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丹就不複雜費腦了嗎?
煉丹就不複雜費腦了嗎?
所有人都默契地收聲看著演武場中間孑然而立的那個挺拔身影,彷彿看到他周身縈繞著某種光芒。
雲起閉了下眼定神,再睜眼時精力已高度集中,他振袖盤坐於地,從空間戒指里掏出一個三足雙耳鼎,又將之前便集中於他手中的所需藥材一樣樣按順序自身邊排開,做好準備工作后,他掐指打坐,開始凝神。
一刻鐘后,雲起方自打坐中醒來,這時觀看的所有人早就屏息凝神了。
這次煉丹,雲起不是沒有壓力的,畢竟他的煉丹術如今只到神級,離至尊品還有很大距離,最要命的是,這次一上手就要煉製絕生丹這種在至尊品中也極為難成的丹藥。
他心裡很清楚,失敗率絕對是大於成功率,可為了救愛妻,即使是失敗,他也必須一試。
雲起一邊告訴自己「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一邊調動體內真元,又在真元力中融入了三花神鑒之力,這才一道真元力打到那座巴掌大的鼎上。
三足雙耳鼎乃是林問歌的,不過,自他們成親后,就成了他們夫妻共享之物,平日他煉丹也用的是這鼎,若非如此,這鼎肯定還在林問歌的空間戒指里,這會兒取都取不出來呢!
可就在夾雜著金色的真元力擊中三足雙耳鼎,使它從巴掌大脹大至半人高的時候,雲起卻眉頭一凝,招手將它重新變小收了起來。
「怎麼收起來了?」
「切,我看是怕了吧?」
「嗤,臨陣脫逃?也是,絕生丹豈是那麼容易能煉成的?更何況是至尊品?」
四下一片嘩然,天夢瑢和天夢珺聽著這些鄙視的議論,對視一眼后,將疑惑的目光投向雲起。
這時,對周圍一切毫無所覺的雲起想了想,做了件誰都沒看明白的事。只見他雙手疾彈,一道道帶著金光的真元力從他指尖落到面前的地上,縱橫交錯一點點繪出幅誰也看不懂的複雜圖案。
真元力形成的光點閃爍著,也不知他彈了幾十道還是上百道,等他停下來的時候,額頭已滲出了一層汗,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白。唯有看到面前那光點交錯繪成的圖案時,眸光亮了幾分。
「是陣法。」天夢珺道。
天夢瑢不解其意,而周圍也有些通曉陣法一道的,陸續認出了雲起面前的圖案,雖說不出是何陣法,但能肯定的是,確系陣法無疑。
「奇怪,煉丹就煉丹,弄這麼個勞什子做啥?」左大師眉心都能夾死蒼蠅了,他身在丹器山,那裡不乏幾位陣法師,即使對這些複雜費腦的東西不感冒,可他到底是有些見識的。
話說,煉丹就不複雜費腦了嗎?
雲起緩了緩神,覺得足以支撐到煉丹結束了,才開始下一步。
他雙手於胸前結印,從丹田中徐徐牽引,幾個呼吸后,演武場上的溫度猛地竄高,炙熱之氣讓所有人都為之震撼。
左大師猝然驚起牢牢盯著雲起的方向,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麼高的溫度……他居然身懷異火?不,不對,還未見火溫度就高成這樣,異火絕沒有這般高溫,那是……是……」
漆雕烈顧不得對左大師的失態側目,因為他的神情也凝重了。
身為陰家的附屬家族之一,他漆雕家雖不擅煉丹,但耐不住有個擅長煉丹術的陰家,對煉丹的常識還是略知一二的。
他也有幸見過幾種異火,那溫度絕沒有這麼高,更不曾在還未出現時就給人一種駭然之感,這火……絕不尋常!
終於,雲起指尖一縷黑紅閃現,演武場以他為中心騰起駭人的炙浪,哪怕之前所有人就退到了邊緣的邊緣,也彷彿身處火海,一息間汗水直冒,強自忍著才不會跑腿狂奔。
這真是太特嗎地熱了!都快被烤熟了好嗎?
