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本官欲聘小姐為正妻
風婉兒心裏一陣哆嗦，唯恐遇見歹人，又想起等會還要自己回來，暗自叫苦不迭。
那小丫頭倒是穩穩的走著，大概走了一頓飯的功夫，便到了一處宅門。
小丫頭敲了敲門，一個老婦很快把門給打開了，小丫頭道：“到了，進來罷。”
風婉兒跟著進去，隻見裏頭似乎是一個殷實人家，裝飾的挺講究，那小丫頭到了自己的地盤，便道：“其實我是女的。”
風婉兒隻得配合著發出驚詫：“倒是沒看出來。”
那小丫頭有些得意道：“那是，我可是仔細喬裝了，聽說你們那條街不太平呢。”
她邊說邊引著風婉兒往最裏頭的廂房走。
進了房間，風婉兒見房裏精美雅致，文房四寶，瑤琴寶釵，無所不有，最裏頭擺著一架精致的踏步月洞床，床上絲綢軟枕裏臥著一個妙齡女子，她生的極美，隻是一張俏臉白的嚇人，瞧著便是一副精神恍惚、神情倦怠的模樣。
那小丫頭走上前，將女子扶起，輕聲說了幾句，那女子看了風婉兒一眼，道：“有勞。”
風婉兒走上前，在床沿邊坐下，先看氣色便覺得她虛的厲害，額頭上不住的冒著虛汗，縱然屋子裏薰著香，卻有一股汗漬味兒，除此之外，還藏著一股令人難受的血腥氣。
風婉兒沉吟片刻，道：“小姐可否把被子掀開瞧瞧。”
那女子微微點頭，小丫頭便把被子掀開了，更為濃烈的血腥氣洶湧而出，風婉兒不閃不避，見那女子一身消瘦，心中有數，道：“可以了。”
小丫頭便趕緊又蓋上被子。
風婉兒道：“小姐月事如何？”
那女子十分羞澀，半晌才道：“淋漓不止。”
“多久。”
“已有半個月了。”
風婉兒“噢”了一聲，又診了脈，道：“婦人血不歸經，原也常見，我給小姐開一道方子，若是三日內能收斂一些，可再來尋我，若是毫無反應，便要另請高明了。”
小丫頭忙取來筆墨紙硯，風婉兒把方子寫了，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保暖之類的，便要起身告辭。
那女子對小丫頭道：“取我的匣子來。”
那小丫頭抱了一個小匣子過來，那女子從匣子裏取出一枚珠子遞給風婉兒，道：“辛苦大夫這麽晚走一趟，這珠子不值什麽，大夫請收下。”
風婉兒見那珠子有黃豆大小，瑩潤飽滿，心知眼下可沒有人工養殖珍珠的技術，這珠子價值必定不菲，但她並不接下，而是笑道：“若是三日後有起色，這珠子我再收了不遲。”說罷，她站起身，道：“天色已晚，小姐好生歇息，這便告辭了。”
那女子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挽留，風婉兒已是步出房間了。她忙囑咐那小丫頭：“替我送大夫！”
小丫頭追出去，不住的打聽“你那方子到底管用不管？”
風婉兒道：“應該管用的。”
小丫頭半信半疑，把風婉兒送到門口，還遞給她一個燈籠，道：“那，若是好了，我便去找你啦！”
“行！”風婉兒接了燈籠，便往回走。
她來的時候確實記了路，可黑燈瞎火視線受阻，果然沒一會兒就迷路了，風婉兒轉了幾圈，感覺自己遭遇了鬼打牆，幾乎準備胡亂敲一戶人家的門來問路。
突然，一個黑影出現在前麵，風婉兒腳一軟，幾乎要尖叫。
那黑影走近，微弱的燈光照出一張極為普通的臉，那人恭敬道：“小姐莫慌，卑職奉郡王之命前來保駕，這便引小姐回不夜街。”
風婉兒睜大了眼睛：“你是說，諸葛執？”
那人正色道：“小姐不可直呼主上名諱。”
風婉兒長長的鬆了一口，頭一次覺得諸葛執還有幾分可愛之處，特別是被她那般下了麵子，還肯派人保護她，果真是天下第一宅心仁厚（？）的大好人。
有了暗衛引路，她順順當當的回了不夜街，此時街上已有不少人了，那暗衛晃了幾下，隱沒在人群之中。
風婉兒回了自己店鋪，累的很，見滴漏顯示的時辰也快到亥時了，直接關店睡覺。
第二天早上，她又睡了個懶覺，醒來後睡眼惺忪的下來洗漱了，見時間挺晚，她也懶得做早點，剛準備出去覓食，就聽見外麵傳來敲門聲。
她把門打開，見孔禮站在外頭，依舊是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
風婉兒覺得自己的太陽穴一抽一抽的疼，但來者是客，她隻好把人讓進來。
二人在廳堂坐定，孔禮笑道：“小姐白日裏關門閉戶，可見是把本官的話聽進去了。”
風婉兒打著哈哈，心想白天又沒人開什麽門？
孔禮又道：“祝官媒登門之事，是本官唐突，未與小姐說分明。”
“額，你想說什麽？”
“本官姓孔，單名一個禮字，蘭陵郡人士，神龍十年二榜傳臚出身，家中獨子，父母俱在，今年二十有六，尚未娶妻。”
風婉兒嘴角抽了抽，對這位大人的自信十分欽佩。
孔禮見風婉兒沉默不語，以為她是閨閣羞澀，索性挑明道：“有道是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本官仰慕小姐秀外慧中，欲聘小姐為正妻，不知小姐可願應允？”
風婉兒深吸了一口氣，道：“如今我在孝中，恐怕不能應允。”
孔禮道：“先過納彩，你我便是未婚夫妻之名，我為小姐置辦一處宅院，小姐起居其中，待除服之後，再行大禮不遲。”
“我這裏還有一個醫館要經營。”
“女子本不該拋頭露麵，本官亦知小姐是為生計所迫，有本官在，必不讓小姐受饑饉之苦。”
風婉兒看向孔禮，麵前的男子生就一副溫潤斯文的好麵孔，思慮的也周全，倘若她是這個時代的女子，大概會沉溺其中罷。
可惜，她終究是與眾不同的。
她笑道：“大人的好意，小女子感激不盡，隻是有兩事不解，還望大人能解惑。”
“小姐請講。”
“其一，倘若我與大人締結婚盟，素日裏當以何為綱？”
“自然是以夫為綱。”
“其二，倘若大人將來又看中一個如花美眷，我又該如何自處？”
孔禮聽聞此話，心裏有些不悅，暗道，莫非此女善妒？旋即他又有些小小欣喜，因為覺得她在意自己，這複雜的情感讓他沉吟了一會，道：“不論如何，小姐都是本官之發妻，生則同衾死則同穴，其餘不過妾侍之流，不能相提並論。”
風婉兒笑道：“我與大人不是良配。”
孔禮皺眉道：“為何？”
“比起夫為妻綱，我更喜歡旗鼓相當的姻緣，更容不得夫君納妾，大人若與我完婚，必定後院起火，家宅不寧。”
孔禮的臉色登時沉了下來，訓斥道：“女子卑弱第一，你如此善妒，成何體統。”
風婉兒淡淡道：“你們男人編出來的體統，為何要我遵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