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小姐早有靠山

  那幾個暗衛皆是行家裏手，專挑肉厚不傷骨的地方打，孔禮咬牙忍痛，不肯求饒，在棍棒交加之中，抬眼看風婉兒，卻見她目光微涼，並無半分動容。


  他心頭之痛比棍棒之痛更甚，竟是刻骨銘心，氣急敗壞之下，吐出一口血來。


  暗衛見狀，停了棍棒，看向諸葛執。


  諸葛執示意他們退下，暗衛便消失在竹林之中。


  此時，韋檀和郡主皆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諸葛執看向風婉兒，道：“婉兒還有什麽要說的麽？”


  風婉兒點了點頭，站起身，踱步走到孔禮麵前，孔禮渾身酸痛腫脹，嘴裏滿是血腥氣，見她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眸光清冷而充滿不屑，他不知從哪兒提起一口氣，竟是勉強坐起身，仰頭看向她，嘴角露出一抹狠笑，道：“下官當初有眼不識泰山，竟不知堂下弱女是王侯愛妾，小姐早有靠山，何必裝模作樣，害得我……”


  風婉兒漠然道：“本來以為挨了一頓好打你能清醒些，沒想到還是執迷不悟，孔禮，為虎作倀這麽久，你大概忘了自己以前是個人吧？”


  這話說的極不客氣，把孔禮氣的勃然變色，頭腦嗡嗡作響，正要反唇相譏，風婉兒卻翩然轉身，走到郡主麵前，笑道：“郡主當日也曾受邀來這竹林赴宴，可知其中緣由？”


  郡主滿臉遲疑，道：“小姐請講”


  風婉兒道：“郡主可知，從頭到尾，孔大人真正要請的，唯有你我二人而已呢。”


  郡主驚疑道：“此言何意？”


  風婉兒道：“郡主愛夫之心，眾人皆知，孔大人口口聲聲‘娥皇女英’，是想挑起郡主與我的嫌隙，再借郡主之口，宣揚出去，眾人便以為我周旋於郡王與韋大人之間，待到我聲名狼藉之時，便是他圖窮匕見之日了！”


  那郡主雖是魯直之人，可到底出身王侯之家，已是聽出了不對勁，想的就多了。


  風婉兒燦然一笑，道：“郡主是老王爺的掌上明珠，我是咱們王爺倚重的謀士，若是你我交惡，您說老王爺與咱們王爺之間豈無風波？聽聞老王爺在宗室之中德高望重，若是老王爺與咱們王爺生出嫌隙，這人心向背，可就不好說了，這位孔大人心比天高，連宗室往來都要插手，郡主莫要成了他手中之刀啊！”


  此言一出，那地上的孔禮渾身冰涼，臉上的血色退的幹幹淨淨。


  她竟然看了出來！

  如此隱晦之事，她竟敢就這麽說出來！

  諸葛執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笑意，這丫頭看著懵懂，眼光委實毒辣！二人事先並未對好詞兒，她竟是一眼看穿了孔禮心中鬼胎！


  那廂，郡主神情立刻就凝重了，知道風婉兒所言可大可小，一旁的韋檀見狀，忙道：“女謀士言之有理，夫人莫受小人蒙蔽。為夫素來坦蕩，對得起天地良心！”


  郡主一聽韋檀出聲，又想起那外室，登時心裏又酸又妒，對風婉兒的話也猶豫了幾分。


  風婉兒見狀，笑道：“郡主心中有刺，不過是因為如意池之宴罷了，我行事素來光明正大，今日既然有心人舊事重提，我便與郡主說分明吧，那日夜宴，我的確在場，不過不是侍宴，隻為救人。”


  “救人？”


  “我在不夜街開醫館，一日有一個女子上門求醫，我看出她須飲食清淡，讓她靜養，她說有侍宴之事，不可推脫，我便假稱是那女子的表妹，在宴席之中照看於她，當時就與赴宴之人說清楚了，奈何這孔大人卻要指鹿為馬，郡主莫受其蒙蔽！”


  那韋檀一聽這話，忙道：“正是如此，我早與你說了，那女子是寧臣的妾，素日裏單弱的很，這才請了這位小姐來調養，你疑心重，大鬧一場，老王爺的臉也被你丟盡了！”寧臣便是上次在如意池一同參宴的禮部侍郎了。


  那郡主將信將疑，韋檀再接再厲：“為夫若有半字虛言，天打雷劈！”


  那郡主忙嗔道：“說這般喪氣話，你也不嫌忌諱！”


  韋檀見緩過來了，心裏舒了一口氣，巴不得早離了這是非地，恭敬對諸葛執道：“下官家中有事，欲先行一步，辭別殿下。”


  諸葛執頷首：“韋大人自便。”


  韋檀拉著郡主快快的走了。


  諸葛執的目光落在孔禮身上：“孔大人竹籃打水一場空，可有什麽要高談闊論的麽？”


  孔禮沉默不語。


  一直做壁上觀的孤竹罡突然道：“下官鬥膽請教小姐，那日下官獲邀赴宴的緣故又是什麽？”


  風婉兒笑道：“大人是修史學士？”


  “正是。”


  “大人素日裏與這孔大人交情如何？”


  “泛泛之交。”


  風婉兒笑道：“那就是了。”她抬頭看向一臉慘淡的孔禮，道：“孔大人，你還真是睚眥必報啊，當日你為大理寺少卿之時，錯斷冤案，我隨口說了一句要讓史官載你入‘昏官列傳’，到底也沒真的把你弄進去，你竟然記到今日？把修史學士請來，又以言語激怒殿下，想讓殿下在史書中留下驕橫罵名，讓我落得個輕浮浪蕩之名，如此用心，實在叫人惡心！”


  孔禮強撐道：“小姐與郡王若是清者自清，又何懼史官刀筆？”


  風婉兒微微一笑，道：“我與王爺自然清者自清，有何可懼？倒是孔大人賠了夫人又折兵，這稽首棍棒挨得可舒爽？韋大人作證我為醫者，你卻指鹿為馬，這顛倒黑白之名流芳千古，恭喜恭喜！”


  孔禮被氣的麵色鐵青，瞧著似乎還要吐血。


  一旁的孤竹罡若有所思，對諸葛執道：“下官是朝廷清流小吏，惟願秉筆直書，必定據實以書，不偏袒一人，這便要回去修史，請殿下放行。”


  諸葛執道：“大人慢走。”


  孤竹罡做了一揖，走了。


  風婉兒見他也走了，對諸葛執道：“咱們也走吧。”


  諸葛執看向內相，道：“如此，孤便告辭了。”


  丁掌印忙道：“恭送殿下。”其餘宦官也躬身行禮。


  諸葛執帶著風婉兒往外走了。


  丁掌印命小太監將桌椅收拾了，很快也走了。


  再無人與孔禮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