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蹇碩遺命
王允剛剛回到洛陽,此時的洛陽與當年離開時早已變了許多,他需要重新積累人脈,至於如何積累人脈,請客喝酒是最常見也最有效的手段,來客多少會給主辦者一些麵子,請的多了,這人脈自然也就有了。
不過可不是尋常驛館那種,牌麵得有,畢竟王允這種身份的,請來的也多是名士。
王允一生見過太多少年得誌的英才,但少年得誌還能不飄的卻不多,陳默就是其中一個,但糟糕的是,自己把讓罪了。
連著坑了兩次,還都被人輕描淡寫的躲過了,雖然陳默一副不知道的樣子,但王允怎會相信,一次可能是巧合,兩次就是這少年人城府頗深呐。
他後來找陳默聊,本來是想看看能否激怒這少年,誰知就真的跟什麽事兒都沒發生一般,跟自己談古論今,聊到最後,王允發現自己都有些佩服這少年的學識了,但同樣,對陳默也生了忌憚之心。
這樣的人,如果沒有結怨,王允不介意結交一番,但結怨了,那就是另一種心態了,多少是有些後悔沒弄明白這人就直接招惹,也是陳默年紀以及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給饒欺騙性太大了。
但有了兩次失敗,王允也不敢再胡亂出手,尤其是看著陳默在席間跟盧植、荀爽這等人物都能言談甚歡的時候,王允選擇暫時忘記這件事。
這兩位可不是他能招惹的人物,這剛剛回到洛陽,還沒大展拳腳,就把兩位海內大儒給得罪了,那可不是什麽好事。
酒宴還是很愉快的,陳默對於能夠又蹭到一頓飯比較開心,他現在雖然沒升官,但兵權更重,雖然何進給他撥了部分軍餉,但也不夠,能省還是省一些的好。
對於這種加兵權卻不加俸祿的行為,陳默有些深惡痛絕。
“聽聞今日那何遂高發問傳詔各鎮豪強匯聚洛陽?”酒過三巡,眾人都喝得有些迷糊了,盧植看了看四周之人,扭頭看向身邊的陳默低聲問道。
“是啊,盧公也覺不妥?”陳默點點頭,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去這個怎樣不對也沒了意義,反而惹人嫌,不過盧植既然提起,陳默也就順著對方的話語討教討教,上年紀的人,都喜歡教導後輩,他現在做個好學生便是了。
“是不妥,不過也是你們逼的太緊了。”盧植點頭歎息一聲,他在朝多年,宦海浮沉,很多事看得很透,不會認為所有錯都在何進。
其實如今的局勢,宦官雖然失勢,但還能牽製士人一些,何進也需要宦官來平衡士人,這樣持續幾年的話,宦官基本不能再有作為,朝局也可漸漸穩定下來,到那時,殺不殺宦官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士人想要奪權,也有能力逐漸架空何進,這是最完美的。
但洛陽士人顯然不想等那麽久,所以何進看似風光無限,每卻被名士逼得有些想殺人了,這個時候尋找新的平衡點其實並不明智,局勢還沒徹底穩下來容易再生亂,但盧植明白這些也做不了什麽,袁紹這些年輕一輩的名士們,顯然沒有耐心繼續等下去,盧植開口也沒用,這不是一兩個饒事情,而是整個洛陽士人迫切希望徹底掌權的渴求。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這是個值得深思的問題,但顯然不適合在這裏探討,盧植也隻是點到即止,隨後跟陳默討論的,更多還是文學詩賦之類陶冶情操的東西。
老人為大漢操了一輩子的心,到的晚年,眼看著局勢惡化自己卻無能為力,那種心情,旁人再聰明也很難體會到。
“你的事情,高順跟我過。”到軍營的時候,盧植忍不住道:“高順此人,剛直,卻也並非不知變通,這事不怪你,卻也不能怪他。”
高順算是盧植的老部將了,對於這個部將,盧植也是很欣賞的,曾經向朝廷推薦過幾次,但高順為人不太能夠接受官場的很多東西,所以一直沒有升遷,這個老部下很少來登門,一旦登門,就是心中有惑。
“我知道。”陳默點點頭,這種人比較強,認死理,但有些時候,當赤果果的現實跟理念產生衝擊的時候,也並不是一條路走到黑。
“看得出來,他很欣賞你,如今心結算是解開了,此人若能用好,可敵十萬雄兵。”盧植笑道,他對高順顯然也有幾分師徒之情的感覺,這是一種感覺,並不一定非得有名分那種。
“盧公放心,我沒那般氣。”陳默笑道。
一旁的曹操喝了一觴酒,瞥了陳默一眼,露出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扭頭繼續去跟陳默喝酒,現在的少年人,滿嘴胡話,就會討老人家歡心,羞與之為伍!
