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怎麽瞧著跟躲債似的?
這話說的眾人都笑了起來,冷嘲熱諷那王家小姐,跟著她的那些小姐妹見勢不妙,拿腳走人,那王家小姐越發心慌,褪下手腕上一個赤金鐲子,塞到戴娘子手上,帶著丫鬟,步履匆匆的走了。
戴娘子得了鐲子,又跑到風婉兒麵前賣好:“方才有眼無珠得罪小姐,這鐲子便是奴家賠罪了!”
風婉兒淡淡道:“經受不起。”然後笑對那員外郎夫人道:“今兒掃了夫人的興,對不住了,家裏還有些事,先告辭了。”說罷,又福了一福,拉著桃花妃走了。
那員外郎夫人愣愣的看著她二人離去,眼裏簌簌的落下淚來。
風婉兒與桃花妃離了沾衣花圃,尋了車夫上車回城,桃花妃歎道:“原是我沒挑好地方,撞上這幾個活寶,沒得掃興!”
風婉兒道:“這有什麽,橫豎也不是什麽要緊事兒,這會子也差不多到中午了,咱們回城找個好地方吃飯是正經。”
桃花妃道:“我知道一家好店,你隨我去便是。”說罷,她掀開簾子對車夫說了位置,車夫應了一聲,“好嘞!”車馬篤篤前行,行至城門口,那秦闖還守著門,見了車,直接放行,還說“大侄女回來了啊!”
風婉兒坐在車裏,滿臉無語,桃花妃取笑:“你這便宜老叔還真是能屈能伸的很,將來必定能成事。”
風婉兒道:“什麽老叔!過街老鼠罷了!”
兩人笑作一團。
車馬很快到了地方,兩人下了車,風婉兒抬頭一看招牌,見上頭寫著小蓬萊三個字,裝飾的也雅致。
桃花妃道:“這地方可是百年老店了,菜肴也沒那麽多虛頭巴腦的講究,走,咱們進去。”
兩人入了酒樓,在樓上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桃花妃似乎來過許多回,熟練的點了幾個招牌菜,不一會兒,菜便上齊了。
一道蜜炙乳豬,一道軟炸丸子,一道木樨甜湯,還有一碟子油菜心。
風婉兒獨愛那乳豬的口感,外酥裏嫩,刷著蜂蜜炙烤而成,肉香與蜜香融合的極好。
飯是上好的碧粳米,蓬鬆軟糯,最後兩人分了一碟子葡萄,一頓飯吃的十分心滿意足。
風婉兒道:“你真會挑地方。”
桃花妃笑道:“要論吃喝玩樂,你可真得跟我學學。”
兩人正說笑,樓下傳來一陣喧嘩,風婉兒隔著窗戶往外看,隻見一排車馬穿街而過。
風婉兒見中間一頂轎子裝飾著螭紋,笑道:“看來是個王爺。”
桃花妃掃了一眼,看見一個“魏”字,道:“似乎是魏侯,排場倒是不小。”
風婉兒奇道:“侯爵用螭紋?”螭為龍之九子之一,照例是封王才可用的。
桃花妃想了想,道:“聽說他家頗得聖寵,大概得了恩許罷?”
風婉兒“噢”了一聲,也沒怎麽在意,見吃的差不多了,道:“咱們下去吧。”
於是兩人下樓結賬,桃花妃便準備回不夜街了,風婉兒怕琥珀來接人,有心磨蹭,道:“咱們再逛逛。”
桃花妃看了她一眼:“你怎麽瞧著跟躲債似的?”
“嘿嘿,有嗎?我就是想逛逛。”她打著哈哈。
桃花妃道:“罷了,反正都出來,逛吧。”
桃花妃帶風婉兒去了一處街道,皆是賣小東西的,絹花手絹兒,手釧簪子,還有零嘴兒,價格都不算貴。
風婉兒本就是年輕女孩兒的心性,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興味十足,桃花妃淡定的多,和她一道慢慢的看。
街道很長,兩人一直逛到夕陽西下,風婉兒買了兩塊帕子,桃花妃啥都沒看上,倒是與風婉兒一道吃了不少小點心。
最後,風婉兒自己累的走不動路,瞅了瞅天色,估摸著琥珀就算來了不夜街這會子也回去了,於是道:“咱們回去罷。”
桃花妃點了點頭,帶著她往不夜街走,路過一家小攤,那小攤上賣的皆是手釧,風婉兒看見一串梅花造型的,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桃花妃順著目光看去,道:“你不是有一串差不多的麽?這串粗糙的很,別買,拿那串戴不就好了。”
風婉兒微微一驚,點了點頭:“我收起來了,下次戴。”
桃花妃笑道:“這街上的東西都是些便宜小物件,逛著玩罷,我聽下頭掌櫃的說,梅花雪和沉酣賣的不錯,等銀子到了賬上,我帶你去好地方開眼,你那手釧還是太素淨了。”
風婉兒胡亂應了,兩人很快回了不夜街,各自回店,她推開門點了燈,見桌上放了一隻食盒,她微微愣了愣,走過去打開一看,隻見裏麵是一隻絳紋石碟子,裝著滿滿一盤的石榴籽兒,晶瑩剔透如紅寶石一般。
風婉兒知道這就是琥珀說的稀罕果子了,想起此間石榴十分稀少,這滿滿一盤,也是極難得的。
她拈起一顆,放入口中,清甜爽口。
可她心裏卻莫名的有些酸澀。
大概,是逛街逛累了罷。
她默默的想著,突然覺得累的很,懶得點燈,把石榴籽兒吃了,直接關店洗漱睡覺。
到了第二天,風婉兒照例賴床,正半昏半睡,突然樓下傳來一陣動靜。
她以為是桃花妃,隻披了一件袍子,鬆散著頭發就下樓開門。
門外,那在沾衣花圃遇見的員外郎太太站在外頭,身後跟著一個丫鬟,那太太的神情帶著期待,又帶著忐忑。
風婉兒有些驚訝,把她們讓進來,笑道:“太太,您怎麽找到這兒來了?”
那太太勉強笑了笑,道:“我挨個兒敲門,也是碰運氣,還好找著了。”。
風婉兒點了點頭,請她入座,那太太坐下,然後目不轉睛的看著風婉兒,道:“姑娘看著與我家柔兒真像啊。”
她的丫鬟在一旁抹著眼淚。
風婉兒一聽這話,便知這柔兒多半命途多舛,不是不在人世就是遠走他鄉,於是溫聲安慰道:“果然是我與太太有緣了,不過聚散皆不可強求,太太放寬心吧。”
那太太用帕子擦著眼角,歎道:“我又何嚐不知呢。”說完,她又道:“我姓狄,夫家是司禮監晁員外,不知小姐如何稱呼。”
“風婉兒。”
“風婉兒,”狄氏念了一遍,眼裏帶了點淚,道:“若是柔兒還在,見著姑娘,定是談得來的。”
風婉兒便知果然那柔兒不在人世了,寬慰她“節哀”。
狄氏猶豫了一會,道:“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姑娘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