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第一百六十一章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墨雲錦被他的話語驚得心中一跳,下意識地去看他時,感受著他的不滿。
墨雲錦有些不明所以,桃花眼裡透露著點點迷茫,好像在說:我這樣做不會讓你為難,你不是應該高興嗎?
雲殊明白她的意思,正因為如此,臉上的神色更是難看。
高興?
高興個什麼鬼!
先不說葉雨澤的那些話是真是假,可她不是在乎他嗎?為什麼能夠說放就放?
究竟把他當作什麼?
雲殊心裡很不舒服,他突然意識到曾經自己對墨雲錦的態度,對墨雲錦造成的傷害有多大。
因為,現在墨雲錦的一句話,他就因此感到不舒服和不在意,那麼以前他的所作所為呢,又有多麼地讓人寒心!
雲殊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現在愛的、在乎的不過是她墨雲錦一人罷了。
世人可說他無情,可他實在不願意,再錯過她。
雲殊心裡想著,臉上的神色堅定,他看著葉雨澤,一字一句地說道。
「不管你話中有幾句真幾句假,但你離開相府五年長的時間是一個事實。」
葉雨澤心裡咯噔一跳。
他這是什麼意思?
很快,葉雨澤就明白雲殊的意思了。
因為雲殊根本就是實打實地說出來,他可不會拐彎抹角地去說一些隱晦的話語。
「留不留在京城是你的選擇,畢竟禮部尚書府是你的家。至於念澤,我希望你不要來打擾他。」
缺席了整整五年,回來后也沒有一個當母親的自覺,雲殊不再去奢求太多。
只要葉雨澤不來打擾他們的生活,她要做什麼都好都與他無關了。
曾經的一切,都從葉雨澤『難產而死』那一刻斷裂了。
誰也沒有想到雲殊會說出這種話,尤其是墨雲錦。
她有些驚愕地看著雲殊。
在這個時候,難道他不應該好好地上前安慰一番葉雨澤?
就算不上前安慰,至少也不會說出如此無情的話語吧?
偏偏,雲殊說了。
尤其是他的話語堅定,完全聽不出他的猶豫。
而邢冷,則是滿意地看了雲殊一眼,心裡想著算他識相!
要不然他肯定不會讓墨雲錦留在相府之中的。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邢冷作為一個旁觀者,把這裡面的事情看得很透徹。
而雲殊剛剛說的那一番話,充分地說明了,葉雨澤留在京城可以,但不能來打擾他們相府的安寧!
如果打擾了,想來他也是會不客氣的。
如此決絕,邢冷並不覺得雲殊冷血,相反的他覺得雲殊做得很正確。
在這件事情上,受到最大衝擊的,非葉雨澤了。
葉雨澤驚恐地看著面前端正坐著的雲殊,眼裡有著深深的幽怨。
他說什麼?
要她以後和相府毫無瓜葛?
怎麼可能!
她要是能夠回到尚書府,至於第一時間來相府嗎?
葉雨澤的心跳啊跳,好大一會,她才咬著唇開口。
「禮部尚書府容不下我……」
說出這句話時,她的面色漲紅,卻還是咬著牙繼續地說道。
「大人不是一直都知道嗎?他們並不喜歡我這個流浪在外多年的孤女。」
葉雨澤的身世在前面也是有說明的。
她確實是禮部尚書府的千金,而且是禮部尚書府原本糟糠之妻所生。
因為她的存在,禮部尚書拋棄糟糠之妻的污點就一直在。
她回到京城時,若不是有雲殊護著,只怕早已經屍骨無存。
而葉卿卿也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她這一次回到京城,要是沒有雲殊的庇護,只怕真的會身首異處!
她要是不怕死,就不會在外這麼多年。
葉雨澤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臉色是難堪的。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墨雲錦的身上,看著墨雲錦那張清冷絕艷的小臉,她突然跪倒在地。
撲通!
她是真真兒的跪,可不是開玩笑的。
連客廳里都因此迴響著這樣的聲音。
墨雲錦面色一冷。
「葉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被人平白無故地跪一下,可是要折壽的。
雖然墨雲錦不信奉這些,但葉雨澤跪她她就覺得膈應得慌。
「我聽說你是將軍府的嫡女,從小錦衣玉食,衣食無憂。」
「我雖是禮部尚書府的千金,卻是父親以為的人生污點。」
「我如今活著回來也不奢望能夠回到從前,只是想要你給我一條活路,求求你了!」
葉雨澤說得那叫一個情深意切。
她回來之前,可是特意地對相府里的情況都了解一番。
如今說出這些話,一是為了打感情牌,二來嘛則是想要讓雲殊可憐她。
葉雨澤的算盤打得是啪啪直響。
可惜的是,她的打算終究是要落空的。
墨雲錦聽到她那理所當然的話,給她的感覺就是——我很弱很可憐,所以你必須給我讓步!