雲起卻壓根不受影響,他捻動指尖一彈,一簇小小的黑紅色火苗便落入那真元力結成的陣法當中,奇異的是,下一刻周圍的火熱感散去了七分,雖然還有三分,可到底比剛剛好了千百倍。
但這還不夠,雲起雙手再動,使真元力與陣法相連,以真元力控制陣法,一點點收斂著那火苗逸散的熱力。
天夢珺再次驚異,看向雲起的目光帶上了點刮目相看的意思。他倒沒想到,這個妹妹的男人對陣法竟不止通曉,還十分精通,若不然這般變陣也弄不出來,更遑論用陣法收斂火的熱力了。
左大師也是驚異的,驚異的同時還湧出濃濃的自嘆不如,以陣法集中火的熱力,他怎麼不曾想到這個方法?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他比誰都能明白雲起此番的用意。
難怪煉丹前撤了丹爐該布陣法,比起預熱丹爐、在丹爐內煉丹,借陣法之力集中火的熱力直接煉丹,當然更能保證火的溫度和純度,剔去藥材里的雜質、糅合藥性也更徹底。
左大師看向雲起的眼睛閃閃發光,這是個煉丹奇才啊,這等史無前例的創舉,足以在煉丹界掀起滔天巨浪,若說半個時辰前,他還不看好雲起此次煉丹,那現在……他真的有信心能見到絕生丹了!
泛著金光的真元力節點成陣,又在那黑紅色火焰落入的時候轉變為烈焰般的金紅色,雲起俊美的臉龐被映得仿若燃燒,他默默在心底念到:小弒,拜託了!
不錯,他彈入陣中的就是弒神之炎,這火是罕見的在擁有駭人殺傷力的同時,還能煉器煉丹的火種,想當初陰霆身負此火,不知煉成了多少世人不知的丹藥。
雲起左手指尖時而微動,更多時候都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當火候控制到一種微妙的程度時,他右手一揮,地上排列好的藥材便一樣樣飛入空中,需要切碎的被自他指尖疾射的真元力斬斷落入陣中,而不需要的則按順序落了進去。
陣法的顏色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變化,時而深時而淺,這代表著不同時段所需的溫度亦不同。
演武場周圍寂靜無比,所有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金紅閃耀的陣法,約莫大半個時辰后,彷彿像石化了的雲起忽然抬起滲出汗珠的蒼白臉頰,往天夢瑢的方向看了一眼。
天夢瑢兄弟始終關注著他,見此立刻明白了什麼。
只見天夢瑢手掌一翻,掌中憑空出現個銀光閃閃的東西,間歇還能窺見一縷銀紫色的光芒,沒等旁人看清,他便揚手一擲,將那東西準確地扔入了煉丹的陣法之中。
左大師失態地驚起:「是藥引!混沌樹的葉子,真的有這種東西?」
混沌樹的葉子?那是什麼?
漆雕烈和附近聽到這話的人均不解的凝眉,他們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混沌樹……那是什麼?
能夠做絕生丹的藥引,想必絕非凡物吧?
眾人或明或暗看向天夢瑢,眼中隱藏著濃濃的耐人尋味,尤以一些自覺身份不同的人最甚,若非想到對方是殺手聯盟的盟主,只怕早就群起而攻之了。
身為煉丹之人,雲起的感受最為深刻,當那抹銀光落入陣中時,打從煉丹起就存在的那種凝滯和吃力便一掃而空,幾種藥材的熔煉也順暢了很多,最為奇特的是,原本各自保持著藥性不肯相融的幾味罕見藥材,也開始慢慢融合了。
足見這藥引有多麼的重要和神奇!
雲起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額頭的汗水凝結成珠,不斷沿著他的臉龐滑下,但他仍舊堅持著控制火候,不管煉製何種丹藥,總是越到後面越加緊要,可謂是成敗在此一舉,他根本不敢大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一個時辰,或許兩個時辰,遙遠的天邊莫名出現了幾團烏雲,漸漸向這邊飄來。
等有人發現的時候,幾團已變成了一大片,顏色也趨於黑沉,越壓越低籠在了演武場上空。
「是劫雲?」
「天吶,難道真能煉成絕生丹?」
「卧槽,老子可真開眼界了!」
「哈哈,本公子見證了絕生丹的煉成,真是不枉此行啊!」
人群中陸續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無疑,所有人都是激動的,當然,也有些人較為沉穩,沒有那麼快下結論。
「急什麼,出現劫雲也不意味著就能煉成絕生丹,別忘了那可是至尊品,你以為是帝品或者神品啊!」
「是啊是啊,萬一一道雷劫劈下來廢丹了怎麼辦?」
雲起對周遭的一切充耳不聞,他心中默念著煉製絕生丹的關鍵點,無視丹田中幾近枯竭的情況,緊緊盯著陣法中的丹液變化,直到那個臨界點出現時,他眸中一凝,毫不猶豫地打出最後的真元力熄火收丹。
與此同時,演武場上空黑沉沉的雲層中雷電劈啪,疾如裂風地落下幾道閃電,轟轟的雷聲響徹四周,眾人只覺得心都要被震出嗓子眼了。
呲哩啪啦的閃電聲直擊先前煉丹的陣法,雷光轟鳴間讓人看不清還在那裡的雲起和林問歌,有人甚至心中一沉,直覺他們被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