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將計就計
“這蘭芷書院已開了三十餘年，之前學生中進士舉人的都有，這幾年竟是門庭凋零，偶爾能中個秀才。坊間說那黃竹江郎才盡，書院一鼓作氣再而衰，在下旁敲側擊了一番學子的情況，眾人便說‘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原先的學子有老有少，不乏學富五車之人，如今的學子皆是年輕俊秀的後生，才學卻都不如以往。”
風婉兒沉默了半晌，對諸葛執道：“這蘭芷書院難道就是.……”
諸葛執道：“原來這書院就是那幫魑魅魍魎的巢穴了！障眼法倒是高妙，不老山竟藏於市井之中。”
公孫參見他們已有定論，反而有些猶疑：“主公如何確定.……”
風婉兒便把今日靈芝會的事兒說明了。
公孫參聽聞，罵道：“好個裝模作樣的黃山長，竟膽大包天至此！”旋即又道：“主公眼下不可輕舉妄動，以免落入陷阱之中。”
諸葛執頷首：“孤正有此意。”他又問公孫參有沒有用膳。
公孫參此時也恢複了輕鬆，道：“在下泡在茶館一日，吃的點心都快梗到嗓子眼了。”
這話說的俏皮，諸葛執也就不虛留他，對風婉兒道：“去飯廳用膳吧。”
風婉兒點了點頭，蹦蹦跳跳的往外走。
用了晚膳，公孫參又來與諸葛執商議了一番應對，風婉兒聽了一會，熬不住了，回房睡覺。
一夜無話。
接下來的幾日，諸葛執與風婉兒按兵不動，幾乎不怎麽出門，到了第四日一早，周穆上門了，“求見大人。”
琅玕衛來傳話，諸葛執正在教風婉兒下棋，頭也不抬：“問他何事。”
琅玕衛又去問話，很快過來回話道：“那人說：‘仙童在三秀山天井福地尋得一枚雪芝，此為天上神物，食之長生不老，就在原地且待有緣人，不知貴人可要前去福地一觀？’”
風婉兒聽了“不老”二字，嗤笑一聲：“這雪芝就是模樣稀罕，藥效也就如尋常靈芝一般！虧他好意思弄來做幌子。”
諸葛執道：“讓他去蘭芷書院。”
琅玕衛又下去了，過了一會又來回道：“那人走了。”
風婉兒問：“神情如何？”
“並無變化。”
風婉兒歎道：“這也是個沉得住氣的呀。”
諸葛執笑道：“非也，他已亂了方寸。”
“怎麽說？”
“他若不來，我不知這些人有何動作，如今他來了，又說什麽‘天井福地’，便是將心中鬼胎擺上了台麵。”
風婉兒驚道：“等等，你不會真要去那什麽福地吧？這明擺著是個陷阱啊！”
諸葛執笑道：“自然不是。”
“那……”
“不過將計就計罷了。”
“咦？”
諸葛執想了想，又道：“倒是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帶你出去轉轉。”
風婉兒早也宅的有些悶了，滿心期待：“真的？”
“自然，周穆在三秀山擺下陣仗，我既要遂他的願，也不能遂他的願。”
風婉兒暈頭轉向：“你說明白些。”
諸葛執道：“此人在瑤池逢一擊不中，必有第二次，他底氣既不足，路數無非就是栽贓陷害一類，我會遣一人易容成我的模樣……”
風婉兒聽完，讚了一句“妙極”，旋即又問：“你會易容之術？”
諸葛執道：“公孫先生會。”
風婉兒笑道：“我也會一點。”
諸葛執微微一怔，旋即道：“那有勞婉兒協助一番了。”
風婉兒滿口答應，諸葛執又命人請了公孫參來，公孫參聽了這番話，有些為難，道：“實不知主公有此安排，這易容的材料未帶。”
諸葛執也沒想到這一點，問：“眼下采買可行？”
公孫參道：“其餘的都能買到，唯有一副狼毫燼難尋。”
諸葛執皺起眉頭，此事是臨時決定，他也沒想到會碰到這麽個難題，正思量著解決之法。
風婉兒道：“公孫先生是用＇堆容’術？”
公孫參有些驚訝：“小姐也知堆容術？”
風婉兒道：“知道一點。”
這堆容之術是易容術的一個分支，並非以整張麵具覆蓋麵部，而是以藥泥黏在臉上，模仿原主的麵部輪廓，對手上功夫的要求極高。
諸葛執道：“婉兒可知何處有狼毫燼？”
風婉兒臉上糾結了一瞬，道：“這狼毫燼難得，不過我知道有個東西可以替代。”
“何物。”
風婉兒歎道：“我的診金啊。”
“什麽？”
“我的白狐裘！”
諸葛執立刻命人取了來。
公孫參卻是聞所未聞，道：“茲事體大，小姐可有把握？”
風婉兒捧著白狐裘，心痛道：“等我弄出來你就知道了。”
諸葛執見她那心痛的小模樣，笑道：“回去以後，我還婉兒一件更好的。”
風婉兒目光炯炯：“這可是你說噠！”
“正是。”
風婉兒深吸了一口氣，讓琥珀給她找了一隻小稱，先把狐裘的絨毛剪了下來，又把裏頭的狐皮剪了一大塊，各自稱出相應的分量，用火燒了，再稱了清油將灰燼拌勻。
公孫參拿了一點放在手上捏了捏，覺得滋潤黏膩，幹燥的也快，登時欣喜道：“此物比狼毫燼還好用。”旋即看著風婉兒，道：“謝小姐。”
風婉兒笑道：“我隻會準備材料，後麵的事兒還要拜托先生了。”
公孫參正色道：“必當竭盡全力。”
諸葛執立刻吩咐吳長史出去采買其他的材料，又叮囑道：“行事須密。”
吳長史點了點頭，問了公孫參要買什麽，然後帶著幾個琅玕衛出去，不到半個時辰就滿載而歸，易容的材料混雜在一堆鍋碗瓢盆油鹽醬醋文房四寶裏回來了。
風婉兒給公孫參打下手準備材料，公孫參尋了一個身形與諸葛執相似的琅玕衛，以堆容術易容，用了小半個時辰便大功告成。
風婉兒仔細看了看，覺得不說分毫不差，也是惟妙惟肖了。
諸葛執命人拿了自己的一套衣裳給他換上，又叮囑道：“不可與人細談。”
那琅玕衛躬身應下。
風婉兒看他頂著諸葛執的臉行禮，頗有些好笑，諸葛執拍了拍她的手，又對公孫參叮囑了幾句。
很快，那侍衛帶上吳長史、公孫參並幾個琅玕衛出去了，他們將策馬前往三秀山下，就在周遭轉一轉，但不會上山，也不打算在靈芝會上露臉，隻準備在不老山爪牙麵前遠遠的點個卯，就打道回府。
這便是諸葛執所說的“既要遂他的願，也不能遂他的願”。
等侍衛走了，諸葛執看向風婉兒，道：“我們過一會也可走了。”
風婉兒道：“咱們去哪兒呢？唔，得挑個人多的地方。”
諸葛執招來琥珀，問：“這城外可有什麽地方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