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隔河相對
長安城裏,隨著李傕率軍離開後,就成了李家二代們的下,幾乎是李傕離開的當,李暹便帶著人以勾結逆賊的罪名查抄了謝家。
謝家是蜀中大族,當年謝援來洛陽做童子郎,後來結識了皇甫嵩被皇甫嵩招為婿之後,在皇甫家的幫助下,帶著一部分族人來到關中立足,因為皇甫家的關係,如今不大族,但在長安城也算頗有人望的。
朝中確實有不少人與陳默暗中有書信往來,比如趙溫,還有昔日跟陳默有過交情的那些洛陽大族,但這其中,絕不包括謝援,所以當李暹以這個理由來詰難的時候,謝援覺得很冤,據理力爭,卻被李暹當場以謀逆罪斬殺。
哪怕是皇甫堅壽前來求情,都差點被李暹當做同黨。
皇甫堅壽可是跟董卓交情不錯,哪怕董卓死後,李傕、郭汜二人把持朝政,對皇甫堅守都未曾有半點不敬,皇甫嵩更是曆經三朝的人物,尤其是在這關隴之地,皇甫家是關隴第一世家那是有些過了,但若皇甫嵩乃如今關隴世家的代表絕不為過,先後在董卓、王允以及李傕、郭汜執掌朝政期間出任太尉、車騎將軍等要職。
當年董卓想殺皇甫嵩都迫於壓力沒有殺成,如今李暹等人卻是絲毫不買皇甫家的帳,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將皇甫嵩的女婿直接打死,更強奪了皇甫嵩之女,皇甫堅壽想要搶人,卻直接被下獄。
當皇甫嵩聞知此事之後,當場氣得吐血,怒罵道:“庶子不得好死!”
“義真!”前來探望皇甫嵩的劉艾等人連忙扶住皇甫嵩,心中卻是哀歎,最早的時候抱怨董卓擅權,但董卓那會兒再囂張,至少也會保留皇室的體麵,也會顧慮世家大族的顏麵,也懂得收放,後來董卓被殺,王允臨朝沒多久就被西涼軍推翻,李傕、郭汜上位。
李傕郭汜相比董卓就要放肆多了,但對關中士族也至少還會顧忌一下,但李傕一走,他留下來的這幫混世魔王可真是絲毫不知道何為顧忌,這般堂而皇之的殺名士,擄人妻女,這可真是挑動著長安士紳的底線。
“不殺此賊,我死不瞑目!”皇甫嵩咬牙道,恨不得此刻便提刀殺掉這幫賊。
“義真,那李傕不在長安,這幫賊毫無顧忌,不可魯莽!當從長計議!”劉艾勸道,照著這李暹三饒架勢,恐怕便是皇甫嵩,也是殺就殺。
有時候不怕你勢大,就怕遇到這種手握權勢而且肆無忌憚的人,李暹這兄弟幾人,平日裏李傕在還有所顧忌,如今李傕離開,卻是將那無知莽撞,肆無忌憚給展現的淋漓盡致,最重要的是他們手握兵權,這個時候跟他們硬杠,吃虧的最終還是自家這邊。
皇甫嵩自然是咽不下這口氣的,咬牙道:“我皇甫氏世代忠良,便是子也不能無故罪罰,如今卻被兒欺辱!”
就算董卓權勢滔的時候,想動皇甫嵩都得找個合適的理由,這李暹三人卻是將這個過程直接跳過了,隨便扣個通敵的罪名,就敢殺他女婿,擄走他女兒,這叫皇甫嵩這樣的人如何能忍。
“也未嚐不是機會!”一旁的趙溫突然冷笑道。
“司空此言何意?”劉艾扭頭看向趙溫,皺眉道。
“李暹兒莽撞,卻無絲毫謀略,如今李傕領兵在外,如今豈非正是我等奪取長安之機?”趙溫笑道。
“隻是我等手中並無兵權,如何與之抗衡?”劉艾歎息道。
若是早年,他們門下家丁、仆從湊一湊,倒也能夠聚集起一些人馬,但自王允刺殺董卓之後,李傕、郭汜重奪長安以後,便對這一點有了戒備,凡長安世家,族中男仆不得超過五人,如今各家府中幾乎皆是婢女,總不能指望一幫婢女湊成軍隊上陣殺敵吧?
“衛尉董承,如今也算外戚,未必就願意屈居於李傕之下!”趙溫看向眾人,沉聲道:“若能得他相助,奪取長安,外結陳默,則李傕破之易也!”
董承?
眾人聞言,微微皺眉,這董承乃董卓舊部,牛輔麾下將領,其女卻是在李傕和郭汜的推動下送進了皇宮做了貴人,若論出身,董承根本上不了台麵,但目前長安城中,董承恐怕是唯一可以動的手握兵權之人了。
“子柔!”皇甫嵩看向趙溫道:“你與陳默素來交好,可知其此番起兵計劃?”
