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兩銀子的餛飩
風婉兒一路上還在心痛那二兩銀子,碎碎念:“你怎帶我去那麽貴的店?”
“因為別的店可能會下毒。”諸葛執道。
風婉兒嗤之以鼻,“有毒沒毒我還不知道。”
諸葛執看了她一眼,“真的?”
風婉兒得意洋洋,道:“我是神醫嘛!”
那人眼底帶出幾分笑意,什麽也沒說,繼續往前走。
竹枝詞很快到了,風婉兒見到了自己的地盤,多了幾分底氣,上前把門推開,又把門邊的油燈點上。
她點了燈,正準備招呼諸葛執坐下,一回頭發現諸葛執早已穩穩當當的坐在店中的主座上,那是她往常坐的位置。
風婉兒:……
她咬咬牙,想著諸葛執又是給她帶路又請她吃了一碗昂貴的餛飩,吃人嘴軟,也不好晾著他,便去廚房端了兩碗涼水,一碗放他麵前,一碗自己咕嘟咕嘟的喝幹了。
諸葛執端起涼水抿了一口,又放下,道:“可要派個丫鬟過來伺候?”
風婉兒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挺好的。”
“好到喝涼水?”
“這不是今兒忙嗎?趕巧了,哈哈。”
“忙著在如意池裏渾水摸魚?”
風婉兒早知他知情,道:“醫者仁心嘛。”
諸葛執道:“你拒婚在前,又讓孔禮出了這樣的醜,可曾想過此事如何了結?”
風婉兒莫名其妙:“這,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啊,天長地久的,不就淡了嗎?”
諸葛執卻換了一個話題,道:“神龍十年的殿試,聖上朱筆點三甲,曾有意讓孔禮為探花郎,是孤王進言,將其踢出一榜。”
風婉兒瞪大了眼:“你倆有仇?”
諸葛執看了她一眼,道:“你竟認為孤王公報私仇?”
風婉兒忙道:“沒有沒有!唔,那孔禮必定文章沒寫好全是錯別字兒!”
諸葛執:……
諸葛執繼續道:“文品如人品,旁人看他文章花團錦簇,孤卻覺得頗有些冷傲凶戾,不足以典範學子,故而進言撤下,不過他有皇叔舉薦,還是得了二榜傳臚。”
風婉兒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不過這跟我有啥關係?”
諸葛執看了她一眼,道:“你兩次得罪此人,莫非以為就這麽算了?”
風婉兒想了想,道:“我安分守己,他也就是個大理寺少卿,能吃了我不成。”
諸葛執笑了笑,道:“你這丫頭,大概還不知什麽叫做形勢比人強。”
“啥?”
他卻站了起來,道:“你於孤有大恩,孤真心敬重於你,若是身陷囹圄,你便隻報孤王名號便可。”
他說完便走了。
風婉兒越發的莫名其妙,不知諸葛執這是唱的哪一出?
“開始一副強搶民女的死樣,現在怎麽搞得跟三顧茅廬似的?還帶我去吃那什麽貴的要死的餛飩!要不是晚上沒吃東西,我才懶得.……”她自言自語著,突然停了下來。
心中浮起一個念頭:難道他是知道我晚上沒吃到東西,才特地帶我去的?
風婉兒愣了愣,不會吧?
她胡思亂想了一會,去洗漱了。
一夜無話。
第二日,吃了早飯,梅香又來了,請風婉兒過去再給診脈看看,風婉兒跟著去了。
一路上,梅香頗有鬱色,道:“昨晚我跟小姐悄悄的回了如意池,老爺被郡主押著家去了,唉,也不知何時才能來看小姐。”
風婉兒默然無語,實在不知該怎麽回答。
沒一會到了宅子,閔玉瑤坐在廳堂裏彈琴,見了風婉兒,她忙起身,走上前深深的福了一福,“神醫下降,有勞了。”
風婉兒福一福還禮,又問她的狀態如何,閔玉瑤一一答了,風婉兒給她診了脈,又開了一張方子調理,便起身告辭。
閔玉瑤命梅香送上一隻托盤,裏頭是一整套珍珠白玉頭麵,她柔柔道:“知道神醫還在孝期,我也不好送太豔麗的,這頭麵是極素淨的,神醫千萬收下。”
風婉兒隨手拿了一枚素銀戒指戴在手上,笑道:“卻之不恭,多謝了!”
閔玉瑤見她又隻要一個小東西,還要再勸,風婉兒道:“那個郡主瞧著不是好惹的,你家夫君也未必靠得住,你多攢些首飾細軟傍身,這話不好聽,可我把你當朋友才實話實說的,別見怪啊!”閔玉瑤一愣,風婉兒已轉身走了。
閔玉瑤還想追,梅香拉住她,小聲道:“小姐!神醫沒說錯啊!咱們如今手也得緊一緊了,下次郎君什麽時候來還不知道呢!”
閔玉瑤的眼裏又浮出了淚,梅香扶著她進臥房了。
風婉兒離了閔玉瑤家,見日頭還沒到中午,可也不算早了,於是決定找個地方,提早吃午飯。
出了閔玉瑤家的小巷,沒走多遠,就見一家小飯館,還沒到飯點,也就沒什麽人,風婉兒挑了角落坐了下來,小二過來招呼,她點了一份豆腐丸子,一碗三鮮湯,就著米飯吃了,剛吃完準備走,突然聽見一個討好的聲音在一旁叫“小姐!小姐!”
風婉兒循聲一看,
這不是那餘氏嗎?
如今餘氏和原先大不一樣了,原先她總穿著一件灰藍的衣裳,漿洗的幹幹淨淨的,臉上紅光滿麵,頭也梳的油亮亮,有時還簪花。
如今麽,她身穿油膩膩的黑褂子,臉色又灰又黃,頭發亂蓬蓬,還摻了點白的,眼下正堆著笑,弓著腰的看著風婉兒。
風婉兒一挑眉:“餘媽媽,好久不見。”
“哎,是呢。”餘氏上下打量著風婉兒,見她穿的體麵,心知日子不差,聲音越發討好:“小姐如今住哪兒?”
風婉兒隨口道:“橋洞底下。”然後起身想走,那餘氏一骨碌跪了下來:“小姐,我瞎了心,收了潘氏幾兩銀子,幹下沒良心的事兒,如今我也受了報應了,日日熬在這兒,忙的就好比苦水裏頭的陀螺啊,小姐看在打小兒我就伺候您的份上,還留我在一旁伺候罷!求求小姐了!”
風婉兒翻了個白眼,繞過她想走。
餘氏膝行著攔著,又不敢拉扯,不住的雙手作揖:“這日子太苦了,小姐您如今有錢,拉扯我一下也不費什麽,您就行行好罷!求求您啊!”
風婉兒又好氣又好笑,實在不願糾纏,徑自走到櫃台去結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