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本侯想收小姐為義女
諸葛執見她裙子上濺了不少血，道：“且讓夫人好生休養，下次孤再與你前來探望。”
風婉兒點了點頭。
侯夫人道：“小姐的裙子髒汙了，且去換了罷。”
風婉兒搖了搖頭，道：“夫人於我有救命之恩，我又豈能嫌惡她的血髒汙？”
侯夫人歎道：“果然是個好孩子。”
魏侯道：“請王爺移步廳堂用茶。”
諸葛執頷首，於是眾人又去了外頭的廳堂。
魏侯命人上茶，又與諸葛執客氣了幾句，突然歎道：“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諸葛執道：“侯爺但說無妨。”
魏侯道：“我那姨妹昨日送回來，便對我說，恐怕自己不行了，要我日後多多照拂小姐，這是婦人家的短見，小姐是王府謀士，自然一生無憂，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如今她這模樣，怕是真不大好了，本侯想收小姐為義女，既是義女，自然是要多照拂的，這便寬了她的心，或是借著這一樁喜事，她大好了，也未可知。”
諸葛執眸光閃了閃，正要開口，風婉兒卻先出聲了，她低聲道：“侯爺一片好意，小女子感激涕零，隻是難以從命。”
魏侯道：“本侯也知唐突了，隻是多可憐她一片慈母心吧。”
風婉兒眼中含淚，道：“正是因為如此，小女子才不能從命啊。”
“為何？”
“小女子生母早逝，父親大人前不久又因一場急病去了，家中請了道士來料理後事，便直言小女子命犯天煞地劫，克父克母，我豈能入侯府又添事端？侯爺一片好心，這便心領了。”說罷，她用帕子擦著眼淚。
魏侯沉默了半晌，道：“既然如此，也就罷了，日後小姐常來走動，與家裏是一樣的。”
風婉兒低頭應下。
諸葛執道：“時辰不早，不叨擾侯爺，告辭了。”
魏侯起身，客氣了幾句，恭敬的將二人送出。
車馬篤篤的走了，魏侯轉身回了府，跟著的一個小廝有心拍馬屁，道：“方才小的看了王府的禮單，好家夥，一根百年老山參，便是做貢品也使得，可見這郡王也要巴結侯……”爺字沒出口，那小廝便被魏侯一個窩心腳踹出去老遠。
魏侯厭惡道：“拖出去，打四十板子。”
那倒黴蛋被拖了下去。
魏侯一甩袖子，回了自己的居處，一個中年文士正在等他。
那文士正是太史徘。
魏侯麵色不愉：“你出的好主意，如此大費周章，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太史徘道：“此女狡黠，非同尋常，主公稍安勿躁，須知行百裏者半九十。”
魏侯沉默了片刻，道：“眼下如何是好？”
太史徘道：“自然隻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魏侯麵上浮現猶豫之色。
太史徘道：“在下入侯爺門下時日不長，卻也知神機營乃是侯爺根基所在，那諸葛執與侯爺結怨在前，又對神機營虎視眈眈，侯爺豈能坐以待斃。”
一談到神機營，魏侯眉頭一挑，很快定下心來，道：“如何不休？”
太史徘如此這般一說，魏侯依舊猶豫：“若是那諸葛執發難.……”
太史徘笑道：“諸葛執與此女相識不過數月，起初稱故人之女，後稱義妹，如今給侯爺的帖子稱作女謀士，侯爺看著，可有一個正經名分？又怎會為她發難？”
魏侯還是不能下定決心。
太史徘道：“在下以為侯爺乃是人中龍鳳，才將那樁機密相托，侯爺竟棄之如敝履麽？”
那機密二字觸動了魏侯，他正色道：“仰仗先生籌謀！”
太史徘笑道：“知遇之恩，豈敢不殫精竭慮哉？”
太史徘自去謀劃。
那廂風婉兒與諸葛執一道回了侯府。
入府後，諸葛執道：“你先休息一番，孤一會有事與你說明。”
風婉兒點了點頭，道：“好。”她回了集賢舍，琥珀正在花廳裏做針線，見著風婉兒進來，身上還帶著血色，大驚失色，忙上前詢問。
風婉兒道：“是狄氏夫人吐的血。”
琥珀道：“我給小姐備水沐浴。”
風婉兒道了一聲多謝，等水備好就去沐浴更衣，然後拿著那染血的衣服出來。
琥珀見了，上前道：“小姐，這髒衣裳交給奴婢吧。”
風婉兒搖頭，道：“我有用。”
琥珀便罷了，又聽風婉兒道：“不知府上可有椴樹蜜，若有，請姐姐取些給我。”
琥珀道：“小姐稍等。”便去取蜜，送到她房裏。
風婉兒謝過她，把門關上，然後用茶盞調了一碗蜜水，灑在那衣裳的血漬上。
暗紅的血漬很快變得如墨一般黑，散發出淡淡的漆味。
風婉兒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這時，琥珀從門外走進來，道：“小姐，王爺來了。”
風婉兒走了出去，見諸葛執坐在外頭的廳堂裏，她在他身邊坐下，道：“王爺，我有事要與你說。”
諸葛執似乎斟酌了一下，道：“你先聽孤說完。”
風婉兒點了點頭。
諸葛執道：“今日侯府一行，孤見你垂淚歎息，大概也聽信了魏侯所言，隻是此人巧舌如簧，字字皆虛，你與他交道不深，自然受他誆騙，所謂托夢，絕對是子虛烏有，至於那狄氏吐血，多半也是.……”
“也是那藥有問題？”風婉兒接了一句。
諸葛執頓住了，問道：“你看出來了？”
風婉兒點了點頭，道：“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那魏侯張口就故弄玄虛，我是不信這些的，我看出些不對來，你要聽嗎？”
諸葛執看見她眉眼靈動，心中的壓抑煙消雲散，道：“請賜教。”
風婉兒道：“我進了病房之後，便覺得藥味太濃，那味兒是白芷的味道，與吐血之症是對不上的，那時我便覺得有些問題，走到屏風後頭，那狄夫人滿臉蠟黃，手上也黃黃的，我握她手的時候就在給她把脈，脈象與常人無異，這與她的麵色又對不上了。出來之後，我借著擦淚的機會聞了聞手，果然有淡淡的薑味，大概塗了薑黃？這白芷就是用來遮掩薑黃的味兒的。除此之外，侯夫人還說她吐了一天的血，水米不進，這也和脈象對不上，而且這樣頻繁的嘔吐，眼部下方必會顯出血點，但她眼部下方什麽都沒有，所以，所謂吐血是假，麵色是假，那魏侯等人用心不良才是真。”
諸葛執怔了一怔，眼中流露出激賞之色，道：“細枝末節卻盡顯玄機，婉兒果然極為聰慧。”
風婉兒有些小得意，又道：“還有那吐血也有問題，那根本不是血。”
“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