她忍不住嘲諷地勾勒起自己的嘴角。
「我確實是將軍府的嫡女。」
墨雲錦臉上的笑容很燦爛,看在他人的眼裡卻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可誰告訴你,我自小錦衣玉食、衣食無憂了?」
將軍府的條件是不錯,但問題是她不受她生母的待見,被生母各種忽略。
旁人不知,但墨雲錦自懂事以來,所記得的都是自己穿得也不保暖,唯獨有將軍爹爹注意到時,才會照顧她。
她在邊關的時間,比起在京城的時間要多上很多。
在邊關那種地方,縱然她的父親是將軍,可環境也好不到哪裡去。
所以。
錦衣玉食、衣食無憂與她還真的扯不上任何的關係。
這些葉雨澤並不知道,京城裡也無幾人是知道的。
也正是如此,葉雨澤聽到墨雲錦說的這些話時,第一時間話語就脫口而出了。
「不可能!你身為將軍府的嫡女,就算不錦衣玉食也絕對吃飽穿暖!怎能跟我一個在外流浪了十幾年的人相比?」
要是墨雲錦的情況,真的如葉雨澤所說的那般,她確實比葉雨澤好上很多了。
可是,事情的真實情況卻不是這般。
墨雲錦嘴角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是嗎?」
「你的身份也是禮部尚書府的千金,我是否能說,作為禮部尚書的千金,你也可以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葉雨澤有些發愣,不是很明白墨雲錦的意思。
不過,她不了解不要緊,有人了解啊!
邢冷聽到這句話時,眼中閃過一抹對墨雲錦的憐惜,隨即,他冷眼看著葉雨澤,「別用你的自以為是,是定奪別人的人生!」
墨雲錦的人生,不是她們這些人能夠評頭論足的!
「還有,弱者不代表可憐,強者不代表無理。」
邢冷真心覺得,以前也看錯了葉雨澤。
本來以為葉雨澤只是有點小心計,不足為懼,但現在看來,事情哪裡有這麼簡單?
她能夠不要尊嚴地跪在墨雲錦的面前,已經說明了很多事情。
一個連自己面子都不要的人,還真的是可怕。
邢冷如此想著,掃了一眼跪在地上呆愣的葉雨澤,目光直接落在了雲殊的身上。
「在這件事情上,我希望你知道,有些時候退讓會給他人帶來更大的傷害。」
這算是警告了。
他不想摻和在別人的事情里,可他從東離回來的時候,已經下定決心,幫著墨雲錦得到她應該有的幸福。
葉雨澤的出現,也是破壞她幸福的人之一。
雲殊微微一怔,反應過來時,他的目光落在了雲念澤的身上,抬頭時,眼裡有的是無情和冷酷。
「你說你這五年都在追殺和逃亡,想回京城而不得。那如今你既然能夠回來了,也證明了你所謂的追殺和逃亡,都已經不存在了。」
雲殊毫不留情地戳穿這一點。
沒人知道葉雨澤說的追殺和逃亡是真是假,不過沒關係,這個時候他們最重要的,是就事論事罷了。
「既然如此,你回禮部尚書府去吧。」
雲殊的一句話落下,算是打破了葉雨澤心心念念著的事情。
她驚恐地瞪大了自己的雙眼,「大人……」
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明明知道禮部尚書府是一個火坑,卻還是毫不猶豫地把我推進去!
葉雨澤的心裡頓時升起了一股濃濃的恨意。
她恨雲殊的無情和冷漠,恨墨雲錦的心思深沉,恨雲念澤不為她說話,恨邢冷添油加醋!
今日里所碰到的一切,都讓她恨極了!
她自己也不想想。
尚書府是火坑,可當初她還不是依靠著尚書府才嫁給雲殊?
說句不好聽的,真要門不當戶不對的,嫁到相府她又有什麼好下場?
要不是雲殊當時對她好,即使是禮部尚書府的千金,她也沒資格嫁進相府,也只能留在被她譽為火坑的尚書府里!
只能說,人啊,都是不知足的。
她曾經所擁有的,能夠讓她幸福得過一輩子。
可是當失去之後,再回來去找,還奢望能夠回到從前。
這不是單純,而是單蠢。
沒人知道葉雨澤的想法,不過可以從葉雨澤的神色看出葉雨澤此時心情肯定很不平靜。
雲殊卻沒有再說話。
一切好像都已經凝結了。
良久,葉雨澤終於抬起頭來,眼裡有的是埋怨。
「既然大人如此不顧念情分,我還能說什麼呢?」
葉雨澤似幽怨又似認命地說道,「念澤乃我所生,如今大人無情,卻還請念及過去的情分,把念澤還我撫養。」
雲殊等人都來不及吐槽葉雨澤的不識好歹,聽得葉雨澤的話時,雲殊的面色頓時冷了下來。
「你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帶走念澤?」
「當然不是。」
葉雨澤好像要豁出去了,她呵呵一笑,臉上有著絕情,「我本來想著,即使大人娶了妻,卻還會顧及著過去的情分,在相府里留我一個位置,我也可以陪著自己的孩子成長。」
「既然大人不願意,那孩子我自然是要帶走的。」
葉雨澤這話已經說得非常明顯了。
把她留下,她也會安分地在相府里陪著雲念澤。
讓她離開,也被指望雲念澤會留在相府里!
她這是豁出去了!
葉雨澤覺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確的,卻完全不知道,就因為她這一句話,已經讓雲殊對她所有的印象,都跌入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