陽很難招攬士人,畢竟當初呂布效仿陳默並不全麵,光是死在他部將手中的士人不知凡幾,要治南陽,先得把這些引仇恨的人給挪開,這樣南陽才能治理,否則衙署與地方豪紳相互仇視,除非繼續如同呂布那般以強勢手腕彈壓為主,否則別想讓南陽恢複昔日繁盛。


  不過呂布帶著大量的部將離開,也留下個問題,張遼身邊無人可用,很長一段時間內,張遼都是事必躬親,比在呂布手下時還累,後來提拔了不少南陽書院出來的弟子,才漸漸解脫。


  而魏延,正是其中佼佼者,也是張遼很看好的一位將才,幾次向朝廷推舉,魏延也從軍侯如今一路升至牙門將軍,算是張遼如今的左膀右臂。


  “坐!”張遼示意魏延入席,坐在自己下手之後,張遼方才詢問道:“何事?”


  “洛陽傳來一封書信。”魏延將一卷封了火漆的竹箋遞給張遼道:“是加急文書,末將不敢私看。”


  “比以前懂些規矩了。”張遼笑道。


  “主公如今在官渡與曹軍決戰,卻不知此時朝廷發來的書信是否是矯詔?”魏延皺眉道。


  “哪來那許多矯詔?以主公之能……”張遼到最後,卻是沒再下去,拆開火漆,打開竹簡看起來,隻是神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發生了何事?”魏延見張遼臉色不對,連忙詢問道。


  張遼歎了口氣,將手中竹簡遞給魏延,站起身來皺眉尋思。


  魏延連忙看向竹簡,竹簡上的內容並不多,是要張遼這邊派一支精銳接管伊闕關,隨後會著人奉上令牌,抵達伊闕關之後,若伊闕關守將願意聽令,可將其閑置,若對方不接令,可殺之。

  落款……洛陽牢!?

  魏延茫然的看向張遼,什麽時候,洛陽牢有這權利了!?在魏延看來,這詔令根本就是個笑話,但張遼卻神色凝重,讓魏延察覺到事情並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簡單,不由看向張遼,張了張嘴:“將軍,這洛陽牢……”


  “主公出征之前,曾派親信前來,主公不在洛陽時,若遇到牢傳來的軍令,必須尊奉!”張遼沉聲道。


  魏延隻感覺認知炸裂。


  “文長!你可記得伊闕關守將是何人?”張遼扭頭,看向魏延道。


  “楊維,原是董卓部將,後來主公入關時投的主公。”魏延點點頭道。


  “立刻調集兩千精銳,待令牌送到之日,立刻啟程前往伊闕關,記住,先入關,而後去見那楊維,若那楊維願意接令,交出伊闕關防務,可不予理會,但若那楊維膽敢反抗,立刻殺人奪關,記住,查清楚這段時間伊闕關發生了何事,報知於我。”張遼與楊維並不是太熟悉,雖然算起來,當年也算是袍澤,但相互之間交往不多,了解就更少了。


  “喏!”魏延點點頭,起身告辭離去,前去準備。


  ……


  色已暗,洛陽如同往日一般寧靜、祥和,這是陳默多年努力換來的,盡管還無法與當年大亂前相比,但如今的洛陽,卻更讓人感覺舒適,身份的差距並不會像當初那般壓抑的讓人喘不上氣來,坊市之間的熱鬧景象,青樓楚館中的鶯聲燕語,為這座古老的城池增添了許多生機。


  隻是在這勃勃生機之下,漸漸湧起的暗流卻又有幾人能夠看清。


  牢,陰暗的走道中,不時能聽到囚徒的呻吟和慘叫,自陳默執政以來,除了最初的幾年之外,用法相對寬鬆,作為大漢最高等級的牢,能被關入這裏的,皆是罪大惡極之人,這裏不乏昔日高官、望族。


  “先生!廷尉來了。”楊慶帶著滿寵來到最裏麵的一間牢獄中,在滿寵愕然的目光中,對著牢獄躬身道。


  滿寵從楊慶突然持著陳默金令來找自己時,就覺得將有大事發生,隻是任他如何也沒想到,對方竟然身處牢,這……


  “伯寧來了?進來吧。”


