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掃而空

  一掃而空

  正在這時,站在院中毫不受影響的林問歌未拿弓的左手一揮,銀色的靈力如撒網般籠住院子,空中的聲波震動和爆炸的能量餘波通通被擋在了上方,所有人立刻發現,周圍空氣中隱約引起共鳴的那種不穩定力量,像是突然間一掃而空了似的。


  眾人神色各異地望向衣袂輕揚、悠然而立的林問歌,眸光既驚愕又畏懼,既深沉又好奇。


  這女子的實力究竟到了何種境界?


  無人能回答他們的這個問題,至於正主兒……她右手握弓,左手搭在額前眯著眸子仰視上方,除了她,無人看到那個能量漩渦里居然遍布著很多小而雜亂的空間裂縫,沒想到剛剛那一下居然連空間縫隙都給炸出來了。


  果然帝器就是不同凡響!


  林問歌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肯定了這次煉製出來的東西不是廢品,畢竟此時尚未認主就已擁有這般威力,那認主后與主人心意相通了,所能激發的潛力將更加巨大。


  「嗯,不錯不錯!」她摸了摸弓臂,隨手一揮將之丟到了空間戒指里,這東西好雖好,但用慣劍的她還是不適用的。


  眾人眼巴巴地瞅著她素白到沒一枚戒指的手,他們還想瞻仰瞻仰帝器的神威呢,她怎麼能把那弓隨便一丟給扔到空間戒指里呢?


  北君沐察覺到眾人意猶未盡的熱切目光,不禁望著對此毫無所覺的林問歌縱容一笑,他心愛的女子啊,就是這麼特別!


  黎彬若知道他的想法,絕對會呵呵他一臉的血,特別你妹啊特別,是惡劣可恨才對吧?

  「君沐,今日多謝你了,吶,這個送你,就當是謝禮了!」林問歌翻手間拿出塊褐紫色的礦石和幾個小玉瓶遞給他。


  「這就不必了吧,你我之間用得著如此?」北君沐不肯收,雖然觸目那礦石的瞬間,的確心生喜歡。


  那是紫鋅鐵礦,乃防腐防蝕性極高的礦石,煉製以防禦為主的物品時若能加入它,那防禦等級又將提升不少,可是……她又怎麼知道他正好需要呢?


  「君沐,你就拿著吧,我們之間何須如此?你不是正在找它嗎?」林問歌將手中的東西一股腦塞給他,要說她怎麼知道這事的,只能說修為高了,耳聰目明了,有些話即便不想聽也入耳了。


  事已至此,他再推脫反而不美,北君沐想著可能是他同黎彬說了尋找紫鋅鐵礦的事,恰好被林問歌給聽到了吧,能被心愛之人念著所需,還奉上他正在尋找的東西,他心中怎能不美滋滋的?

  「對了,不如你好人做到底,再幫著我一起煉些丹藥?」林問歌眼睛一轉,笑眯眯地看著收了她紫鋅鐵礦的男子。


  北君沐一怔,望望手中還未收到空間戒指里的東西,不禁想到「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這句話,登時有點哭笑不得,但耍了這小心思的是他心愛之人,自然興不起什麼不悅之心,反而覺得她可愛非常。


  後面煉丹時,圍觀的人們就散了大半,以黎家人為首的那部分全部退出了這個院子,不是他們對林問歌的煉丹水平不好奇,而是剛剛見證了一件中品帝器的出世,他們亟需平復一下激動的心臟,免得一個不小心給跳過頭了,那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話!