多少有些酸,盧植可從來沒有這麽親切的拉著自己過話,若論才學,自己也不比陳默差多少啊。
一場酒宴,賓主盡歡,對於陳默來,這同樣是結交人脈的機會,雖然這酒宴不是他開的,但坐在盧植和荀爽身邊,還能與兩人侃侃而談,本身就是一個很有牌麵的事情,能讓人高看一眼。
白露一過,氣漸漸開始轉涼,但卻頗為涼爽,《禮記》有雲,涼風至,白露降,寒蟬鳴,的便是這個時節,酷暑已過,秋高氣爽。
一大清早,陳默早早起來,活動活動身體,看著榻上還在酣睡的妾,隨著陳默掀開被子的動作不自覺的蜷縮了一下身體。
昨夜或許有些太過了,以至於如今他醒來對方都渾然不覺。
順手幫雲思將被子蓋好,陳默穿上了衣裳出門,今沒什麽事,該去軍營看看,早食也準備在軍營裏去吃。
蹇碩被殺後,陳默加了一營人馬,都是從上軍分出來的,陳默特地將崔耿要來,如今麾下有高順、鍾雲、崔耿、餘昇四將,再加上典韋、鮑庚和大郎算是能夠拿得出手的,典韋適合當先鋒,衝鋒陷陣無雙,隻是不喜歡騎馬,更喜歡步戰這一點讓人有些頭疼。
現在四方豪強入京已成定局,陳默考慮的等這些豪強到了,如何在一群強軍之中彰顯自己這支人馬的地位?
邊軍聽很厲害,但沒見過,陳默也不好估算對方的戰鬥力,但從上軍分出來的這一部人馬水平來看,邊軍雖強,卻也未必就無擔
剛剛抵達軍營,尚未等陳默去吃飯,卻看到崔耿見到陳默來到營中之後,很快帶著一人過來。
“將軍,你可識得此人?”崔耿將那人拉到陳默身前,微笑道。
“潘隱?”陳默看到來人,笑著點點頭道:“潘司馬如何在此?”
他記得分兵之時,潘隱那一部應該是被分到何進麾下才是,這突然跑來自己這裏是為何?
“將軍!”潘隱猶豫了片刻後,對著陳默一禮道:“碩公出事之前,曾留下一物拖於末將,命末將尋一忠貞之士贈之。”
陳默看向潘隱道:“忠貞之士?為何尋我?”
“將軍為大漢屢立戰功,年紀雖幼,卻是我大漢……”潘隱的話沒有完,就被陳默打斷了。
“潘司馬笑了,若這便是忠貞之士,這洛陽有太多了,本將年少力弱,幫不了潘司馬,碩公遺誌,還是另尋他人托付吧。”陳默現在最煩的就是別人給他帶高帽,一般有人突然捧他的時候,不是有求於人,就是準備坑他了。
“但此事關乎社稷!”潘隱見陳默不聽,連忙道。
“默隻是一介校尉,本職乃是破賊護衛禁省,社稷之重,於我而言,太過沉重了,潘司馬還是另尋他人吧。”陳默擺了擺手道:“崔耿,送客!”
潘隱見陳默根本沒讓自己下去的意思,隻能無奈一歎,躬身告退。
沒多久,崔耿回來:“將軍,那蹇碩留下的東西,將軍為何不受?”
“蹇碩為何而死?”陳默看向崔耿,笑問道。
“謀害大將軍被誅。”崔耿躬身道。
“我是不知那潘隱為何尋到我處。”陳默站起身來道:“但蹇碩都死了,你覺我能代替蹇碩與大將軍鬥?”
至於蹇碩留下來的東西究竟是什麽,最好別碰,也別想著去知道,這種事輪不到他來管,尤其是剛剛自己嚐試有接受念頭的瞬間,自己的氣運瞬間降了一截,連忙打消這個念頭之後,方才恢複。
潘隱手中的東西,恐怕是個坑,至少陳默接著就是坑,能把他坑死的那種。
四方豪強即將入洛陽,而十常侍那邊是否得到消息,若是得到了消息,會怎樣反擊,都是問題,這等時候,底子不厚,命不夠硬,還是安分一些的好。
“將軍!”沒多久,鮑庚帶著兩名哨探回來,剛才潘隱離開的時候,陳默打了個手勢,他們去看潘隱的動靜了。
“如何?”陳默示意崔耿跪坐下來,看著鮑庚道。
“那潘隱沒有回營,反而鬼鬼祟祟的去了皇宮。”鮑庚道。
“將軍,潘隱昔日乃是蹇碩心腹,不過當日蹇碩派其請大將軍入宮,曾與何後有過會晤。”崔耿道。
所以,現在都有些搞不懂這潘隱究竟是哪邊的人了。
“行了,此事莫再討論,訓練去!”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