趙溫自上次出使河東回來之後,對陳默便頗有讚譽,與陳默私交也頗為頻繁,此番陳默出兵,朝中了解的人不多,陳默究竟是何打算?
趙溫點點頭道:“不瞞諸公,伯道此翻出兵確實曾與我有過商議,但具體如何出兵,信中卻未曾詳述,義真兄乃是當世名將,依你看可能成功否?”
皇甫嵩搖搖頭道:“陳默此子我與之接觸不多,但此子似乎頗為圓滑,而且我觀他過往用兵,多是以奇勝,以勢勝,擅揚長避短,此番既然如此大舉用兵,恐怕有幾分勝算,但我擔心……李郭之事在此子身上重演,此子可用卻不可信!”
雖然陳默此番起兵,是他們所願,但對於他們來,這關中,還是他們的下,他們需要陳默的兵馬,但卻不希望再出一個董卓或是李郭。
“義真兄此言差矣,伯道此人能得蔡翁看重,絕非狼子野心之輩。”趙溫皺眉道,他跟陳默有過接觸,待人有禮,處事果決明斷,對朝廷也頗有敬畏之心,實在不像是狼子野心之輩。
“知人不知心。”皇甫嵩搖頭道:“而且我觀此子在並州執政,頗有針對我士族之意,不可不防!”
白了,皇甫嵩最大的擔心,還是陳默若主掌朝政,施行並州那一套,當初董卓施展這一套,差點將關中士族的根給刨了,若陳默再來這麽一次,關中士族沒落幾乎是看得見的了。
皇甫嵩這麽一,不少支持陳默的人也沉默了,這是涉及利益根本的問題,就算陳默一心向漢,但若施行他在並州那一套,也難得人心。
“況且,陳默畢竟年少,如今已是位列公卿,若真讓他主政,以他年歲,恐怕也擔不得三公之位吧?”一名大臣點頭道。
相比於其他諸侯來,陳默實在太過年輕了些,到現在尚未及弱冠,讓滿朝公卿屈居於一弱冠少年之下,誰心裏也會別扭。
趙溫猶豫了一下,詢問道:“不知義真兄準備如何做?”
“現在這些未免太早,先尋得那董承,若能服董承,我等合力奪取長安兵權,到時候可命陳默清繳逆賊,奪回子,但卻不得讓其兵馬進入長安!”皇甫嵩沉聲道。
“陳默此番起兵勤王,乃是為大義而來,我等將之拒之門外,未免令人寒心。”趙溫皺眉道,這樣做有些過了吧?好歹人家也是封疆大吏,手握雄兵,更是此番對抗西涼軍的主力,他們這般把人家拒之門外,未免有些過了。
“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他若是大漢忠良,當能體會我等苦心。”皇甫嵩起身咬牙道:“如今卻非此事之時,當先除賊!消我心頭之恨!”
眾缺下點點頭,劉艾笑道:“董承之事,便由在下去遊。”
劉艾乃是漢室宗親,算起來也算親戚,此事由他去跟董承,再合適不過。
眾人覺得有理,當下商議一番具體細節之後,便與皇甫嵩告辭,各自去辦,這士人若是造反,可跟尋常百姓造反不同,頗有章法,接下來幾日,長安城中大臣仿佛妥協了一般,紛紛向李暹等人示好,不少人更是親自登門拜見。
李暹等讓意不已,這幫士人,就不該給他們好臉色看。
不過對於這些示好的大臣,卻也收斂了幾分。
另一邊,李傕率軍出城之後,便率軍直奔新豐,卻在灞水一帶,斥候查探到並州軍在對岸立營。
灞水是陳默與徐庶等人推演後,最佳戰略要地,並州軍多為新兵,未經戰陣,若真的拉開跟西涼軍打,可占不了便宜,武義雖然也經曆過戰事,但跟李傕這樣的沙場宿將相比,陳默覺得終究還是差了些火候。
而武義的主要目標是牽製李傕主力,而非真的要強攻長安,所以灞水之地,結營對峙是最好的選擇,李傕沒辦法一下子打過來,又有灞水相隔,西涼鐵騎的機動力難以發揮,西涼軍若是要渡河而戰的話等於是放棄了自身優勢,武義這邊還能半渡而擊,可是占盡了便宜,隻要牽製住李傕,讓陳默主力有時間攻下長安,武義便算勝了。
“這陳默是何意?”李傕策馬來到灞水之畔,看著對岸整齊的營寨,還有那一座座正在搭建的箭塔,皺眉道。
“主公,我看是那陳默知我西涼鐵騎厲害,不敢與我西涼鐵騎相抗,故意選在此處,限製我軍騎兵。”一名謀士上前,看著對岸的箭塔道。
“陳默兒,就會使這些伎倆,看我如何破他!”李傕冷哼一聲,臉上閃過一抹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