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情蠱

  催情蠱


  林問歌毫無尷尬地聽著身邊的男子喉嚨中發出低沉悅耳的吟/哦,一一按著嵐風腰腹間的穴位,這些都是舒解情/欲的穴位,不是壓制,而是和真實經歷相差無幾的舒解,同樣能讓人體會到愉悅,她是大夫也是修士,即使如此幫助的是個男人,她也只是一位大夫。


  直到按下最後一個穴位,林問歌撤身退開,走到山洞口背身而立,這種時候就算她不尷尬,對方也會尷尬,還是閃遠點得好。


  不知何時,那套粉色的衣裙到了嵐風懷裡,他抱著那套衣服,將臉埋在其中才發了出來,片刻后抬頭時又不禁紅了臉,體會著餘韻和漸漸平緩的心跳……兩刻鐘后,他才不自在地動了動,好歹從臉上看不出什麼了。


  「要治療嗎?」林問歌給足了他時間,聽到他動了,便轉頭來問。


  嵐風抬頭望去,山洞外的夜色傾泄而下,撒在那銀衣女子身上,讓她越發如仙如神,他呆了呆忙低頭,發出個鼻音道:「嗯。」


  絕世修羅出自仙居谷,自然也是會醫術的,嵐風不會懷疑這一點,而且,能得她親自醫治,在江湖中應該算是一種榮幸了吧?

  林問歌可不清楚他的諸般心思,返身回到他旁邊,對那股似有若無的麝香味聞而未覺,先看了嵐風的臉色、舌苔,又把了脈,一無所獲地她皺了眉,想了想后,眼底靈光一閃掃過他的身體,這一看才發現端倪。


  「笛聲……又來了!」嵐風捂頭低呼,眉心已然糾結到了一起。


  什麼都沒聽到的林問歌向他太陽穴處渡了些靈力,以維持他的神智,接著左手一翻拿出個碗來,裡面已經裝滿了清水,她咬破手指滴了幾滴血進去,將碗湊到了嵐風身邊。


  「這是……」滿面不解的男子看著她,還以為這是要他喝下去,不免遲疑了。


  「別說話。」林問歌示意他噤言。


  兩人等候了一會兒,嵐風忽然覺得胳膊上有什麼在迅速流竄,擼起袖子一看,就見一個手指大小的凸起在皮下向手腕處游去,更快的是林問歌,還沒等當事人如何驚訝,她已劃破他本就多了幾道傷痕的胳膊,某樣東西便從那傷口掉到下面的碗里。


  嵐風低頭一看,就見碗里有個褐色的小蟲子,飛快地在水裡遊動著,欣然追逐著水中暈開的血液,不要懷疑,就是欣然!

  「嘶~!」嵐風驚得倒抽涼氣,他身體里竟然有隻蟲子?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一點也不知道?甚至連察覺都不曾?


  山洞外又傳來陣陣笛聲,這回林問歌也能聽到了。


  她不悅地翻手拿出碧玉簫,抵在唇邊就是一小段鎮魂曲,笛聲猝不及防地遇到簫聲,無論是音律造詣還是對音波傷人的水準都遠遠不及,不到十五個呼吸便敗退了,還遭到了嚴重的反噬。


  「雕蟲小計,還敢拿來班門弄斧,也不嫌寒摻!」林問歌冷笑一聲,收回簫后打量起碗中歡快吞食她血液的小蟲子。


  「敢問林大小姐,可否為在下解惑!」嵐風攤坐在乾草堆中抱拳道,那小蟲子一離開他的身體,各種疲憊和疼痛就紛沓而至,胳膊上的傷是他為保持理智自己划的,脖子上是林問歌下的手,還有……還有為了與情/欲抗衡消耗的體力等等,這都讓他急需休息,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弄清楚為何會這樣,否則豈不是很冤?


  「這叫蠱蟲,至於什麼叫蠱蟲,你回頭查查相關的記載就知道了。」林問歌見碗里的紅色被吃光了,便又滴了一滴血,「這隻蠱蟲應該是被剛才的笛聲控制的,作用嗎……看你今天的反應,不難猜測是催情的,是誰給你種的,這就是你的事了。」


  催情的蠱蟲?

  嵐風錯愕地看向碗里游得起勁的小蟲子,深刻理解了一句話,什麼叫作「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他今日算是親自體會了一把,活了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等事,以此向他下手的人……呵,真看得起他啊!

