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感激的那位老人家
滿臉感激的那位老人家
「黃兄,」雲起放兩個孩子自己去玩,走到沉浸在回憶中的男子身邊,「蓉蓉很可愛,也很有天分,不要怪我多嘴,其實我覺得,若真的為了孩子好,讓他們擁有保護自己的力量才更好,歌兒說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光憑我們做父母的護著,又能護到幾時呢?」
黃亦寒沉默一瞬,苦笑道:「你說的是,這樣的世界……靠別人始終不如靠自己,即使那依靠是父母。」
雲起贊同地笑了笑,他小時候就是吃了這樣的虧,靠別人不如靠自己,這句話他是經過了那樣慘痛的教訓才明白的,又怎會在下一代身上再犯?
庭院里匆匆走來一名小廝,竟是向著林問歌的房間而去的。
「有什麼事?」雲起叫住人問。
小廝看清問話的是誰,態度立刻恭敬了很多,這裡伺候的人都知道,這位可是未來的姑爺,哪是他們能得罪的?
「回雲公子,有位客人求見姑娘。」
「客人?可知是誰?」雲起和黃亦寒對視一眼,兩人都想到了蕭之賀。
「回兩位公子,小的不知,不過那位公子自稱姓北。」
姓北?
雲起不爽地蹙眉,黃亦寒不確定地沉吟,該不會是那個傢伙吧?
片刻后,林問歌終於踏出房門去大廳,岳思遷與她同行,庭院里的雲起兩人也跟了上去。
「該不會是騙子吧?」岳思遷邊走邊冷哼。
「騙子?」雲起詫異道。
「是啊,來人說姑娘救過他的命,特地來親自道謝的,可姑娘這些年來救過的人不計其數,誰知道是真是假?」
雲起心神微松,如此應該就不是那個人了吧?自青原一別沒多久,他可不想這麼快又見到那副嘴臉!
可惜天不從人願,及至大廳就見一位清雅如蘭的俊秀公子站在那裡,兩方一照面均頗感意外。
「北君沐,怎麼是你?」雲起惡狠狠地瞪著來人。
「問歌?」北君沐不理他,起身向前幾步,一臉欣喜道,「莫非六年前救我之人就是你?」
「公子說的不錯,六年前就是這位姑娘妙手回春,贈以靈藥救公子於危難之間的。」大廳里還有位花甲老人,語氣肯定地指認道,六年前就是他陪著公子去尋醫問葯的,怎麼可能弄錯?
「救命恩人?」黃亦寒左右看看,有點糊塗了。
「問歌,你不記得了?」北君沐略顯失落,很快又道,「六年前,仙居谷外有人求醫,但久等五日卻無人應答,第六日時一位正好要入谷的姑娘經過,便施以援手救了那人一命,那人面目全非、身中劇毒,你真的不記得了?」
林問歌擰眉挖掘記憶,良久才想起來:「你……你就是那個吃了我一顆回春丹和解毒散的少年?」
「對,就是我!」北君沐雙眸驟亮,俊秀的容顏上神采瑩然,這一刻竟不輸給風華絕代的雲起了。
林問歌彎唇一笑,只是笑容有些不自然,她當然不會在這時候說,那回春丹是真,解毒散卻是小藍配出的實驗品,不然鐵定要被圍毆的,特別是此刻滿臉感激的那位老人家,恐怕變臉的第一個就是他!
雲起心頭酸澀,他旁邊的黃亦寒都能聞到那衝天的酸氣了,這個人要不要吃醋吃得這麼明目張胆?
「對了,」北君沐一看沒有陌生人,便問起另外一件事,「問歌,東西拿到了嗎?」
談及正事,林問歌神色自然了:「嗯,瓏玉和九玄絲皆已到手,馬上十月了,我們就要回谷了。」
「這樣……」北君沐忽地堅定道,「千璣玲的消息我已探到了,下月仙居谷再見時,我定將千璣玲帶到!」
「公子,你一路從未國趕來,這就要回去了嗎?」花甲老人心疼而不舍道。
北君沐給了老人一個安慰的目光,而後繼續道:「若不是聽崔伯傳信說在金都看到了當年的救命恩人,我還在北家呢,既然恩人見到了,那我這便回去了,我們仙居谷再見!」
「呃……好。」林問歌讓開門,看著那一老一少拱手告辭,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
幾人巴巴瞅著來了沒多久又走人的北君沐,忍不住吐槽道:難不成這小子來從未國跑到辰國金都,就是為了見這一面?他不累啊??
