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珍重眼前人

  聽聞此言，桃花妃笑道：“小女除了做做藥材生意，並無其他才能，不敢高攀門楣，見諒。”


  諸葛執歎道：“是孤王無福。”說罷，他又看向晴姨，道：“女史在內宮蹉跎多年，可有故舊？孤在內宮也有一些人脈，或可照拂一二。”


  女史是對老宮女的尊稱。


  晴姨聽了，笑道：“多謝主子費心，婢子出宮多年，老朋友都散的差不多了。”


  風婉兒道：“晴姨你已經出宮，這裏就咱們幾個人，你不必自稱奴婢啦！”


  晴姨正色道：“禮不可廢。”


  風婉兒隻得罷了。


  諸葛執讚道：“女史謙遜，實在難得。”


  “謝主子褒獎。”


  諸葛執頷首，又問：“女史原先是在哪處侍奉？”


  晴姨道：“原是在珠玉司。”


  諸葛執歎道：“珠玉司的薛太監為人浮躁，女史在他手上怕是吃了不少虧。”


  晴姨道：“正是，好在後來換了賈少監，倒是和氣許多。”


  風婉兒打了個哈欠，道：“時辰不早了，咱們回去罷。”


  桃花妃也道：“正是呢。”


  諸葛執笑道：“今日薄酒，無甚好招待的，二位勿怪。”


  桃花妃和晴姨都含笑道“郡王客氣。”


  馬車篤篤篤的駛來，風婉兒想跟著她們一齊回去，正要開口，諸葛執卻道：“一會有個朋友也要來，請婉兒診脈。”


  風婉兒聽了，信以為真，對桃花妃道：“我一會兒就回去，晚上去找你玩。”


  桃花妃笑了笑，沒說什麽，與晴姨一起上了車。


  等馬車一走，風婉兒立刻看向諸葛執，埋怨道：“你這人怎麽回事啊，請了人家來吃飯，竟是來套話的麽？你下回再這樣，也別見我朋友了。”


  諸葛執卻是答非所問，道：“我那朋友已是來了，婉兒先見見再說。”


  風婉兒橫了他一眼，問：“在哪裏？”


  “隨我來。”


  諸葛執引著風婉兒到了一處廂房，裏頭有一白發婦人坐著，見著諸葛執，忙躬身叉手行禮：“見過殿下。”


  風婉兒見這叉手禮與晴姨行的一樣，心知也是宮裏出來的，滿是疑惑。


  諸葛執道：“這是珠玉司的曹司飾。”


  風婉兒問了一聲好，還是莫名其妙。


  諸葛執讓那老婦坐了，然後引著風婉兒在上首坐下，道：“曹司飾入宮多少年了？”


  曹司飾恭敬道：“已有三十六年。”


  諸葛執道：“珠玉司的掌事有哪些人？”


  曹司飾道：“奴婢剛進宮的時候是一位史姓太監，之後換成了王姓公公，再後來又有薛太監和賈少監。”


  風婉兒見這話與晴姨說的對上了，道：“晴姨並沒說錯，你的疑心還是消了吧。”


  諸葛執微微一笑，又問：“薛太監與賈少監性情如何？”


  曹司飾道：“珠玉司的掌事多在後宮奔走奉承，司裏的大小事皆由幾位典讚姑姑代管，好歹奴婢不知，請主子勿怪。”


  諸葛執頷首，讓曹司飾退下了。


  風婉兒半晌沒說話，諸葛執道：“內宮各司皆有自家風氣，非置身其中不能體會。”


  這話便是說晴姨所言有假了。


  風婉兒想了想，道：“人皆有私隱，江湖子弟亦是如此，她不想說，就罷了吧。”


  諸葛執笑道：“婉兒此言有理，不過有一事倒是頗有趣。”


  “何事？”


  “那薛太監確實脾氣暴躁，服侍他的宮人多受磋磨，據說曾有一個小宮女忍無可忍，跪在母後麵前哭訴，母後便將那薛太監趕了出去，又換了脾氣好的賈少監。”


  風婉兒一驚，道：“難道那小宮女便是晴姨？”


  “母後留了那小宮女在身邊服侍，若她真是當年的小宮女，為何不說是在皇後宮中服侍？”


  “你見過那小宮女麽？晴姨與她可有相似之處？”


  諸葛執沉默了片刻，道：“母後薨逝之後，她身邊服侍的宮人大多遣散出宮，而我剛滿百日，這些事是乳母說的，乳母兩年前也過身了。”


  風婉兒沒想到諸葛執身世如此淒涼，心裏十分不好受，低聲道：“對不起，勾起你的傷心事了。”


  諸葛執道：“逝者已逝，生者長勉，母後離世我無能為力，唯有珍重眼前人，你之前屢屢遇險，如今身旁往來我自然謹慎一些，勿怪。”


  風婉兒聽見“珍重眼前人”這幾個字，心裏顫了顫。


  諸葛執又道：“觀那位晴女史談吐行止，必是內宮出身，但不是珠玉司的人，不過時日久遠，她到底從何處來，還需慢慢的察訪，今日之宴，非調撥離間，而是讓你心中有數。”


  風婉兒道：“可是晴姨給我做的首飾實在精巧，若不是珠玉司的人，還能是哪兒？”


  諸葛執皺眉：“你是說那指環和鐲子？”


  風婉兒點了點頭，歎道：“可惜被魏侯府的爪牙奪了去，那指環鐲子都雕的好看，指環裏的小機關尤其精致。”


  諸葛執道：“看那機關的形製，是魯班門的技藝。”


  風婉兒早知道這些，道：“大概晴姨出宮後學的吧。”


  諸葛執道：“魯班門無女子。”


  風婉兒一愣，不知該說什麽。


  許久，她道：“她們待我挺好的，就不必追根究底了。”


  諸葛執道：“她們若待你好，我自然不追究。”


  風婉兒扯開話題，道：“好啦，你要說的我都記住了，時辰不早，我也回去了。”


  諸葛執道：“也好，不過花園裏的楚林檎已是熟了，你可要摘些回去？”


  風婉兒知道林檎就是蘋果，但這楚林檎是什麽就不大清楚了，因此滿臉疑惑。


  諸葛執道：“原是前朝文睿皇後選的種，因她姓楚，所以喚做楚林檎。楚林檎難種，民間知之甚少，不過味道極好，這後院種了幾株，如今已是熟了，你若不急，去摘些帶回去嚐嚐。”


  風婉兒本來也不趕時間，聽了這話，越發好奇，於是同意了


  諸葛執引著風婉兒去了後院，隻見果然種著幾棵林檎果樹，約一人高，零零星星的掛著果。


  那果子色澤極為顯眼，竟是紅的發紫，上麵的花紋也十分豔麗。


  風婉兒看了看諸葛執，小聲問：“真的可以摘？”


  他含笑點頭，風婉兒擰了兩個下來，見一旁有井，井水已滿至井沿了，於是走過去，將果子放進去涮了涮，然後遞了一個給諸葛執，自己低頭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


  純甜甘美，清脆爽口。


  風婉兒從未吃過這麽好吃的蘋果，很快吃完了，讚道：“那文睿皇後可真厲害，她一個皇後居然會選種？大概也是穿……”說到一半，她緊急住了嘴。


  “穿什麽？”諸葛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