  林問歌望著吞食完血液后,漸趨萎靡的蠱蟲,掌心靈力運轉,便將碗連同裡面的水全部凍了起來,腦中又想到了什麼,她頗有深意地怪笑道:「其實……精/盡人亡也是個很特別的死法,如此對你的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嵐風苦笑不迭,神色黯然道:「林大小姐莫要挖苦在下了,這事……在下真是毫不……」


  「啪」一聲脆響,打斷了他的話,也讓他吃驚不已。


  嵐風摸著被打的左臉,從唇角擦下了些許血跡,可見這一巴掌打得沒有絲毫水分,他的半張臉都麻了,可比起臉上的痛,他的心裡更不是滋味。


  收起冰封的蠱蟲,林問歌施施然起身,活動著手腕居高臨下道:「怎麼,我打輕了?若非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現在你早去見死神了,還能有命如此瞪著我?」


  是了,他無禮在先,就算是被控制了,也不該對一個剛認識兩三天的女子……而且,人家還救過他。


  「哼,這一巴掌就算是兩清了,我林問歌從不是任人欺負不懂得還手的弱女子!」說罷,她爽快地轉身走人,長發披散的背影簡直瀟洒到了極致。


  人去洞空,嵐風拿起那套粉色衣裙,嗅著上面殘留的屬於她的味道,深深而綿長地嘆了口氣。


  或許方才舒解情/欲不過是場不得不為之的假戲,可在他心裡卻與真的並無二致,他聞到的是這個名叫林問歌的的女子的體香,眼前出現的也是她的面容,甚至連最後……最後那一刻,他幻想中緊緊抱著的也是她的身軀,玲瓏有致的、柔韌溫軟的她……


  可惜,因為這場不是他之過的意外,就算他對林問歌再有好感,也永遠沒有希望了!

  嵐風雙臂環緊了已經有些被扯壞、還沾染了污跡的衣衫,心裡的疼痛失落、空虛嚮往才稍稍滿足,這衣服上不僅有她的氣息,還有他的,他想……這輩子他是不會忘記此番經歷了!


  林問歌,這個名字、這個人他記住了!


  風聲烈烈,林問歌縱躍於空中,如一縷銀色的輕煙飄忽而過,向四面八方延伸的神識很快找到了熟悉的氣息,徑直飛掠而去。


  「爹爹,娘很好,你看,這是娘的精血!」小穹拿著一塊帕子,指著上面一滴紅色道。


  「精血?」雲起面色嚴峻,聽到這話轉頭看去,星眸露出些不解。


  「嗯,娘說過,這是她的本命精血,若是受傷或者出事,那精血就會變淡或消失,現在精血沒有變化,就說明娘安然無恙。」小穹揚起小臉,說得很認真,這還是他們下崖找來的路上,他猛然想起來的。


  「快看,姑娘在靠近!」岳思遷驚喜地盯著手中的玉牌,那裡面封有一絲林問歌的氣息,這是離開青原后,林問歌給他的,防的就是如今這樣的情況。


  眾人圍過來一看,果見玉牌上有個銀色小點,以極快的速度在移動。


  「乖兒子,娘回來了!」人未到,聲先至,只見眼前一花,林問歌已提起小穹轉了三圈,那模樣好像十天半月沒見了一樣。


  雲起強烈克制著才沒有上前將人狠狠按到懷裡,三日前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會兒終於落回肚子里,經此一役,他心中的感情已是越演越烈,也讓他深刻意識到,這個女子對他的重要程度。


  人找到了,他們自然按原路返回,打算休整一下繼續啟程,同時也問問林問歌這三天的遭遇。


  客棧里,一伙人圍坐成團,齊刷刷看著林問歌,一副逼供,哦不,是關懷的架勢。


  「問歌,那奇怪的火……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對吧?」黃亦寒篤定道。


  蓉蓉坐在紀霜霜身邊,眨巴著眼睛道:「林姨,下次要乖啊,你把我們都嚇壞了,小穹哥哥都擔心得哭了!」


  被揭老底的小穹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輕哼著撇開頭:「大人最不懂事了,明明上次答應我乖乖聽話的,一轉眼就忘光了!」


  幾個大人被他們故作老成的小模樣逗樂了,善意地笑了幾聲,沒有多加指責。


  林問歌知道兒子說的是青原渡劫后的那次許諾,可突發事件她又如何提前告知?只能認下這不守信用的罪名了。


  「姑娘,和你一起墜崖的那個人死了嗎?」岳思遷問。


  林問歌知道他們擔心她,心中一暖也不曾隱瞞,就將墜崖后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當然了,和嵐風發生的衝突並沒有詳述,只將幫他解蠱輕鬆帶過,就像她往日順手救人一樣。


  唯獨視線掠過雲起時,她不禁有些心虛,好似做了對不起他的事,生怕被發覺一般。


  「這麼說,那火種現在在你體內?」雲起蹙眉,隱含憂慮地看著她。


  「嗯,」林問歌點點頭,右手一攤,掌心中就憑空出現了一簇蒼紫色的火苗,無害地燃燒著,「這就是幽冥紫焰,不要小看它,凡是這傢伙接觸的東西,都會被焚燒殆盡,若是人和靈獸啊,則會被它燒得神魂俱滅,屍骨無存。」


  幾個人倒抽冷氣,看向那簇小火苗的眼神立刻變了。


  「好可愛啊!」小穹好奇地望著幽冥紫焰,還伸出小手攏在旁邊,似乎是怕它熄滅了。


  突變,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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