「千璣玲,是北家所藏的那部分?」黃亦寒問。
「對,千璣玲是九曲玲瓏鎖最重要的一部分。」林問歌目色一暗,隨即又恢復常態。
「姑娘,何時啟程回谷?」岳思遷道。
「過幾日吧,」林問歌答,想到谷內下月的盛會,她眉心緊了一下,「帖子發出去了嗎?該請的人都請到了吧?」
「是,谷中傳信說都發到了。」
「那就好,岳叔叔,煩勞你去安排回谷的事吧!」
黃亦寒和雲起望著應聲而去的岳思遷,不禁心生期待,仙居谷……究竟是什麼樣的呢?
這時,一個風風火火的身影沖入大廳:「姑娘,姑娘,剛剛離開的那個,年輕的那個是誰?姑娘認識嗎?」
「紀嬸嬸,怎麼了?」林問歌不解道。
「哎呀,姑娘先告訴我他是誰嘛!」紀霜霜急切地追問。
「認識,他叫北君沐,是北家家主的兒子。」林問歌答,只是在心裡補充了一句,不過是名義上的。
「北家家主的兒子?」紀霜霜皺眉,念叨著北君沐的名字又出去了,她這副樣子搞得大廳里三人摸不著頭腦,不過這段日子對她的性格有所了解后,也就不在意了。
曲水,是發源於辰國南山的一條河流,從金都坐船順流而行,不過十日就可抵達西陲城,從那裡再向西北而去,就是仙居谷的範圍了。
湯湯流水之上,一艘兩層樓船順流漂行,小穹和蓉蓉在紀霜霜的看護下趴在船舷處,兩人都沒坐過船,此時興奮地看著船邊的浪花,時不時因為躍出水面的魚兒驚呼幾聲,惹得另一邊的大人們忍俊不禁。
「黃兄還在船艙?」雲起有些好笑地問。
誰能想到堂堂五大家族之一的黃家准家主居然暈船?還吐得跟孕婦一般?
「嗯,」林問歌坐在搬出來的小桌邊,優雅地抿了口杯中的茶,睨了問話的人一眼道,「怎麼,你在幸災樂禍?」
「哪有?」雲起裝無辜,殷勤地為她斟茶,「我可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吶!」
岳思遷翻了個白眼,暗中吐槽:幸災樂禍和善良有半毛錢的關係嗎?裝,再裝?這小子要是善良的話,天底下就沒善良的人了吧!
「還有四天水程,我們是不是回來的有些早了?」林問歌狀似疑問道。
「姑娘,不早了,你要再不回去,就等著那幾個小傢伙哭上門吧!」岳思遷嘴角一抽,他現在終於發現了,面前這兩隻絕對從上輩子起就是一家人,要不怎麼都愛使壞裝象呢?
「哭上門?」雲起不禁想起了還在青原時,火靈子扯著她的衣服抹淚的一幕,該不會說的是那六個吧?
「是啊,姑娘身為仙居穀穀主,卻向來不管事,谷外的生意什麼的我打理也就打理了,這都是做熟了的,可谷里的事務我就不在行了。」岳思遷搖頭直嘆,私心裡他真的很同情那幾個小傢伙,做姑娘的徒弟不容易啊!
「有事徒弟服其勞,」林問歌輕哼一聲,毫無愧疚之意,「他們早晚要獨當一面,若連個小小的仙居谷都打理不好,又何談日後?」
在林問歌看來,仙居谷雖是她仿修真門派建立的,但其中弟子不過區區數百人,連修真界一個三四流的小門派都比不上,這樣的門派內俗務能有多少?
金靈子他們比起她在修真界時的師兄、師姐們差遠了,就應該多加鍛煉,這於修鍊也是有益的啊!
雲起義正言辭地點頭:「岳叔叔,歌兒說的確實有理。」
岳思遷無語了一瞬,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懶得費了,他無趣地起身道:「算了,我還是找小穹玩吧,不打擾你們了!」
林問歌瞥了雲起一眼,這傢伙該不會是故意的吧,就為了爭取和她獨處的時間?還有,那傻笑的模樣……真是糟蹋了這副好皮相啊!
「問歌,問歌,等等我,等等我呀!」曲水河上隱約傳來這樣的呼喚,樓船上的大大小小回首望去,就見來時的河道上一艘華麗無比的大船正在追趕他們。
「好騷包的船啊……」雲起評價道。
林問歌眸子一眯,以她如今金丹初期的目力,很容易就看清了那邊船上的人,以及那些人的長相。
「姑娘?」岳思遷看到她緩緩站起,猛地將杯子放在了桌上。
林問歌似笑非笑地看著旁邊茫茫然的雲起,語氣古怪道:「雲公子,你的愛慕者又追來了,是那位陰姑娘哦,人家出身雲山勝境,還貌美如花,要不雲公子考慮考慮?」
「歌兒,我是清白的!」雲起急道,就差扛塊貞節牌坊來證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