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沒有什麼損失
第九十六章沒有什麼損失
誰也沒有想到,墨雲錦會突然開口,提出這麼一個要求。不過,她的要求不過分,很正常。
杜霖本就心灰意冷,聽到墨雲錦這一番話,他抬起頭,眼裡都帶著些許的乞求,「雲夫人,小女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你能不能寬宏大量,放她一條生路?」
雖然他平日里不管杜若妍,但現在,杜若妍做出這種事情,作為父親,也是難辭其咎。
只是,杜若妍中了情花毒,只怕到最後名聲盡毀,若是墨雲錦再追究,只怕……
杜霖知道自己提的過分,但他還是厚著臉皮說了出來。
所有人都在等著墨雲錦的回答,他們覺得,墨雲錦應該會妥協的吧,就算她現在背後有相府,但她終究是個女人,而且,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不是嗎?
然而,墨雲錦的決定,再一次刷新大家對她的認知。
「寬宏大量?」
墨雲錦冷嗤,她的神色淡漠到極點,給人一種冷血無情的感覺,「不好意思,杜尚書,我的心眼很小,沒有你所說的寬宏大量。」
沒有人想到她會如此誠實地把自己的缺點暴露出來。
「今天,我要是礙於你的權勢,在這件事情上選擇原諒,那他日,再發生這種事情,是不是我自找的?誰讓我寬宏大量呢,我就活該原諒那些想要對我下手,毀我名聲的人,對嗎?」
「是。無法否認的是,在你們這些人的眼裡,大概我墨雲錦根本就沒有名聲可言了,所以,今天這情花毒就算是落在我的身上,那也是我自己活該,也正好向你們證實了,我墨雲錦就是你們口中的『淫娃蕩婦』。」
沒人想到墨雲錦會如此直接地把那些流言說出來,眾人面面相覷。
再觀墨雲錦,依舊是那一副淡漠的模樣,「今日,杜尚書你的千金攜帶情花毒,又是到更衣殿,她的目的不用我多說了吧。如果,今天中情花毒的不是她,而是我,你們這些人呢,還會覺得杜三姑娘狠心嗎?」
「大概,連真相都不會追查,覺得那才是我吧。」
「所以,杜尚書,很不好意思,我的心眼很小,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想要傷害我的人!」
這是墨雲錦在宴會上,說過的最多的話了,而她每說一句話,在場的人面上便火辣一分。
確實。
墨雲錦說的話他們都無法否認。
如果,如果今天中毒的是墨雲錦,他們只會覺得外面所傳言的果然都是真的,確實不會有所謂的同情等事情發生。
眾人默了。
杜霖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終究頹然地捂住自己的雙眼。
坐在高位上的皇帝,把這一切事情都放在了眼裡,他聽著墨雲錦所說的話,低斂著眼眸,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番話說完,墨雲錦直視皇上,開口道,「皇上……」
還沒等墨雲錦把話說出口,身側的雲殊攔住她,並且開口道,「這件事情,就到這裡吧。」
什麼?!
墨雲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桃花眼死死地盯著身側的雲殊,她從牙齦里擠出三個字,「為什麼?」
她一點都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妥協!
「你的嫌疑已經洗清,這件事情也沒對你造成什麼損失……」雲殊頓了頓,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墨雲錦雙眼一紅。
雲殊心中一顫。
看著她眉梢都帶著紅色,即使那眼裡的淚水隱忍不掉,他卻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痛哭。
他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把墨雲錦擁在懷裡,告訴她:這件事情再追究下去,也查不出什麼的,做人,不能夠做得太狠絕,否則一定會惹來無盡的麻煩。
可是,沒把他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沒把他把墨雲錦擁在懷裡。
墨雲錦直接伸出手,把他伸向的手,狠狠地打向一邊。
啪!
響亮的一聲,在宴會上響起。
眾人心中跟著狠狠一顫,下意識地看向聲音的來源,只見墨雲錦和雲殊相對站著,呈對峙的局面。
他們剛開始想的是,這墨雲錦也真是犟啊,連國相大人的面子都不給,還當場給他撂挑子。
可是,當他們看到墨雲錦那泛著紅色的眼角時,心裡那一點唏噓,也沒有了。
沒有在當場,永遠都無法感覺到現在的情形。
一個看起來很堅強,脾氣犟的人,突然眼角泛紅,像一隻痛哭的困獸,隱忍著淚水不落下,是多麼震撼人的場景。
那些覺得墨雲錦狠心絕情不留情面的人,因為現在的墨雲錦,心裡的情緒徹底地打翻了。
他們有什麼資格覺得她狠心絕情不留情面?
當外面的流言鋪天卷地時,又有誰為她打抱過不平?又有誰知道她這個當事人的苦楚?
