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一戰
前來一戰
直到眼見麥捷科抬手間分解了那麼多的冰球,並將之化為元素吸收,眾人才意識到,這個對手到底有多麼厲害和難搞,可正如林問歌所說的,光從他們雙方交手至今,便已經能夠看出各位元素主神間有不和的,有兩看兩相厭的,按理說他們同處一脈,當不至於如此,但事實卻恰恰就是這般。
他們心知,這其中未免沒有麥捷科的手筆,往日里倒是的確讓元素主神們彼此牽制,保證了他的絕對地位,然而遇到如現在這般的打鬥,內部不和便已將贏的可能打了折扣。
就在這時,吸收了那些由水元素變異而來的冰球后,麥捷科臉上的神情摻雜著自得放鬆和深思凝重,兩者彼此糅雜,一時間顯得複雜不已。
他驚異於九頭蛇皇竟能在吸收了水之神的魔力后,利用這部分力量使出變異的冰系魔力,但當他真的吸收了組成這些冰球的元素后才發現,這頭怪蛇何止是讓水之神的力量產生了變異,更是將之凝練至純了,這純度竟與他所擁有的變異冰系魔力不相上下。
麥捷科心中頓覺失策,他不該在得知四位神官被斬殺的情況下不做任何探查就前來邀戰,而應該在那之前好好研究一下對手的實力,再前來一戰的。
可惜,此時再後悔,亦騎虎難下,不能倒回去重來了!
無人知道麥捷科此時的想法,便是有人知道了,亦不會多在意,這其中尤其以林問歌為最。
其他人看不到,可不代表她看不到,一直凌空站在九頭蛇皇另一邊的她,看到她的元神虛影終於無聲無息到了麥捷科的身後,方沉斂雙目,眼中冷光驟亮地重重點了點頭。
得到她的命令,元神虛影頷首回應,而後右手驟然伸出,從背後朝著麥捷科的心臟所在處果斷穿入,即使是虛影,也可看出她的手和林問歌素白纖細的手別無二致。
劇痛驟然傳來,使得麥捷科的神情靜止在震驚和駭然之時,他瞪大雙眼緩緩低頭,卻只看到了一個胳膊粗的血洞,正在汩汩地流淌著泛著金光的血液,他甚至透過這個洞看到了自己血淋淋的心臟,仍在一下下的跳動,只是從那裡蔓延至全身的劇痛和魔力的漸漸逸散,讓他清楚地意識到,他被偷襲了,還是無聲無息的暗算!
「啊!」麥捷科仰天長嘯,似在發泄從靈魂深處湧出的不甘不忿,他籌劃了多少萬年,他積蓄了多久的力量,今時今日竟會在此翻了船,相當日天素心都沒能讓他這般狼狽啊!
眾人被他這一聲驚醒,刷刷地轉頭看來,就見到了麥捷科胸口血洞重傷,仰頭長嘯時金髮狂舞的一幕,如此具有視覺衝擊的情景,使得他們紛紛瞳孔緊縮,心中無比驚駭。
到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突然間……突然間就被貫穿了心臟呢?如此致命傷,便是身為神祗的麥捷科,當也危急萬分了吧?
「噗!」林問歌再度吐血,這次卻是連凌空而立都維持不住了,整個人神智渙散,眼看著搖搖欲墜就要往下墜去。
麥捷科身後竄出一道銀光,如流星般迅即落入林問歌體內,大家這才恍然,感情是她以不知名的手段偷襲重創了麥捷科?
「歌兒!」
「父神大人?」
「少尊主?」
「璃兒?」
一聲聲的驚呼此起彼伏,雲起右手一伸,問天劍轉瞬間合二為一落入手中,他反手一劍揮出,自劍刃上盪起的金光凜冽如風地沖向那些元素主神們,將他們直直逼退了丈余,此一招使出,他便要閃身去到林問歌身邊。
卻不見,有人比他更快!
