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潘氏又被攆了
風婉兒扭頭看他,道:“這些是你的手下?”
諸葛執還沒回答,就聽一陣篤篤篤的腳步聲,原來這鋪子最裏麵有一個樓梯,上麵似乎是一個閣樓,吳長史步履匆匆的從閣樓上下來,身後跟著幾個仆婦,見了諸葛執,忙過來請安。
諸葛執頷首,道:“如何?”
吳長史恭敬道:“都差不多了,隻是不知小姐是要開店還是住家,不曾置辦貨物。”
諸葛執看向風婉兒,目光詢問。
風婉兒不願再欠人情,道:“我,我還沒想好,先這樣罷。”
諸葛執便不再多問,徑自往閣樓走,風婉兒也跟著上樓了,隻見樓上空間挺大,還有個窗,她從家裏帶來的家具箱籠皆擺放整齊,連被褥枕頭都鋪的好好的。
諸葛執掃了一眼,問:“可要再添置什麽?”
風婉兒忙道:“多謝費心,夠用了。”
諸葛執點了點頭,又下了樓,風婉兒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頭,倒像個跟班。
到了樓下,諸葛執坐定,道:“婉兒在這兒小住,很不必拋頭露麵,孤王若有宣召,自會遣人來。”
風婉兒敷衍點頭,斟酌了一會,問:“今日蒙王爺破費,不知花費多少銀兩?”
諸葛執道:“婉兒是要與孤算賬麽?”
風婉兒道:“不能叫王爺吃虧。”
諸葛執笑了笑,看向吳長史:“既如此,你算一算。”
吳長史一板一眼道:“王爺容稟,檀木方桌一張,八十兩,花凳,三十二兩.……”最後算下來,這一屋子裝飾竟差不多花了六百兩銀子。
風婉兒目瞪口呆,半晌才道:“我要退貨.……”
吳長史道:“回小姐的話,大件已是用楔子釘進牆上,若拆下來,也是廢品,小件不配套,店家不肯退的。”
風婉兒心痛的不得了,在心裏怒罵諸葛執強買強賣,本想兩不相欠,如今是不可能了。
諸葛執好整以暇,道:“婉兒若是囊中羞澀,不妨先欠著,或是用月銀抵賬,孤倒是不介意。”
風婉兒心裏翻了個白眼,道:“多謝王爺寬限,若是湊齊了銀兩,定是要完璧歸趙的。”
諸葛執當她是姑娘家賭氣,隨意問了幾句閑話,又坐了一坐,便起身離去,風婉兒送他至門外,諸葛執似乎突然想起什麽一般,道:“若是婉兒住不慣此處,或是不願住王府,孤可將那風岱安打發了,你照舊住回去。”
風婉兒忙道:“官府已是判了,不必橫生枝節。”
諸葛執輕笑:“你不願白氏等人服侍,隻與孤說明便是,如此大費周章,倒是得不償失了。”
風婉兒被看穿了心思,低頭不語。
諸葛執又道:“罷了,便依了你這丫頭罷。”他上車離去。
風婉兒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心想這衡郡王真不是個好相與的,可眼下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送走這一尊大神,她心情也好了許多,在店裏轉了轉,發現店鋪後頭是個小小的爐灶間,還堆著未用完的清水木炭柴火,爐灶間後頭是個小院子,搭著一個小小的耳房,耳房裏頭是個排水溝。
見設施如此齊全,她的心越發的安定了,抬頭見日頭已到中午,有心先關了店,再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可找了半天,才發現原來店鋪的大門上壓根就沒有鎖,她又在鋪子裏找了找,還是一無所獲。
這時,她才回憶起最初來這店鋪的時候,似乎鋪麵就是不帶鎖的。
隻是那時候她剛得了醫毒傳承,心裏亂糟糟的沒在意。
如今看這店門,連裝鎖的凹槽都沒有。
這條街,竟風氣好到夜不閉戶的程度了麽?
