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之序曲

  戰之序曲

  「這個……」老闆面露猶豫,想了想解釋道,「那人性喜清凈,脾氣也有些古怪,而且住的比較遠……」


  這意思就是很難見到?雲起心裡越發好奇了,他常年在外行走,很清楚這年頭有本事的人慣是如此,若能拜訪許是另有所獲。


  林問歌見他纏著老闆問「葯痴」的事,不著痕迹地往旁邊退了退,神識向外一探即收,只此一瞬也讓她心中微緊。


  有人能發現她的神識?

  她在坤元大陸這些年還是第一次遇到,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嗎?


  外面酒樓上的陰嘯塵身形一頓,面色冷了幾分。剛剛那道精神力強大莫測,即使只出現了一剎那,其中的壓力也不可小視,難道在這坤元大陸出現了一個能與他匹敵的人嗎?

  會是誰呢?


  藥鋪里,雲起終於問出了「葯痴」所在,轉頭便道:「歌兒,我們去瞧瞧,若需要的藥材在那裡能找到,就不必四處尋找藥鋪了。」


  「好,我陪你一起去。」林問歌笑著點頭。


  「不了,」雲起不願她同行,「你今日與我走的路夠久了,我怕你吃不消!」


  林問歌看到他眼中的關切和內疚,心知他又想到了前幾日的事,只得答應回去。而且……剛剛那個人,讓她比較在意,大概……人遇到對手的時候,總是想要與之一較高低吧!


  她抬手摸摸尚未凸起的小腹,唇邊泛起一抹惋惜的笑,有了這個小傢伙,想尋上門打一架都不行了。


  雲起送了林問歌回去,這才轉而去找「葯痴」。至於之前感覺到的那道視線及餘光瞥到的人,哼,他暫時還不會和其正面對上。


  下午時分,陽光正好,毓姬踏進院門的時候遠遠就看到走廊下舒舒服服曬太陽的林問歌,她面上騰起怒氣,駐足壓了壓情緒,這才匆匆向那邊走去。


  迴廊下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的林問歌在毓姬剛到院門外的時候就知道了,卻始終沒有睜眼,直到人走過來了,她才慢悠悠開口:「有事?」


  毓姬深呼吸一下,眼中怒色越來越濃,口氣極硬地道:「你不是他的妻子嗎?你可知他這幾天在忙什麼?堂堂仙居穀穀主,總不至於連幫幫他的能力都沒有吧?」


  搖椅停止了晃動,林問歌睫毛一動,抬頭似笑非笑地看過去:「請問你是以什麼身份……來質問我?」


  「我……」毓姬無言以對,眼底的怒氣化為黯然,很快又理直氣壯道,「你管我什麼身份,公子他天縱奇才、風姿無雙,他既選了你,那你就該盡到一個做妻子的責任,難道我說錯了嗎?」


  林問歌深覺好笑,不禁搖了搖頭:「做妻子的責任?我不認為沒做到。」


  「沒做到?你的沒做到就是放任他去和雲山勝境為敵而不聞不問?你可知雲山勝境的境主陰嘯塵就在呼倫都?哈,你可真是個『好妻子』!」毓姬徹底爆發了,冷笑著明嘲暗諷了一句,很乾脆地一偏頭,「不錯,我是喜歡公子,若非出身……我有哪點比不上你?有哪點不如你?我可以站在公子身後,為他打理產業,讓他沒有後顧之憂地處理其他事情,你能嗎?你這個仙居谷的谷主能嗎?」


  林問歌笑容散去,優雅地抬腿落地,緩緩從搖椅上站起來,只是一個起身的動作,卻莫名地完全壓制住了毓姬的氣場。


  毓姬眼神退縮了一下,第一次發現這位總是顯得悠悠然的女子,讓人巨有壓力。


  只見她微微一笑,如畫的眉眼間自信而從容:「站在他身後啊……所以他選了我而非你。」


  毓姬怒色更重,一來是發現她心中萌生了退意,二來則是因為林問歌短短的一句話。即使她再不願承認,也發現她和林問歌之間差的,不止是出身這一樣。


  「我和你不同,我要做的是和他並肩而立之人,而非身後之人,想來這一點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林問歌淡淡轉開視線,「至於其他的事,似乎和你這個『下屬』無關吧?」


  聽到那著重點出的「下屬」兩字,毓姬渾身一震,面上浮現羞憤之色,貝齒咬出櫻唇半晌,猝然轉身拔足奔離。


  待人出了院子,林問歌輕輕哼了一聲,摸著肚子自言自語:「聽見沒,你爹爹這風流賬,只怕日後我有的煩了!」


  外出去尋「葯痴」的雲起行走在一片竹林小路上,卻忽然打了個大噴嚏,他疑惑地揉揉鼻子,又抹了把後頸:「怎麼感覺背後涼涼的……」他極為自戀地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嗯,一定是歌兒想我了,一定是!」