  牢房中響起的聲音有些熟悉,但滿寵卻一時間想不起是何人的聲音。


  “廷尉,請!”楊慶對著滿寵一禮,拉開根本沒有上鎖的牢門,對著滿寵道。


  “有勞。”滿寵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邁步進入牢獄。


  牢房很整潔……或者可是奢華。


  有書架,有床榻,桌案,若非自己身處牢房,滿寵還以為自己進了哪位大儒的書房了,房中的窗戶很大,采光不錯,整個房間裏,沒有那種牢房的陰暗感。


  淡淡的酒香彌漫在房間裏,一位有些發福的中年人一邊翻看著一本書,不時從案上的盤中撚起一顆黃豆丟入嘴中,隨後又喝上一口酒,看的滿寵都有些羨慕了。

  這是個囚徒該有的生活?


  當中年人抬起頭來的時候,滿寵愕然道:“文和先生?”


  賈詡當年也是陳默麾下重要幕僚,但不知為何,當年劉協身死,陳默跟曹操劃定雙方疆界,罷手言和回朝之後,賈詡因為連日曠工被陳默一怒之下逐出朝堂,還下了獄,至此再沒出現過。


  這個理由其實很扯淡,畢竟陳默對於身邊幾位謀士的準則一直都是能做事就行,對賈詡這般處罰,未免有些過了,當時也有人為賈詡求過情,但有些反常的是,一向待人溫和的陳默,這一次卻冷酷無比。


  後來賈詡仿佛人間蒸發一般,時間久了,很多人甚至忘了賈詡的存在,滿寵做夢都沒想到,再見到賈詡,會是在洛陽牢中。


  “許久未見,生分了許多。”賈詡微笑著給滿寵添了一觴酒,示意滿寵坐下。


  “先生,您……”滿寵怔怔的看著酒水,抬頭看著賈詡,一時間卻不知道該什麽,多年未見,本就不算太近的人,現在再見,實在沒話,滿寵想問賈詡為何在此,但又覺得有些唐突。


  “伯寧貴為廷尉,位列九卿,無需與我這般客套,算起來,詡如今還是階下之囚,當不得伯寧如此。”賈詡微笑道。


  “先生,有何事要我做。”滿寵索性不再客氣,他又不傻,賈詡在牢中享受著這般待遇,牢門甚至沒有上鎖,也代表著賈詡有著隨時出入的自由,再加上楊慶的態度,還有楊慶之前出示的令牌,哪還不知道賈詡是陳默布在這洛陽的暗子?


  而且,最近洛陽朝堂波雲詭譎,好幾個陳默留在長安的大臣都遭到禦史台彈劾,這其中甚至包括河南尹鍾雲以及虎賁中郎將高順,這些人在趁陳默不在朝廷之際,想要根除陳默在朝中的勢力,這點滿寵自然察覺了。


  滿寵一直很奇怪,以陳默的習慣,不可能真的一點後手都不留,任由這些人興風作浪,在看到賈詡的那一刻,滿寵明白了,陳默早就算到有今日,甚至從好幾年以前就開始布局了。


  “抓幾人。”賈詡微笑著將手中的那本書放在桌案上:“罪證都在這裏。”


  原來賈詡看的這本,並不是什麽聖賢書,而是朝中官員的罪證。


  滿寵將那些罪證拿來看了看,眉頭漸漸皺起道:“先生,這些都是朝中高官,隻憑這些罪證,怕是定不了罪。”


  書本上列的這些人,雖非三公九卿,卻也是朝中重臣,沒有確鑿的罪證,按規矩是不能抓的。


  “不定罪,伯寧隻需要將他們抓起來便可。”賈詡微笑道:“無需審問,將他們抓起來之後,便無需再管。”


  滿寵不懂,看著賈詡道:“先生可有主公授命?”


  若是陳默讓他如此做,滿寵不會猶豫,但賈詡不行。


  “此物可夠?”賈詡微笑著從桌案下取出一枚令牌,遞給滿寵,那是一麵青銅令。


  “寵遵命!”滿寵看到此物,麵色一肅,躬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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