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有
前所未有
至於清和二十三號、二十九號,他們的境界均在武帝,而陰司起之前的隨從中也有兩三個這樣境界的,許是被當成了他的僕從也是可能的。
「爹,這是我在路上認識的朋友,這是雲起,這是他的妻子,這是清,他們是來求醫的。」陰司起立刻湊上前來介紹,看向他爹的目光中有點期盼和獻寶的意味。
天知道把路上認識的人介紹給他爹有什麼好獻寶的!
「求醫?」陰司起他爹審視地仔細打量雲起幾人,這一打量目光不禁一頓,旋即看了眼雲起懷中的林問歌,好整以暇道,「絕生丹都救不了的人,只怕地皇谷也無人能救。」
聽聞此言,清表情一凝,和二十三號、二十九號呈掎角之勢,周身氣勢變幻,溢出的勢壓竟比他們自身的境界高出那麼一階。
徐伯和那個垂手而立的男人反應也不慢,當即將陰司起一扯,便護在了那父子倆身邊,沒想到那徐伯竟也是個武皇二品的高手。
雲起眉梢一揚,似乎對有人知道他煉了絕生丹的事有點訝異,打眼一掃就看到了主位旁的桌子上有塊晶石。他騰出一隻手虛空一握,那晶石便凌空飛入手中,只是注入了一絲真元力,晶石上方的空中便浮現出幾幅虛影。
正是漆雕城演武場他煉丹的幾個剪影。
「消息傳得挺快。」雲起不置可否地說了一句,便將那晶石送了回去,因為有真元力托著的緣故,倒是緩緩落到了桌上。
對面的四人中,除了陰司起一臉無錯的迷茫外,其餘三人均變了臉色,概因他們竟然瞧不出雲起的境界,那種深不可測、浩瀚如海的感覺,竟是前所未有。
「小司,麻煩你安頓一下我帶來的人,這段日子恐怕要叨擾幾分了。」雲起沖陰司起道。
「哦,我知道了。」大約是察覺到了氣氛古怪,陰司起也不強留,只是欲言又止地來回看了看他們,最終還是依言出去了。
「清,你們也去吧,連日趕路,只怕也需好好休息一番。」雲起又道。
清和二十三號、二十九號看著雲起懷中的林問歌,並沒有馬上離去,他們可沒忘記,他們接到的命令是保護林問歌,聽從雲起吩咐那不過是與此不衝突的情況下,額外附加的任務而已。
三人又站了一會兒,才抬腳跟著陰司起出去,只是他們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們的主子是雲起懷中的那個,而不是雲起。
屋裡只剩下了五個人,除了昏迷的林問歌,雲起只有一人。這情形讓陰司起的父親他們大大鬆了口氣,雖然他們心裡清楚,人家要是想發難,只憑一人也足以將他們弄死個過來過去。
但人少了,到底能給他們些安全感。
「鄙人陰楷,閣下哪位?」陰司起的父親站出來,面色嚴肅而又帶著屬於陰家人的驕傲。
陰楷?
雲起面現瞭然,知道這是誰了。
他的父親是陰楓,乃當代陰家家主唯一的嫡子,陰楷的名字既然從了「木」字輩,血緣關係自然不遠,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陰楷是他爺爺的兄弟之子,只不過這個家主兄弟是庶出,且不怎麼受重視,再加上還早逝,想來現在記得他的也沒幾個了,更別說這個已被遺忘的人的兒子了。
陰家傳承太久,地皇谷姓陰的人不說有八成了,至少也有七成,能搞清楚三代以內的親緣關係都算不錯了,至於其他的……不查那能放一屋子的族譜,誰知道誰是誰啊!
「可否單獨談談?或者……您真的認不出我是誰嗎?」雲起思忖著開口。
他和父親的相貌有五六分相似,雖然氣質迥異,但也不至於引不起聯想,他就不信,身為陰家不怎麼遠的旁支,會沒見過當年的陰楓。
陰楷眼含驚異,蹙眉盯著雲起看了半晌,最終揮揮手道:「你們先出去吧!」
「主子!」
「老爺!」
兩聲急呼出自不同的口,卻表現出了同樣的焦急之情,徐伯看向雲起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飾濃濃防備和警惕。
「無妨,我的確覺得他有些眼熟。」陰楷雖遲疑,卻決定與他單獨談談。
徐伯無奈,只得和那中年男人一起出去,臨了還給了雲起一個警告的眼神,即使他們的境界明顯不如。
「說吧。」屋裡沒人了,陰楷施施然坐下道,反正人家要想做什麼,一隻手也能把他捏個來回,他何必再做沒有意義的防備之舉?
雲起抱著林問歌走到下首的椅子那兒坐下,沖主位上的人微微欠身道:「九叔,我是雲起,陰雲起。」
陰楷剛端到手裡的茶盞瞬間墜地摔了個粉碎,他失態地站起來,震驚地喃喃反問:「你說……你是誰?」
「九叔,我是雲起,陰楓唯一的兒子。」
陰楷僵立原地,半晌沒有言語沒有動。他定定瞅著雲起的臉,越看越信了這番話,只因為眼前這俊美的臉逐漸和記憶中那個姿容出眾的堂兄弟重合起來,那個二十多年前陰家天才第一人,那個陰家近幾百年來最耀眼的存在!
嫡齣子嗣,天資絕頂,十七歲便已成就武帝之境,三年後更是一舉突破武皇之境,二十歲的武皇,這在天之大陸引起了多麼大的轟動?
可惜……如此耀眼之人,陰家天才中的天才,卻在二十六歲那年瘋了,再後來更是失蹤了,到現在為止,算起來都有二十年了吧?
