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不自在
蕭氏極會說話，一路上介紹府裏的事兒，“.……祖母早逝，三個老爺也走的早，太太們吃齋念佛不理事……如今府裏是妾身管著家，長房.……”蕭氏將府裏的情況娓娓道來，這房那房，嫡出庶出，風婉兒聽的暈頭轉向，暗自佩服這蕭氏的記憶力。
??不多時，就到了後院一處叫做琅嬛堂的地方，裏頭鶯鶯燕燕已是坐了一堆，見了風婉兒，齊齊起身問候，風婉兒忙著見禮，稀裏糊塗的叫人，又收了一堆兒精致的見麵禮，琥珀都幫她拿著。
??認了人之後，便是閑話家常，主題就是衣裳首飾香料。
??眾人皆敬畏諸葛執，連帶風婉兒的地位也水漲船高，時不時奉承一番，風婉兒見她們的神情如出一轍，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一模一樣，仿佛戴著精心打磨的麵具，便知多不是真心話，這樣的應酬也是十分心累，看在諸葛執的麵上，勉強隱忍，耐著性子應對周全。
??看上去，倒是賓主盡歡。
??好容易熬到傍晚，蕭氏殷勤請飯，風婉兒隨她去飯廳，發現依舊都是女眷，便知是男女分席了，於是悄悄向蕭氏打聽。
??蕭氏笑道：“國丈與郡王在前頭宴飲，隻是男人的宴，咱們女眷倒是不方便去了，娘娘若是牽掛王爺，妾身遣個丫鬟去問一遭吧。”
??風婉兒忙擺擺手，心裏不自在，一頓飯用的心不在焉。
??用罷膳，便是聽府裏的戲班子唱戲，風婉兒是客，又有“娘娘”的名頭，坐在主位上，蕭氏在一旁陪著，時不時的講解著戲文的內容。
??風婉兒聽的半懂不懂，很快就覺得困了，見眾人都看的聚精會神，隻得忍耐。
??琥珀察言觀色，悄悄對蕭氏笑道：“我們娘娘有些乏了。”
??蕭氏忙道：“下榻之處早也備好了，請娘娘隨妾身來吧。”
??風婉兒巴不得早點走，感激的看了琥珀一眼，站起身，眾人便知她要歇息了，又齊齊的拜別：“娘娘慢走。”
??風婉兒少不得又還禮，方跟著蕭氏走了。
??下榻之處安置在一處單獨的院落，名叫桂堂，此時已是點了燈燭地龍了，走進廳堂便覺得暖和。
??蕭氏引著風婉兒和琥珀去了廳堂一側的臥房，閑話幾句，告辭了。
??等到蕭氏走了，風婉兒終於舒了一口氣，讓房裏的丫鬟都下去歇著，隻留下琥珀，然後歎道：“累死了。”她見琥珀手裏還端著許多的見麵禮，忙讓她把東西放下歇著，琥珀放了東西，尋了個包袱裝好，抿著嘴笑道：“這些原是人情往來，小姐日後可是免不得了。”
??風婉兒怏怏的應了，知道琥珀也跟了她一天了，道：“咱們到這院子裏轉轉，給你找個住處。”
??琥珀忙道：“奴婢方才見這屋裏的姐妹都去了後頭的屋子歇著，奴婢也去那兒吧。”說罷，又要服侍風婉兒洗漱，風婉兒忙擺手，道：“你趕緊歇著吧，我自己來就行了。”
??琥珀便走了。
??風婉兒又坐了一會子，起身去內室，見熱水已是備好了，於是洗漱了一番，準備吹燈睡覺，剛走到燈燭邊上，她又頓住了。
??諸葛執還沒回來，萬一到這屋子裏來如何是好？
??風婉兒想起太醫院那一遭，登時麵紅耳赤，仔細想了想，走到外頭。
??外頭廳堂裏有個丫鬟值夜，那丫鬟名叫綿兒，正躺在堂屋角落的一個小塌上半瞌睡著，聽見她出來，忙殷勤起身迎了上來：“娘娘有事吩咐一聲，外頭還是有些寒涼呢。”
??風婉兒幹笑了兩聲，道：“果然是寒涼的。”
??綿兒忙應和。
??風婉兒與她聊了一會子“天氣寒涼”，然後“狀若無意”道：“王爺晚上在何處下榻？”
??綿兒心知諸葛執在前頭宴飲，這種宴飲有美人侍奉，便是一夜不歸也是可能的，隻是這話說出來就是找不自在了，於是賠笑道：“王爺自然是在娘娘的臥房下榻了。”
??風婉兒咽了一口口水，又繼續把話題扯回天氣。
??綿兒莫名其妙，覺得這個貴人好生奇怪，但也隻好接著話兒。
??風婉兒東拉西扯了好一會子，連這綿兒的生辰八字都問過了，最後又“狀若無意”道：“王爺喜歡一個人歇息，你們這兒可有別的廂房？”
??綿兒忙道：“西邊還有一處廂房。”
??風婉兒咳嗽了一聲，道：“這樣啊，待王爺回來，你且引他去廂房吧。”
??綿兒嘴裏應下，心裏冷笑：“貴人要在哪兒歇著，豈是我說了算的？便是側妃說了也不算呢。”
??風婉兒看不出這肚皮官司，自以為得計，回了房睡下，腦海裏又想起蕭氏說的“男人的宴”，心裏也知多半是有美人陪伴的，心裏越發的不自在，又無計可施，一邊生悶氣一邊睡著了。
??國丈府 樽酒堂
??樽酒堂是國丈府待客的地方，此刻燈火通明，數十根魚油燭將室內照亮，酒香浮動，絲竹悠揚，姒氏多文人，故而絲竹樂曲亦多是莊重典雅的曲調
??姒國丈坐在上首，諸葛執和姒甘泉依著家禮，在下首左右坐定，身邊順次坐著姒氏嫡派子孫。
??幾乎每一個人身邊都坐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連姒國丈身邊也有個侍妾照料。
??這些女子或是府裏的舞姬，或是低階的妾侍，雖隻是斟酒侍宴，卻依舊透出一股聲色靡靡的味道。
??諸葛執身邊空無一人。
??也幾乎無人會不識趣的發問。
??但凡事總有例外。
??姒甘泉的身邊坐著他的胞弟姒甘露，姒甘露是長房幼子，自幼就得寵，性子也頗為張揚，長大以後更是如此。
??姒國丈看出這孫子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主兒，暗自後悔小時候打少了，等他滿了二十歲，就把他踹到五雲郡的一個姻親那兒曆練，今年剛剛回來。
??此時，姒甘露見諸葛執身旁空空蕩蕩，仗著酒興，高聲道：“阿兄竟如此清心寡欲乎？想來是庸脂俗粉入不得阿兄的法眼！”說罷，命人帶了幾個絕色舞姬來，笑道：“這是小弟從五雲帶來的，皆是清倌，便是得阿兄一夜寵幸也是她們的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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