隨著打鬥的騰挪移動,此時離林問歌最近的鐘離瑾神情緊張,殘影閃過便在林問歌將要下墜的時候接住了她,一手持弓,一手將她攬抱到了胸前。
「少尊主?少尊主?」鍾離瑾連聲呼喚,卻能感到胸前的女子身子漸漸發軟,整個人倒抽著一口口嘔出鮮血,眨眼間便染紅了她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他第一次見有人這麼個吐血法,當即臉都白了,整個俊臉綳得緊緊的,瞳孔一下下的收縮,卻手足無措地不知如何是好!
「本尊不甘心,本尊不甘心!」麥捷科手握魔鐮,一雙藍眸中七彩光芒閃爍,猝然將目光定在了林問歌身上,「區區螻蟻,敢偷襲暗算本尊,啊!本尊殺了你!」
說著,他反手一揮魔鐮,積聚了他全身力量的一擊就此而出,七彩光芒凝結裹挾著龐大的殺氣直直朝著林問歌衝去。
這速度太快了,快到所有人明明看到了,也在盡自己最快的速度往過來趕,卻沒一人能夠阻攔。
九頭蛇皇本是林問歌的第二元神,她的元神一擊得手后,被麥捷科周身的力量反震,她到底才將將突破化神期沒多久,便是能夠化出身外元神,脫離了法體的元神虛影力量也極為弱小,這一反震怎能不被重傷?理所當然的,作為第二元神的九頭蛇皇亦受到了影響,登時萎頓懸浮,再無剛才的強悍姿態。
天茗羽、天於言、天夢瑢、天夢珺紛紛使出空間瞬移想要飛速去救林問歌,可是當他們想要瞬移到林問歌身邊的時候卻發現,一種不知名的力量鎖定了這個空間,竟根本不能使用空間之能。
雲起心念一動,就要讓這一片的地方通通時間靜止,可惜……這神力失效了?
聚集了麥捷科狂暴之下全身力量的一擊,能量級已高到的爆表,鍾離瑾修為有限,焉能與神祗之力對抗?他帶著林問歌根本來不及逃開,眼見著生死一線,他低頭深深凝望著懷中幾近昏迷的女子,最終下定了決心。
鍾離瑾右手翻轉,最後愛惜萬分地看了眼那弓,一直以來缺少表情的他這瞬間的表情,溫柔得不可思議,竟像是在望著深愛之人。
七彩光芒帶來的強大攻擊中,鍾離瑾低頭在林問歌額頭印下了一吻,帶著某種心口涌動的情緒低聲道:「我愛你!」
長弓化作光芒消失在他手心,他凌空一轉,將林問歌牢牢抱在懷中,高大的身軀護住了她全身上下,連一片衣角都沒讓露在外面,讓自己的背對著那朝他們衝擊而來的麥捷科強勢一擊。
鍾離瑾身上藍光亮起,他瘋狂調動全身真元力和異能,使之與結成契約的帝器之弓的力量充分融合,化作一個只有人大的厚厚光盾,豎在了他的背後。
鍾離瑾蒼白的俊臉上漸漸露出釋然之色,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望著懷中緊緊抱著的女子露出了溫柔和眷戀之色。
對不起,我其實一直未曾說出口,或許第一次見面時,我便喜歡上了你。
歌兒,你可知,在乾宮得知我們幼時曾定有婚約的時候,我內心有多欣喜若狂,然而……
此生無緣,如今能為以性命保護你一次,我心足矣!
「瑾,瑾,你回答我啊!」淳于衍的高聲大叫在七彩光芒之外隱約傳來,那語氣中夾雜的恐懼和驚惶,熟悉這位好兄弟的他焉能聽不出來?但……鍾離瑾向著那邊看了一眼,終究愧疚地轉回了視線。
抱歉,衍,就讓我……為自己任性一次!
