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牆頭草

  那廂仇掌門被風婉兒懟了一句，便蠻橫道：“本座親眼看著仙童慘死！如此喪心病狂之輩，有何顏麵位列朝堂？！”


  諸葛執看向何羨仙：“汙蔑郡王，法當如何？”


  仇掌門冷笑：“殺人之罪，法當如何？”


  何羨仙被兩道視線看的如坐針氈，囁嚅：“若有真憑實據.……”


  這時，一個清脆女聲響起：“我家主公問心無愧，有憑有據，如真行此暴虐之事，願受刀兵行！不知仇掌門敢不敢？”


  何羨仙悚然一驚，刀兵行是高祖皇帝琢磨出來的，指的是京城外的郡守遇豪強作亂犯事，可調遣屯兵擒拿，擒拿之後便直接押赴京師，由皇帝定刑。


  此法不分皇族庶民，昔日高祖皇帝長子蠶從郡王作亂，就是被當時的耿郡守以刀兵行綁縛至京城。


  高祖皇帝用一條白綾，了結了二十年未見的長子。


  皇家子弟多以刀兵行為忌諱，何羨仙更是提都不敢提。


  如今風婉兒竟主動提了出來，何羨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立刻去看諸葛執，卻見諸葛執神情平靜，從容頷首。


  那仇掌門心裏猶疑不定，他是知道刀兵行的，卻不知該不該同意，方才那“謀士”說有憑有據，也不知是什麽.……

  他心裏便打了退堂鼓，可又想起那位的手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左右為難起來。


  這時，諸葛執的右手袖子裏落下一枚牙雕扳指，發出清脆的聲響。


  風婉兒俯身撿了起來，恭敬奉給諸葛執：“王爺的扳指掉了。”


  諸葛執臉上露出些許“不悅”，用左手接過扳指，風婉兒臉上也立刻浮現出一絲“懊悔忐忑”。


  這一幕落在仇掌門眼裏，登時滿腹狐疑，突然想起什麽，看了一眼諸葛執的右手衣袖。寬袍大袖遮掩了他的手。


  他注意到他的目光，把手背在身後。


  仇掌門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越發篤定了

  那廂何羨仙心裏頭天人交戰完畢，覺得此事是諸葛執首肯的，答應了不算得罪人，又想起仇掌門這邊，賠笑問：“掌門可知刀兵行……”


  仇掌門不耐煩的打斷：“本座自然知曉，有何不敢？本座反正是問心無愧的！”


  風婉兒歎道：“仇掌門雖身處江湖之遠，卻通曉朝堂刑律，真是博學。”


  仇掌門臉色漲成豬肝色，何羨仙見場麵又要僵，立刻扯開話題，命幕僚招來郡丞：“取了虎符調兵一千，在鼓樓下等候，待此案有了分曉，便以刀兵行直赴京師！”


  郡丞立刻去辦。


  屯兵之處離郡守衙門不遠，郡丞很快辦妥當了，過來回了話。


  何羨仙看向諸葛執，道：“萬事俱備，貴府謀士所說憑據，請郡王示下！”


  諸葛執道：“昨日我與門下謀士在一處，這位仇掌門卻認不得，是何道理？”


  仇掌門見他還是這句，心裏得意，道：“仙童死前指認凶手是衡郡王！乃是本座親耳聽見。”


  風婉兒冷笑道：“仇掌門確定聽仔細了？”


  “千真萬確！”


  風婉兒道：“好！”然後看向諸葛執，道：“主公，眼下形勢比人強，隻得打擾道長的清淨了！”


  仇掌門聽見“道長”一詞，心裏一驚，不知這道長是何方神聖。


  諸葛執微微頷首，道：“可。”


  風婉兒便高聲對何羨仙道：“稟大人，我家主公聽聞淮南郡這陣子少雨，昨日上午便與在下同往城外摩崖觀，與觀主摩崖子商議求雨之事，之後請了摩崖子入府，今日一早便焚香開壇，做法求雨，方才郡王來遲便是因為如此法事的緣故！這位仇掌門卻說我家主公昨日上午行凶，彼時我家主公正在摩崖觀，兩地相距頗遠，如何能分身行凶？大人若是不信，大可請摩崖子來公堂詢問！”


  仇掌門一聽這話，心中先是一驚，很快定了定神，冷笑：“那摩崖子日日坑蒙拐騙，收了銀子什麽話都能說，你們請了這人來作證豈不是自打臉麵？”


  那廂何羨仙擦著汗，賠笑對那仇掌門說好話，諸葛執掃了他一眼，他一個哆嗦，立刻又命人去傳摩崖子。


  仇掌門的目光如豺狼一般，瞪著何羨仙：“怎的，若是那摩崖子指認，你還真信他們不成？”何羨仙蔫蔫兒的不敢說話。


  風婉兒揚聲道：“你若有人證物證，也可叫來啊！”


  仇掌門冷冷道：“若是摩崖子這等牛鼻子都能作證，本座也可隨意找幾個鄉民來作證郡王逞凶！便是鬧到禦前，本座也是不服的。”


  何羨仙低頭裝鵪鶉。


  諸葛執與風婉兒懶得與他繼續爭執，不再理他，過了一會子，摩崖子來了，穿著一身簇新的道袍，手執一柄雪白拂塵，一頭花白頭發梳的油光水滑，他進了公堂便一甩拂塵，高聲道了一句“無量壽福！”


  然後對著諸葛執行道家禮，歎道：“貧道才念到第二遍水盆經，官差便來了，少不得前來，隻是為民求雨之事卻耽擱了。”


  何羨仙一聽這摩崖子竟然給自己扣了這麽一個罪過，登時惶恐不已，諸葛執開口道：“此為公事，請道長之後再盡心！”


  何羨仙聽到這裏，心裏舒服了不少，又想起仇掌門手下威脅的“全家不痛快”，登時心裏又糾結起來。


  那仇掌門冷笑：“惺惺作態！牛鼻子，你不在那鬼地方給婦人求子，來此處做偽，死後不怕上刀山下油鍋麽？！”


  摩崖子笑眯眯道：“當初你娘三求四告的要貧道為她求子，貧道勉為其難替她在神仙麵前盡了心，誰料求出了你這畜生道的狗殺才，貧道犯下這等罪過，自然少不得上刀山下油鍋了！”


  那仇掌門聽聞此言，氣的麵紅耳赤，手按在腰間刀上，似乎要拔刀相向。


  諸葛執看了他一眼，雖未開口，威壓已如雷霆壓頂一般傾瀉而出，仇掌門一個激靈，手就鬆了。


  摩崖子又一甩拂塵，看向何羨仙，道：“不知父母官請貧道來有何指教？”


  何羨仙弱弱道：“郡王門下說，昨日上午郡王在摩崖觀與你商議求雨之事，可是真的？”


  摩崖子點頭：“正是。”


  仇掌門冷笑：“你這老狗素日裏隻會鑽營婦人裙邊，何時學會求雨了？”


  摩崖子笑道：“貧道會的多著呢，你回去問問你娘就知道了。”


  仇掌門又被問候了高堂，氣的頭腦嗡嗡，怒目看向何羨仙，道：“這牛鼻子的名聲臭遍十裏八鄉，你若敢以他言斷案，本座絕不善罷甘休！”


  何羨仙嚇得一抖，臉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