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要價五千兩

  那塌坊臨水而建，皆是方方正正的街坊，每個街坊都有許多的房屋，竟是數不勝數，街坊間人頭攢動，又有賣茶水的，賣果子的，十分熱鬧，風婉兒看的眼花繚亂，可看了一會子，覺得還是與外頭的貨物差不多，不過更齊全些。


  她有些泄氣，見時辰不早了，就準備回去，突然，前頭傳來一陣嬉鬧吵嚷，風婉兒好奇的看去，隻見幾個身著綢子衣裳的紈絝子弟正在一家店鋪門前大聲的嚷嚷。


  為首的道：“你家想錢想瘋了，這麽個鎖子甲，也敢賣這個價？”


  那店老板不住的賠笑：“小人豈不知貴了，原是寄賣，定價也由不得小人啊！”


  那幾個紈絝子弟又嘲諷了一番，“等錢吃藥的糊塗東西”，方拂袖而去。


  風婉兒心中一動，拉著琥珀走到那店鋪前，隻見店鋪的名字叫做“無量齋”，裏頭的貨品頗繁雜，日用百貨，衣裳綢緞，應有盡有，也有幾個人在店裏看貨，老板娘正招呼客人呢。


  那店老板打發了幾個紈絝，歎了一口氣，見風婉兒和琥珀站在門口，登時看出是有來曆的主兒，忙看向店裏麵招呼客人的娘子，那老板娘會意，含笑迎了過來：“夫人要點什麽？”


  風婉兒笑道：“我方才聽說什麽鎖子甲，不知可否看看？”


  那娘子登時來了精神，這鎖子甲是寄賣在此處的，放了許多天也賣不出去，倒是惹了不少閑話，她巴不得趕緊脫手，於是道：“夫人要看，便是咱們的體麵了，請隨我來。”


  風婉兒便跟著那娘子往裏走，裏頭也是一處買賣的地方，不過東西更精致些，風婉兒一眼就看見貨架角落裏有個盒子，裝著亮晶晶的東西，果然那娘子帶著她們往那角落走。


  到了貨架旁，那娘子把盒子端了起來，奉給風婉兒看，笑道：“這是南邊的一個巧匠做的，說是叫連環鎖甲，穿戴之後，刀槍不入！”


  風婉兒之前在街上也看見過有店鋪販賣鎖子甲，也是說“刀槍不入”，不過她一說要用刀具來試，店老板便是十分不肯。


  風婉兒就知道有誇大其詞的成分了，如今這娘子又這般說，她笑道：“你既說刀槍不入，可否用刀槍試一試？”


  那娘子滿口答應，就要出去叫丈夫拿刀具來，風婉兒道：“不必叨擾，我帶了人。”


  琥珀心領神會，出去尋了一個琅玕衛進來。


  那娘子見竟是有侍衛跟著，心知不是普通人，於是越發的眉飛色舞，覺得這一單生意能成，十分殷勤的引著幾人走到後院，那兒有一處石桌。老板娘把那鎖子甲鋪在石桌上，然後恭恭敬敬的對風婉兒道：“請夫人試甲。”


  風婉兒便對那琅玕衛道：“勞煩侍衛大哥動刀。”


  那琅玕衛早得了吩咐，立刻拔刀砍向那鎖子甲，金屬碰撞之聲鏗鏘，風婉兒讓琅玕衛盡力砍了幾次，然後把鎖子甲拿了起來，一入手，就覺得與眾不同，比外頭的鎖子甲輕盈許多，且又薄又軟，如尋常的衣裳一般。


  這鎖子甲做成中衣的模樣，係帶上綴著一枚玉扣，風婉兒仔細查看了一番，隻見這鎖子甲被砍了許多下，竟是毫無破損的痕跡，心中欣喜，就決意要買了。


  琥珀見狀，讓那琅玕衛退下，然後開口問價。


  那娘子笑道：“此物原是寄賣，原主人開價五千兩。”


  風婉兒一聽竟要五千兩，驚道：“怎的這麽貴？”


  琥珀也頗為驚訝，這五千兩可真真不是個小數了。


  那娘子忙道：“原主兒說，做這鎖子甲的是個極難得的巧匠，料是銀子摻了蜜蠟粉的，玉扣也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這五千兩再不肯還價。”


  風婉兒端詳著那鎖子甲，真真是越看越愛，覺得實在是個難得的好東西，於是也就心一橫，道：“五千就五千，娘子幫我裝起來罷。”


  那老板娘見果然成了，歡喜的不得了，按例寄賣的東西賣出去，主人都要給傭金，少說也有個幾十兩，那娘子喜上眉梢，不住的恭維風婉兒，又取了一個香氣撲鼻的錦緞盒子，把這鎖子甲疊好，放了進去。


  風婉兒點了五千兩銀票給她，銀錢數額大，娘子按著規矩，遣了自己的兒子去錢莊查驗真偽，一邊笑道：“樓上有客座，茶水點心雖粗陋，也是咱們的心意，請夫人去樓上稍坐。”


  風婉兒也知道這買賣的規矩，點了點頭，往樓上走，那老板娘捧著盒子跟了上去，果然招待的極為殷勤。


  不多時，她兒子回來了，“真真的！”


  那娘子笑眯眯道：“錢貨兩訖，這鎖子甲是夫人的了。”


  風婉兒歡歡喜喜的站了起來，拿了那錦緞盒子就往下走，琥珀有心替她拿，風婉兒笑道：“很輕，我自己拿就好了。”


  兩人下了樓，那娘子綴在後頭相送，老板見成了一樁大買賣，心裏也高興，起身跟著相送。


  風婉兒客氣了幾句，就想出門，突然一眼看見櫃台上有小鑿子小刀，還有一塊石料，心中又是一動，笑問那老板：“老板會雕琢玉石麽？”


  那老板忙道：“小人會刻印章。”


  風婉兒道：“我在府上買了一件鎖子甲，係帶上頭有一枚玉扣，老板能不能在玉扣上刻點東西？”


  那老板笑道：“這有何難。”


  風婉兒就問他要了紙筆，描了一朵海棠花。琥珀在一旁看著，見風婉兒畫的分明是眉間常點的海棠花鈿的形狀，暗自抿嘴笑。


  她描好了花樣，就把花樣與盒子一齊遞給那老板。


  那老板接過，細看了一番，先用筆在玉扣上臨摹出花樣，又給風婉兒看，“夫人以為如何？”


  風婉兒見這老板描的不差分毫，連連點頭，那老板便拿了金剛鑽子，細細的在玉扣上雕琢出海棠花的模樣，不一會兒，便好了，她娘子拿了鎖甲，奉給風婉兒：“夫人細看。”


  風婉兒接了過來，隻見那花紋流暢，心中頗高興，把鎖甲放好，又問老板工錢多少。


  那老板笑道：“夫人是個大主顧，小人為夫人效力，談什麽銀錢？”風婉兒還是付了五百錢，拿了鎖甲，與琥珀高高興興的走了。


  出了塌坊，琥珀抬頭看了看天色，隻覺已晚，又見一旁有車馬鋪子，於是雇了一輛車，風婉兒與琥珀上了車，琅玕衛不知從何處策馬出來，拱衛在馬車周遭，一行人很快就回了府。


  那趕車的車夫一路上頗戰戰兢兢。


  風婉兒見狀，便直接在王府門口下了車，琥珀付了車錢，那車夫趕著車，一溜煙跑了。


  風婉兒拎著盒子飛快的往府裏走，堪堪進慕風堂把盒子放好，就聽見外頭的腳步聲，便知諸葛執回來了。


  她立刻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