七彩光芒如洪水般狠狠擊向鍾離瑾後背,以他如今的修為和區區一把帝器的力量凝結的光盾,其防禦力怎能與神力比擬?兩者剛剛相觸時便轟然破碎,猶如薄薄的、不堪一擊的雞蛋殼,根本未能起到絲毫阻攔之用。
鍾離瑾猝然瞪大雙眸,整個人神魂都在七彩光芒衝擊到的時候移了位,即使如此,他仍是調動最後僅剩的真元力,在自己和林問歌之間設了一道防護光盾,希冀著能將這衝擊再削弱一點,這樣……她就能多一點生的希望吧?
鍾離瑾的獸寵——鍾離家的守護獸彤鶴在七彩光芒外面盤桓著一次次地想要向裡面沖,奈何它的力量有限,根本無法進入,旁人看到它的反應,再聽到彤鶴髮出急促而接連不斷的悲鳴,心中都是一沉,焦急憂心而又惶恐到了極點。
獸寵如此反應,豈不是預示著主人出了事?
雲起近乎癲狂地揮劍攻擊那七彩光芒,終於打開了一個縫隙沖了進去,但這力量太強了,阻力亦是超乎尋常地大,他能感到身上的法衣被割開了口子,臉上也傳來了密密麻麻的疼,他甚至感到了這些細密傷口流出了血。
可這些算得了什麼?裡面那個女子的安危,此時已重逾一切!
「歌兒?」雲起倉皇的呼喚從晃花了人眼的七彩光芒中傳來,使得紛紛停止了攻擊的眾人心更加高懸了。
雲起揚手擲出手中的問天劍,直飛到鍾離瑾背後卸去了仍在沖向他們的七彩光芒,一個閃身到了二人旁邊,使力將他們給帶著脫離了那攻擊正對的方位,通靈的問天劍阻了這一阻,知道主人離開了危險便自動撤離,任由那蠻狠的七彩能量橫衝直撞。
雲起根本沒空去看問天劍在這一瞬的工夫有沒有受到毀滅性的傷害,他第一時間想將林問歌從鍾離瑾懷中抱出來,好看看她的傷勢,卻發現不管怎麼拉都無法將人給抱出來,鍾離瑾將她抱得太死了,那種拼了命也要保護她的姿態,讓雲起當即紅了眼。
他最先湧出來的感受,不是醋意,而是恐慌,這種情形讓他清楚地意識到,剛才他們遭遇了多麼危急的情況,若不然如鍾離瑾這般淡漠自持的人,何以緊張到了如此程度?
雲起抱不出林問歌,只得先內視她的身體,見她全身經脈悉數滯澀受創,其中半點靈力也無,紫府中的元嬰更是虛弱到了極點,元嬰表面還產生了不少裂縫,這……這若是再差一點點,幾乎就是元嬰爆裂了啊!
他心中的驚恐害怕到了極點,拉著林問歌一片衣角的手顫抖不已,這顫抖逐漸蔓延到了全身,他的整顆心都要嚇得跳停了。
內視的雙目尚未收回,他正好目光一錯,掃到了鍾離瑾的身體,這一看之下,登時震驚地頓在了原地。
雖然鍾離瑾雙目緊閉狀若昏迷,除了臉色慘白到了極點再看不出分毫不妥,可在內視的雲起眼中,他全身骨骼經脈已全部斷裂粉碎,就連丹田內的真元也支離破碎,流失了全部的力量。
這分明是神魂俱滅、骨肉全消之態啊?
雲起心中駭得無以復加,就眼睜睜看到,鍾離瑾勉強維持的身體轟然粉碎,比遭到了寂滅之術還不如,就這麼化作了一片虛無。
林問歌軟軟滑落,雲起連忙將她攬到懷中,就看到與她一同被攬到懷裡的,還有一把斷裂成了四五段的長弓,正是鍾離瑾慣用的那把帝器級的長弓。
他之前還納悶過,一把帝器級的弓作為乘手兵器,可主人竟未給它起過名字,當真是奇怪不已,直到前不久才得知,這弓……竟是林問歌和北君沐聯手煉製,後來贈與鍾離瑾的。
這一刻,雲起明明心知該儘快設法給林問歌療傷,以便消除她元嬰的危險,但不知怎的,他腦海中偏偏浮現出了鍾離瑾往日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