  鍾離瑾、淳于衍和陽晟對視一眼,也混在黎家人中出了院子,戴著面具的於言看不出是何表情,不過從他目送這群人離去時想要跟上去卻又未曾抬腳的模樣看,心中怕也是糾結的。


  黎家素來議事用的書房裡,黎彬、黎杉、鍾離瑾、淳于衍、陽晟以及三位旁觀煉器的中老年人赫然在座。


  「鍾離賢侄,淳于賢侄,還有陽兄,你們與那女子一路同行,覺得她究竟是何來歷?」首先開口的是坐在上手下第一個位置的老者,他年約五十歲上下,一張國字臉很是嚴肅,不過眉眼間也頗為俊朗英氣,想來年輕時亦是個中等帥哥。


  「是啊,瑾、衍,我五叔問的也是我想問的,你們就沒發現她究竟從哪兒冒出來的?一位能煉出帝器的煉器師,豈能默默無聞至今?」黎彬開口附和。


  他口中的五叔,也就是那位國字臉的中年男人,正是已經成為黎家長老的黎進謙,聞言點了幾下頭,靜候著鍾離瑾和淳于衍三人的下文。


  「老實說,我們至今也沒鬧明白呢!」陽晟開了口,將與林問歌相遇的經過說了一遍,著重點出了她出手的種種細節,連他們不曾見過的什麼符術、尋人靈鶴的法術都說了出來。


  「唉,眼下正是多事之秋,這二十年來龍城那邊雖一直未對我等出手,但不代表不會出手,我就怕……她們那是籌謀多年只為一擊啊!」上手坐著的老者撫額開口,言辭間難掩焦慮和痛恨,他發間已然霜色參半,合該是放下責任和擔子頤養天年之齡,卻……


  「爹,總有辦法的,我就不信她們能將我們全給滅了!」黎彬憤然抓緊椅子扶手,骨節因用力而發白,語氣和眼神卻是露出「不成功便成仁」的堅決和悲壯。


  「就是,爹,咱們有大哥呢,怕啥?」黎杉本來緊繃的臉因為黎彬的一番話放鬆了,眼珠子一轉信心十足地道,「再說了,我已契約了招風,有招風在,誰又敢動我黎家?」


  始終未曾開口的那位老者雙手筒在袖中,此時瞟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小杉,你叫我們指望後院禁地中那隻兩足兩翼兩尾還沉睡不醒的小鳥兒?」


  提起此事,所有黎家人的神情均黯淡無望了,說是黎家的守護獸,可一隻契約前契約后都在睡覺的守護獸,怎麼可能來守護他們呢?反過來還要他們保護才是真的!

  鍾離瑾和淳于衍神色一喜,激動而急切道:「守護獸可以契約了?怎麼契約的?」


  這時,他們就見在座的五個黎家人神色古怪,沉寂片刻后,還是黎杉大大咧咧道:「我也不知道啊,去年我誤闖禁地,其實是好奇去看家主令的,哪裡知道……」他的表情既迷糊又尷尬,「莫名其妙地就和那隻趴著睡覺的小鳥兒契約了。」


  這事的細節黎家的長輩都抓著他問了好久,卻怎麼也弄不明白那契約是怎麼成功的,自打契約后,他沒覺出什麼好處來,反而被長輩揪住折騰的次數更多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契約和那隻小鳥兒精神相通的緣故,他總覺得他也常常想睡覺,時不時就容易犯瞌睡。


  見黎家這邊確實給不出有用的信息,鍾離瑾和淳于衍掩不住失望地垂下了眼帘。


  「爹,你說我們能不能把君沐和那林問歌拉過來一起對抗龍城那邊?」黎彬忽然出了個主意,他想到的只有林問歌那明明沒有絲毫氣勢、實際上詭異莫測的實力,卻忘了和她第一次見面時在自家地盤上被警告過的事,試想這樣性格的人,是那麼容易會被拉來做幫手的嗎?

  黎家人思考著此事的可能性,他們雖不清楚林問歌的具體實力,可單憑她剛剛煉出的那把帝器,兩支箭便能達到那般威力,想來真正動起手來怕是只高不低。


  鍾離瑾和淳于衍、陽晟交換了個神色,均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隱憂,他們都不認為林問歌是能被拉攏的人,別說實力如何了,就那個性格……想拉攏她不止不容易,怕是還會倒霉!