如果發生這種事情的人是他們,他們確定能夠像墨雲錦這樣嗎?
不,他們不能。
那些參加宴會的人,心裡再也沒有了別的想法。反而,在心裡覺得墨雲錦所做的都是理所當然的了。
墨雲錦並不知道在場人心裡是怎麼想的,思緒又是做了什麼樣的轉變。
她靜靜地看著面前的雲殊,一字不言。
到最後,她別過頭,誰也不知道,在她別過頭的時候,心裡已經被傷得體無完膚。
「罷了。這件事情我也沒什麼好追究的了。」
墨雲錦啞著嗓子開口,低垂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緒,「畢竟,我也沒什麼損失不是嗎?」
她的這一番話,讓雲殊和之前勸說的杜霖,都無話可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墨雲錦抬頭,來到徐御醫的身側,她開口輕聲道,「有銀針嗎?」
「什麼?」
徐御醫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是看著墨雲錦那強顏歡笑的模樣,心裡莫名不是滋味。
「銀針。」
墨雲錦再一次開口。
未等徐御醫自己反應過來,他已經自主地把自己使用的銀針針包遞到墨雲錦的面前。
墨雲錦接過他的針包,翻開看了一眼,然後開口下去,「準備常用的清涼解毒方子,熬成水,在小半個時辰后喂她喝。」
徐太醫根本就不知道她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不過他想說的是,這情花毒常用的清涼解毒方子沒用啊。
下一息,墨雲錦的動作讓他呆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只見墨雲錦半蹲在杜若妍的面前,拿出銀針,開始在杜若妍的身上扎著。
她的動作很快,眼花繚亂得哪怕是徐御醫這個行內人都看不清楚。
直到躺在一張毯子上的杜若妍突然『嘔』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墨雲錦才快速拔下銀針,把銀針插回針包里,遞給徐御醫。
「記得按照我說的做。」
說完,墨雲錦也不多話,根本沒有解釋的意思,她朝著皇帝的方向作了作揖,「很抱歉,皇上,我身體有些不適,先行告退了。」
「去吧。」
得到肯定回應的墨雲錦,沒有猶豫轉身離開。
等到眾人反應過來時,宴會場上已經不見她的身影。
「徐御醫,怎麼樣了?」皇帝看著在認真檢查又不停嘀咕的徐御醫,開口問著。
徐御醫有些不舍地站了起來,一臉感嘆,「這一手銀針使的真是出神入化了,很精妙,杜三姑娘體內的情花毒已經被解,接下來只需要按照雲夫人所說的去做,杜三姑娘就能醒過來了。」
眾人嘩然。
剛才墨雲錦動針的時候他們是看到的了,不過當時並沒有多想,沒曾想到,居然會是這種結果。
那站在人群前的杜霖,聽著徐御醫的話,試圖說點什麼,面部不停地發生變化,好像在抽搐一樣。
後面的大臣不自覺地議論出聲。
「沒想到這將軍府的嫡女居然會醫術,而且聽徐御醫的意思,根本就是醫術高超。」
「哎,本來還覺得外面的傳言有幾分真實,但今天見到她這個模樣,怎麼也無法把她和流言中的人契合在一起。」
「醫術這麼好,說句不好聽的,醫能救人,也能殺人。她要是真對杜三姑娘不滿,隨隨便便利用自己的醫術,就能殺人於無形,何必用情花毒這樣容易被人察覺的動作?」
這下,大臣們是徹底相信墨雲錦是無辜的了。甚至,他們對她改觀而且更上一層樓。
身後,葉卿卿低下的腦袋裡,都是扭曲。
「雲愛卿,你夫人自己一人回去,很不安全,你也先行回去吧。」皇帝不再對杜霖說什麼,他相信經過今天的事情,杜霖會有所長進的。
雲殊聽到這裡,怔了怔,很快點頭離開。
宴會又重新開始,只是到底是索然無味了些。
再說墨雲錦,離開宴會後她也沒有去乘坐相府的馬車,而是順著前來時所記得的路,快步地往宮外走去。
沒有人知道,在她那穩健的腳步下,剋制了多大的衝動。
還沒出宮中,身後就傳來了馬車的聲音。
墨雲錦沒有回頭,直至雲殊的聲音傳來,「上車吧。」
在宮道上走著的墨雲錦腳步沒有停頓,依舊快速地往外面走著。
馬車裡的雲殊見到她這個模樣,心裡哀嘆一聲,知道她是生氣了。
只是,他也不會哄人,自然只能讓馬車夫跟在後面。
直至出了宮中,墨雲錦的速度加快,甚至連輕功都用上的時候,雲殊終於知道,事情大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