  竹林小路曲折蜿蜒,雲起走了沒多久就發現這裡設了陣法,他四下看了看,便判斷出這裡設置了奇門陣法,雖然尚未見到「葯痴」本人,但他對這人的好奇已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要知道如今廣為流傳的陣法,已是千百年發展而來的,多依靠陣圖設陣,較為厲害的陣法師均以研究陣圖為主,很少有人學習奇門遁甲之法了。


  不過,天之大陸的陰家卻不是如此,雲起幼時由父親親自教導,陣法算是家學,自是教導重點,而且,他學習的除了一些常見、稀有陣圖,還有奇門遁甲之術。


  他記得當年他父親是這麼說的。


  「不要小看奇門遁甲之術,它是怎麼出現的現已不可考,但真正弄懂了它,就會明白它的厲害之處。奇門遁甲之術關鍵在於一個『變』字,只要真正弄懂了它,你可以擺出千變萬化的陣法,而非一圖一陣這般死板。」


  雲起腳下數著步子,回憶著那時他的反應。


  「爹爹,既然奇門遁甲這麼好,那為什麼大家都不去學呢?」


  「傻兒子,奇門遁甲奧妙無窮,哪裡是尋常人能學會的?有的人研究一輩子也未必能擺出一個陣法來,這樣的話又怎會有人願意去付出心力呢?久而久之,這奇門遁甲之術也就無人問津了!」


  而幾年、幾百年、幾千年無人問津的結果就是,當今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可憑一圖一陣困住數十人、數百人的陣法師,卻無人知道奇門遁甲是什麼!

  雲起從出生到離開,也不過在陰家待了不到十年,這其中還要刨除他不曉事的時間,所以,實事求是地說,他在陰家學習到的東西並不多,最後那段日子更是變故頻出,何來時間去學習?

  奇門遁甲之術他不過粗粗了解,幸虧這竹林中的奇門陣法不是很難,要不然他只能幹望著這竹林,不得其入了!

  前三步,退兩步,左五步,右四步,雲起就在竹林里這麼進進退退、忽左忽右,大約一刻鐘后,終於在竹林掩映中看到了一座精緻小樓。


  竹制、一層,不過離地三尺是懸空的,有些類似戌國山林之中的少數民族的居所,屋子雖不大,可很重視細節,顯然這竹樓的主人心思很細。


  「請問『葯痴』可在?在下雲起,前來拜訪!」雲起看似隨意、實則仔細地打量了幾眼,站在距竹樓五米之外抱拳道。


  不是他不想靠近,而是自他所站之處到竹樓的範圍內,都種了各種各樣的毒花毒草,哪怕走最短的直線距離,至少也要中八九種毒,縱然他有法可解,也不願找這樣的麻煩。


  你說用輕功飛過去?


  人家既然在地上種了毒花毒草,難道就沒弄別的什麼毒粉毒藥了?


  「誰啊,喊什麼喊,趕著來吃毒藥啊!」清亮的女子嗓音從竹樓中傳出,語氣很是惡劣。


  雲起聞言一懵,「葯痴」是個女的?

  竹屋一扇窗戶的素色帘子被掀起,露出了一張可愛出奇的娃娃臉,只是面上那被打擾到的煩躁表情,大大破壞了這本來萌到極致的臉。


  雲起不禁一愣,只因那窗口的女子,不,準確地說應該是個女孩,至多不超過十三四歲,他下意識判斷出這不是「葯痴」。


  「小妹妹,在下意欲拜訪『葯痴』,請問……」雲起再次拱手抱拳,可還沒等他說完,就被打斷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是來求葯還是來求毒?」那少女很不耐煩地吐出這麼一句話來,眼底還流露出幾分譏誚。


  雲起笑意微僵,心中略有惱意,不過面上絲毫未露,反而簡練道:「求葯。」


  那少女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輕哼了一聲:「求葯醫己,求毒害人,天下人大都如此!」


  求葯醫己,求毒害人。


  雲起默念這八個字,對少女的看法改觀了不少,能說出這樣的話,如果不是從長輩那裡鸚鵡學舌,就證明這少女並非常人。


  不過,雲起又看了那少女兩眼,幸虧是窩在這竹林里,不然這樣的脾性,走出去不是四處樹敵,就是仇家遍地,遲早要做個短命鬼。


  「想求葯,可以。」少女答得乾脆,但眼神卻波瀾不驚,顯然這樣的場景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她抬起縴手在竹屋周圍一劃,「你既能走到這裡,想來也非一般人,這周圍都是葯,想要就憑本事自己取,至於能不能活著出去,與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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