  他們卻未料到,此事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又有件大事在前面等著他們。


  深夜,黎家大宅陷入一片沉寂,除了偶爾幾處巡夜的光亮外,已完全融入夜色。


  客居院落中,於床上盤膝打坐的林問歌忽然睜開了雙眼,美目中閃過一片清寒,她側頭看了眼床上並排酣睡的以宥和寶妹,一拂手就將他們送到了黑石空間的竹樓中。


  上次寶妹失蹤的事她可不想再來一次,雖然也可以布下防護結界,但到底還是送到除了她無人能碰到的黑石空間最保險。


  神識落入黑石空間,看到兩個孩子在竹樓的廂房裡依舊睡得香甜,她才旋身下地,空間一陣扭曲后消失在房中。


  林問、青舒言、安姑娘都在黑暗中被悄無聲息進入他們房間的林問歌叫醒,簡單解釋兩句后將他們也送到了黑石空間,還托安姑娘照顧一下兩個小傢伙,免得醒來后見不到娘親哭鬧。


  至於陰畫兮兄妹……哼,她管他們死活?

  「誰?」北君沐淺眠,幾乎在林問歌瞬移至他房中的剎那,就察覺到了突如其來的氣息,很快,感受到這股氣息的熟悉,他又放鬆了警惕,準備從空間戒指里拿劍的手也頓住了,同時極為詫異道,「歌兒?」


  交錯的夜色從窗外透入,林問歌輕若無物地走出黑暗死角,壓低聲音道:「君沐,有人夜襲,快去通知你的好友。」


  北君沐神色一凜,先前對她深夜來訪的疑惑也一掃而空,當即鄭重道:「好,我這就去!」


  黎家是陽家十大守護家族之一,究竟是什麼人膽子如此大,居然敢向黎家出手?


  去傳信兒的北君沐,和蹙眉準備去察看一下的林問歌同時升起這樣的疑惑,幾乎是在這疑問出現的下一秒,他們均面色冷然。


  是啊,身在陽家屬地,又是守護家族之一,敢對它出手的除了陽家還有別人嗎?可當林問歌打了隱匿法訣后騰入黎府上空看到那些夜襲之人的時候,這個念頭又被推翻了。


  黎府外圍的牆下,站著二十幾個戴著兜帽的人,此時他們正聚在一起商議什麼,其中有少半人掀開了兜帽,露出那五官深邃的面容和顏色各異的頭髮。


  林問歌眯著眸子看去,輕易將他們的身份辨認出來,未掀開兜帽的人個個身著魔法袍,周身環繞著不同的元素波動,而掀開兜帽的那七八人,身穿護甲、腕纏護腕,個個拿著把大小寬窄不一的長劍,此外,還有兩三個存在感極低的黑衣人站在這些人外圍。


  這竟是一支魔法師、鬥士和刺客組合的隊伍,陣容還比較大。


  異域人膽子大到這種境界了?敢前來夜襲在陽家屬地內地位特殊的黎家?


  不,不對,異域人雖在不斷滲透天之大陸,但也不過區區二十年,即便進入天之大陸的都是麥捷科大陸的強者,在沒有完全站穩腳跟的如今,絕不可能做出這種傻事。


  這麼說……


  林問歌眸中寒光四射,絕美的容顏更是冷意大盛,該死的陽家,居然和異域人勾結了?

  這一猜測出來,她的心中頓時生出滔天的憤怒,恨不得現在就把陽家給斬草除根,將那些膽敢如此行事的賤人通通一鍋煮了。


  若是陰家如此為之,她都不會這般怒到極致,可陽家……她們怎麼敢?怎麼敢做出這種混賬事?簡直是死不足惜!

  「歌兒,如何?」北君沐悄然飛入空中,尋摸到了林問歌身邊,一抬眼就瞧見她從未有過的怒容,如此大的情緒波動,甚至周身的氣壓低得連他都不敢近身,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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