陰楷神色恍惚了片刻,忽然冷了臉,諷刺無比地坐回椅子里:「哼,陰楓唯一的兒子又如何?難不成還指望著我一個旁支子弟幫你奪回家主之位不成?別忘了,陰楓都失蹤多少年了,人走茶涼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雲起沉默一瞬,緩緩搖了搖頭:「的確,一個失蹤多年的人,即便曾經再優秀也沒用了。我來叫這聲『九叔』,只是感激您當年的放行之情。」
沒錯,放行之恩。
這陽池是地皇谷最外面的一座城,當年耿伯帶著他逃亡的時候,就是在陽池差點被追殺的人堵上,若非陰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他們離開,恐怕他早就被殺了,哪還有今天?
陰楷眼神一緩,面色卻不變:「感激完了就滾吧,我這裡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沒得招惹了有些人,我可怕得很呢!」
雲起輕笑一聲,抱著林問歌起身往門外走:「九叔說的是,雖然您是丹學院的長老之一,可和那些人對上到底還會吃虧,侄兒也不能硬拖著您下水不是?」
陰楷的臉瞬間黑了,當即拍著桌子沖那逆光的背影罵道:「好你個小兔崽子,竟然來激老子我?真是欠揍了!」
雲起腳步一頓,沒有轉身回話。
陰楷望著那背影,忍不住湧出心疼和滿意,當初他是跟在陰楓身後的小堂弟,陰楓那人又沒有嫡庶旁支分明的意識,只要有才有天賦有品行,他都願意相交或者提攜,他們的關係說來並不差。
他記得陰楓的夫人,還是他給介紹的,那是他外出歷練時遇到的小姑娘,劍法使的極好,身手也不錯,可惜沒什麼背景。
當初他會放逃亡的陰雲起出陽池,也是看在那是陰楓和故友之子的份上,沒想到這孩子真的會回來。
算起陰雲起的年紀,怕只有二十九歲吧,可看他如今深不可測的氣勢,想來絕對比他高出好幾品,這麼說來……至少都有武皇五品了吧?
武皇五品,像他這個年紀的,在地皇谷中都沒一個,可見他的天賦有多出眾。
「你想怎樣?」陰楷深吸口氣,沉聲道。
罷了,就當他欠這一家子了!
再說,地皇谷也很久沒有熱鬧過了,陰楷不無惡劣地想,有人來攪和攪和,總比現在死氣沉沉、烏煙瘴氣得好。
雲起半轉身子,感謝地躬了下身:「多謝九叔,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就是和我說說現在地皇宮的情況也就是了。」
打這日後,雲起一行便住在了城主府。
其實地皇谷的內外城及四大學院,均是由族中子弟掌握的,學院里是從族中選出的有才華、有專長的子弟為長老,實行多位共掌制;而各城平日都由族中年輕子弟組成的護衛軍輪崗守衛,遇到重要時段則從族中派遣更加有份量的人前來主事。
陰楷就是因為一個多月後的比武大會被派到陽池當臨時城主的,由此也可看出他在地皇谷不是沒有地位,但卻又不是十分重要,否則這種事輪不到他,也不會被派到最為靠外的陽池。
但若有心仔細翻翻過往的歷史,就會發現每次有事需要派駐臨時城主的時候,只要陰楷出來,那守的必然是陽池,試問,這種情況下他會在陽池沒有自己的勢力嗎?
這也是雲起放心住下的根本原因。
廂房裡,陰楷為林問歌把脈,一旁的雲起見他收手後邊忙上前掖好了被角。
陰楷望著昏睡的林問歌擰緊了眉頭,百思不得其解道:「這可真是奇了,我也看不出你這小妻子出了什麼問題,按理說至尊品的絕生丹那是絕地逢生的逆天良藥,既服下了便不會如此的啊!」
「所以我才想到了地皇宮所藏的那些古籍殘篇。」雲起對這個結果毫無意外,他每天都要給林問歌診個十七八回脈,沒有人比他更熟悉林問歌現在的情況了。
陰楷沉默了,良久語氣凝重道:「雲起,你可想好了?那些東西非家主不得翻閱,你……真想去爭那個位子?」
「勢在必得!」雲起握拳道。
陰楷欲言又止,最終長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我也不說什麼勸你的話,畢竟那本就是屬於你的,當代唯一的嫡齣子孫,還有人比你更有資格嗎?只是……你可知這絕非易事啊,那些人可不像你只有一個人,俗話說『蟻多咬死象』,不是沒有道理的啊!」
「九叔不必擔心,我既來了,自是有把握的!」雲起眼露輕蔑,「對付那些人,人多了他們配嗎?」
陰楷見此,剩下的話全部吞回了肚中,暗中自嘲:說那麼多有什麼用?又不是人家正經的爹爹叔伯,叫聲九叔也是看在當年的恩情上,有什麼資格站出來指手畫腳?
想到這些,陰楷便將此事拋開了,他看了眼床上昏睡的絕美女子,忍不住提議道:「不若你隨我去趟丹學院?那裡倒有幾位長輩,說不定經驗豐富能看出什麼來?」
雲起想了想,到底不願放棄即使只有一絲的希望,當即就點頭同意了。
地皇谷的丹學院位於十座內城之一的南城,從陽池出發,向正北而行,速度快的話四日可達,所幸還有一個多月才是比武大會,陰楷離開陽池幾日也無大礙。
清等人得知要去地皇谷的丹學院,明白是為了林問歌,當然不會有異議,所以當天說定了此事,當天便啟程出發了。
四日後,南城到了。
雲起抱著林問歌入城的瞬間,眼眸微微眯了眯,對這個地方,他可沒什麼好的回憶,但想到這裡或許能讓他的愛妻蘇醒,那點不快也就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