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他的逆鱗
管事滿頭大汗，道：“奴才已是查清楚了，那藏信的鐲子是一個名叫憐兒的丫鬟遞的，憐兒原是大小姐的陪嫁小丫頭子，咱們才信了她，必定是她做了假了！”
柳臥沙罵道：“忘恩負義的賤骨頭！你把府裏的奴才都叫齊，當著眾人的麵打她板子，打死為止，去！！”
管事忙道：“隨大小姐回來的丫鬟裏沒她，這蹄子必定早被王府的人收買了。”
柳臥沙聞言十分煩躁，心知拿不住憐兒，又問：“她家裏人還有誰？”
管事道：“憐兒的老子娘都沒了，就一個小妹在咱們府上做灑掃丫鬟。”
柳臥沙恨聲道：“一條繩子勒死了！屍首扔亂葬崗子！”
管事欲言又止。
柳臥沙罵道：“還不去？”
管事的吭吭哧哧道：“去年老爺收用了那丫鬟，那丫鬟無福，失腳跌進池塘淹死了。”
柳臥沙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去年似乎是看中了府上一個丫鬟，本想收做房裏人，那丫鬟抵死不肯，他用了強，那丫鬟回去之後哭了幾日，再後來她的屍首就出現在池塘裏。
闔府都知道怎麽死的，不過懼怕柳臥沙，都說是失腳跌進去的。
他自己也覺得不光彩，命人不許再提。
若非管事提及，他早也忘了那一條鮮活的人命。
柳臥沙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罵管事：“你挑的好人！叫我吃了這般大虧！”說罷，不由那管事分辯，命人拖下去先打五十棍子。
發落了人，他自覺爽快些，又出去找魏侯。
這事是魏侯慫恿他幹的，到了這一步，他得給個說法！
柳臥沙跑到魏侯府上，話裏話外要他給個交代。
魏侯被纏的沒法子，道：“橫豎皇上也沒個明旨，不能算休棄，對外頭隻說放妾罷了，再尋個好人家也容易。”
柳臥沙冷笑：“侯爺說的容易！我為侯爺把腦袋別在褲腰上，得罪了郡王，如今女兒都護不住麽？”
魏侯思量了好一會，想起不少把柄在柳臥沙手上攥著，咬咬牙，道：“將軍不嫌棄，你家女兒就許給我家大兒子做二房，大兒媳婦是個病秧子，等她一死，本侯便做主將她扶正！”
柳臥沙見魏侯如此許諾，登時變作笑臉，道：“侯爺既然發了話，我還有什麽說的，小女在府上，全憑侯爺照顧了。”
魏侯笑著應承。
這事就這麽定了，魏侯自去準備二房親事，柳臥沙也回去給女兒準備嫁妝。
一番忙亂，不必細說
那廂風婉兒睡到第二日醒來，諸葛執已去了早朝，她用了膳，便說要回去了。
琥珀留了一番，沒留住，隻得罷了。
諸葛執下朝之後回來，見她果然走了，沒說什麽，回書房看文書，過了一會，吳長史來回話：“海風堂已是修繕妥當了，鸞章還放在原處。”
諸葛執頷首。
這鸞章一直在海風堂放著，哪怕是他與她鬧的最僵的時候，他也刻意遺忘了這件事，沒有收回。
如今海風堂修繕完了，若是往後將她安置在那處，倒是實至名歸了。
可在集賢舍卻能更親近些。
諸葛執沉吟片刻，吩咐了一番吳長史，吳長史便領命而去。
又過了一會，百裏思來了，諸葛執請他坐下，百裏思開門見山道：“聽聞小姐得了陛下褒獎，若此時請封正妃，陛下不會不肯，王爺可準備著了。 ”
諸葛執道：“孤雖有此意，她未必肯依。”
百裏思愣住了，這天底下還有女子放著好好的王妃不當，情願漂泊在外麽？
諸葛執又道：“況且眼下南安侯虎視眈眈，貿然行事，恐怕害了她。”
百裏思沉默了片刻，道：“老夫觀主公情意，有專房獨寵之勢。”
諸葛執頷首，浮出一絲寵溺的笑：“妮子人小，性子卻霸道，容不得旁人，孤也隻好由著她吧。”
百裏思似乎想開口說兩句，到頭還是把話咽了回去，他起身告辭。
諸葛執沉吟片刻，問：“之前先生提及楊妃舊事，勸孤以玄宗皇帝為戒，為何如今轉圜了心意？”
百裏思道：“韓非子有言：龍喉下有逆鱗徑尺，人有嬰之，則必殺人。人主亦有逆鱗，說之者能無嬰人主之逆鱗，則幾矣。老夫深以為然，”
諸葛執微微一愣，聽出了這話的意思：龍有逆鱗，人若觸碰，龍便要殺人，君王亦有逆鱗，遊說主公之時，不觸碰逆鱗，才是善於遊說的謀士。
百裏思如此轉變，是不肯觸碰逆鱗的緣故。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竟已成了他的逆鱗了麽？
諸葛執的怔忡隻有一瞬，很快了然一笑，道：“先生明察秋毫。”
百裏思躬身道：“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人，老朽祝主公夙願得償。”
“多謝！”
百裏思退下了。
諸葛執起身站在窗前，看見窗外一片鬱鬱蔥蔥。
正是欣欣向榮的景象。
風婉兒回了醫館，照常開店，轉眼間，又過了十多天，天氣還是熱的慌，風婉兒越發的深居簡出，懶怠出門。
偏這一日桃花妃過來，讓她陪著去買衣裳，“我衣裳都舊了。”
風婉兒也不想掃興，便同意了。
桃花妃帶著風婉兒穿過好幾條小巷子，終於來到一處大街，風婉兒定睛一看，發現那街似乎是通往城門的。
桃花妃笑道：“逛好了去晴姨家蹭飯，如何？”
風婉兒欣然同意，桃花妃帶著風婉兒直奔一處店鋪，那店鋪裝飾的極好，名叫紫羅衣，雖然名字叫紫羅衣，裏頭的衣裳卻是五彩斑斕的，瞧著款式也精致。
店裏的夥計都是女的，話不多，讓她們慢慢瞧著，自己垂手站在牆角。
桃花妃挑了兩件衣裙，風婉兒看了好一會，也選中一套茶白的褙子裙，桃花妃看了看，道：“你也太素淨了！”
風婉兒一眼看見牆上掛著一套孔雀綠的，做工頗為精致，道：“那件如何？”
桃花妃見了，戲謔道：“你這丫頭，相公還不知在哪兒呢，先備起嫁來了，那可是嫁衣，你試試也好！”
風婉兒這才想起此間婚俗講究紅男綠女，女子的婚服便是綠色，登時也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以為是尋常衣裳。”
桃花妃笑道：“試試也無妨，反正女大不中留麽！”
風婉兒嗔道：“你這油嘴滑舌的。”她還是沒試那婚服。
兩人說笑一陣，二人準備結賬，風婉兒想幫桃花妃也付了，桃花妃見風婉兒要付錢，也拿出銀子來，兩人正推讓著，突然，一個女聲傳來：“小姐既然得了王爺的恩寵，就不該拋頭露麵的出來，這會子又為了一點子阿堵物拖拖拉拉，沒得帶累了王府的名聲。”
風婉兒聽見這聲音，一愣，循聲望去，隻見柳氏站在店鋪門口，身後跟著兩個小丫頭子，抱著一溜淺綠色的衣裳。
如今她說話倒是不遮不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