她心裏有些奇怪,可還是不大放心,把銀票細軟藏在袖子裏,然後把店門帶上,上街覓食。
不夜街不長不短,店鋪頗多,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正午,卻幾乎沒有哪家鋪子是正兒八經的開門的,最多不過是半掩著門,而且,每一個店鋪的門上都沒有鎖。
風婉兒一一記在心裏,走了許久,終於走到人來人往的大街,買了一些熟食回來吃了,然後倒頭午睡。
她這廂萬事大吉,那廂風宅裏頭,卻是一地的雞飛狗跳。
眾人走後,風岱安暈暈乎乎不省人事,蜜甜照看了他一會,見還不醒,便把他撂在椅子上,自己去潘氏那兒報信。
潘氏正與秦闖坐在炕上吃酒吃雞脯子肉,餘氏坐在炕下的腳踏上,啃著那兩人不吃的雞爪雞腦袋。
蜜甜衝進來,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上午的事兒說了,潘氏和餘氏皆是大驚失色,神情便有幾分慌亂。
秦闖的臉色也黑如鍋底,問蜜甜:“當真是王爺下降,給那丫頭撐腰?”
蜜甜恨恨道:“也不知那狐媚子用了什麽法子,迷的貴人也暈頭轉向。”
秦闖不說話了。
潘氏此刻失了主心骨,不住唉聲歎氣,又埋怨餘氏:“我說不好,你偏要去尋她晦氣。”
餘氏被倒打一耙,忙分辨:“不是太太說要找岱安少爺來教訓她的嗎?這會子怎的又怪起我來了?”
潘氏叫道:“那草包家在哪兒我都忘了!你老狗記得千年事,把人尋了來,果然招惹了貴人!不是你的錯是誰?”
餘氏又氣又惱,道:“是太太勒逼著我去尋人,我尋了來,你又賴我?”
潘氏眉毛一豎,罵道:“你還敢與我強嘴!等貴人追究起來,我隻說是你搞的鬼!到那時候你別連累我!”
餘氏氣的滿臉紫漲,剛要回嘴,秦闖一拍筷子,罵道:“都閉嘴!”
鴉雀無聲。
好一會兒,潘氏才嬌滴滴道:“秦爺,弄出這樣的禍事,您給奴家做回主罷!”
秦闖道:“那府裏是什麽樣,還需你們親自去看看,有事回來再說!”
潘氏聽聞,忙撒嬌:“秦爺陪咱們走一遭罷。”
秦闖不耐煩道:“老子難得歇一日,誰有功夫料理這麻煩,你們速去便是。”
潘氏又磨了許久,秦闖不為所動,她也是無奈,讓蜜甜餘氏“隨我去瞧瞧。”
三人便搖搖晃晃的出了門。
到了風宅,卻見那風岱安還迷迷糊糊的躺在椅子上,潘氏小聲問蜜甜“細軟在哪兒。”
蜜甜答了,潘氏便領著餘氏與蜜甜,悄悄將宅子裏剩下的銀票、綢緞、小擺件一一搜刮了,隻留下房子的地契。
蜜甜眼尖,看見自己的賣身契,伸手想拿,潘氏眼疾手快,一把抓來塞進袖子裏,口裏道:“你是我用嫁妝銀子買的奴婢,哪有自己保管身契的?”
蜜甜明知自己是原先趙氏夫人買的,可人在屋簷下,也隻得咬牙忍耐。
三人把細軟拿到街上販賣,算上原先的銀票,一共得了五十兩。
潘氏將銀票都攏進袖子裏,餘氏和蜜甜看的眼都綠了,不住的奉承,潘氏隻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往秦闖家走。
秦闖家大門緊閉,潘氏敲門,“秦爺,秦爺,奴家回來啦!”
門內傳來一陣動靜,但並未開門。
潘氏皺眉,剛要再叫,兩個包袱隔著牆拋了出來,落在地上。
正是那潘氏的鋪蓋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