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蠢蠢欲動
龍輦後頭依次跟著媯皇後、貴妃、德妃的鸞駕，諸葛執路過時，按例拱手請安，諸葛宸嘴甜如蜜糖，請安時還說了不少吉祥俏皮話兒，恭敬又不失親熱，贏得了嫡母生母與庶母的一致好評。
不過這一番招呼就費了他一些時間，等他到龍輦的位置時，諸葛執已是進去了，諸葛宸直接從馬上跨上輦，輦外服侍的丁掌印殷勤替他把輦上的小門給打開，諸葛宸也進去了。
這龍輦比郡王的車駕要寬一倍，仿佛是個移動的小房間一般，裏頭布置著軟墊，夾層之中放的不是手爐，而是特製的隨車火道，一個小太監跪坐在龍輦延伸出來的小過道上，隨時控製著火候，故而龍輦之中，亦是溫暖如春，皇帝一身常服，倚著軟墊看折子。
諸葛執已是進來了，跪坐在皇帝身側，諸葛宸一進來，就笑道：“給父皇請安。”
皇帝笑道：“坐吧。”
諸葛宸坐下，又與諸葛執見禮，皇帝見他二人兄友弟恭，心中越發的滿意，神情也就更和煦了，道：“今日尋了你們來，原是有一件事要與你二人商議，先看看罷。”
皇帝把手中的一本折子遞給諸葛執，諸葛執掃了一眼，已是看清楚了關竅。
黎帝病重，母家實力雄厚的大皇子與二皇子鬥的一死一傷，已是不中用了，下頭的皇子越發蠢蠢欲動了起來，後宮的心思已是攤到了明麵上。
半個月前，黎帝寵妃花影夫人得了仙人給的方子，親手熬了一副湯藥，給黎帝灌了下去，成功的把黎帝喝的上吐下瀉，麵如土色，太醫們集體瞧了一遍，都說黎帝原本還剩三個月的壽命，這會子隻剩下倆月，花影夫人自然不得好死，她兒子三皇子哀毀過度，沒幾天就隨著母親去了，皇位爭奪進入了衝刺階段，黎帝身邊滿是孝子賢孫，日夜噓寒問暖，不過他如今也謹慎了，每日隻命心腹太監為他置辦飲食，然後撐著病體在朝堂上議儲。
宮裏的皇子們寸步不離的守著黎帝，
在外頭的皇子能回去的爬都要爬回去。
不能回去的也有，比如說綴在這冬獵隊伍最後頭的質子姬含章。
姬含章排行十二，論長輪不到他，不過妙在是元後的嫡子，雖說元後死了，母家也沒落，但身份還在，隻是少了母親的看顧，不受寵罷了。
皇帝頗有些猶豫，覺得放與不放都是個難題。
放回去怕放虎歸山，留下來怕錯失良機-——若是能交好新帝，則邊境可保數年安穩。
他心中疑惑，故而把兩個倚重的兒子叫過來商量。
諸葛執看了看折子就遞給了諸葛宸，諸葛宸也看了看，笑道：“這個姬含章兒臣知道，聽說是行戶人家的常客，手頭也散漫，坊間的諢名叫財神皇子。”
行戶人家就是秦樓楚館的別名了。
皇帝聞言，皺眉道：“你怎麽知曉？莫非你也是常客？”
諸葛宸連聲道：“兒臣是聽說的。”
此間逛青樓算不得什麽大事，甚至不少文人墨客還引以為風花雪月，十分風雅，皇帝自己年輕的時候也去過，不過還是虛張聲勢的震嚇了一番，提醒他不可沉溺女色。
諸葛宸早知皇帝的心思，心裏不以為然，麵上誠惶誠恐，皇帝又斥責了兩句，也就罷了，然後看向諸葛執，道：“執兒以為如何？”
諸葛執道：“此人行事頗紈絝，未必能爭得帝位，放他回去，若不能登基，反而惹得黎國新帝不滿。”前往淮南那次驛館偶遇，諸葛執心知瞞不住，早已與皇帝稟告過，折返之時又遇黎國內鬥拋屍之事，諸葛執便知這質子城府極深，但卻不好直說，畢竟那次途中諸葛執調了私兵。
皇帝歎道：“黎帝病重，他隻照常問候，從不提折返，若非胸無大誌，必定城府深沉。”
諸葛執道：“胸無大誌不能成事，城府深沉則放虎歸山，陛下三思。”
皇帝看了看諸葛宸：“宸兒，你怎麽說？”
諸葛宸思慮了一番，也道：“兒臣附議。”
皇帝頷首，道：“橫豎此人識趣，並不提歸國，紈絝也好城府也罷，且看看日後有沒有奇貨可居的時候。”
兩人恭敬應下了。
皇帝想了想，又對諸葛宸道：“你既與此人臭.……唔.……英雄所見略同，這兩日尋個機會試探一二。”
諸葛宸苦著臉，道：“父皇方才想說的是臭味相投麽？”
皇帝扭臉對諸葛執道：“執兒也冷眼瞧一瞧。”
諸葛執應下了。
諸葛宸：“.……”
皇帝又說了一番“居移氣，養移體”之類的話，便放他們走了，二人出了龍輦，打馬回自己車駕上，諸葛宸謹慎的落後諸葛執一個馬頭的距離，以示長幼尊卑。
兄弟二人依舊給後妃們請了安，就往後頭去了。
待到了諸葛執的車駕時，風婉兒已是醒了，覺得車裏有些悶，正掀開車窗透氣呢，一眼瞧見諸葛執，她立刻歡喜道：“你回來啦！”
諸葛執笑道：“醒了？”說罷，對著身後諸葛宸微微點頭，便從馬上躍上了車駕，開了車門進去了，侍衛把馬牽到後頭去了。
風婉兒見諸葛執進來了，又見後頭跟著諸葛宸，也就禮貌的笑了笑，然後把車窗關上了。
諸葛宸看見她笑靨如花，心裏仿佛酥了一下，旋即又浮起一絲不屑，暗道，果然是個輕浮的。他往後頭走，很快到了自己的車駕，也是躍上車，裏頭的車門緩緩開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了起來：“王爺回來了。”
說話的是諸葛宸新得的侍妾，名叫醉兒，打著良家子的名頭進的府，其實是他手下的匡長史在勾欄裏尋來的溫柔，那匡長史辦事“周全”，選了幾個行戶人家的花魁，又挑了幾個良家子，湊滿十二人入府，獨這醉兒生的最好，諸葛宸瞧著，覺得比那狐媚子風側妃還美幾分，其餘眾女亦是環肥燕瘦，各領風騷，諸葛宸泡在這溫柔鄉裏，登時把勾搭小嫂子的興頭拋到九霄雲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