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風雨前夕
一般來說，普通的老百姓都不會討論關於皇室眾人的事情的，畢竟對於他們來說，一個縣太爺就已經是讓自己唯恐避之不覺的存在了，更何況那高高在上的人呢。
縱使京城中的人眼界寬廣一點，至少不會見到一個七品芝麻官就嚇得哆哆嗦嗦。
但也正因為在這名貴雲集之地，反而更沒人敢去說皇室的閑話。
畢竟你離得遠，山高路遠，皇帝怎麼可能知道哪兒個人滿嘴髒話的罵了他一聲。
但是在京城，天子腳下，別說破口大罵了，就算偷偷摸摸在被窩裡和小妾說了幾句，第二天說不定就會丟掉烏紗帽，啷噹下獄了。
但這幾天卻有不同。
整個京城像是被蒸開了的開水一樣沸騰起來了，雖然剛剛經歷過一場京郊的事件，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生活是沒有沒什麼不同的。
所以當有人悄悄的說黎王殿下的兩三事兒的時候，總會不顯眼的偷偷聽兩句。
而且在發現明明已經沸沸揚揚，但卻並沒有人因為此而惹上什麼事兒的時候，整個京城更加的熱鬧了。
彷彿有一隻手，正在不著痕迹的推動著整個京城的流向。
這天，某位四品官員的得寵的小妾不知道為什麼在一夜之內被趕出了府，旁的人都以為是伺候的不得力罷了誰也不知道，這位大人從小妾床上起來后就匆匆忙忙的跑到了黎王府上。
他自然也不知道，這匆匆忙忙的一路，一直有人暗中盯著。
「你說什麼？」黎王猛的摔碎了一個茶杯。
「是啊，王爺，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整個京城都在流傳了啊，左不過是這一兩天的事情，你看能不能想辦法往下壓一壓？」
那四品官員蒼白著臉道，他也清楚，黎王一倒，為虎作倀的自己也討不到什麼好處。
「能有什麼辦法，肯定是有人推動的，否則我們的人怎麼會一點消息都沒收到！蘇凜夜，你是不是應該給本王解釋一下，你手底下的人都瞎了么？」黎王怒氣衝天的說道。
蘇凜夜還是一副淡淡的樣子，嘲諷的說道：「王爺這話什麼意思，我就不懂了，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親信都被調走了，那不是王爺的意思么？」蘇凜夜裝作氣的不輕的樣子，繼續說道：
「王爺明明知道，你手裡的那些東西足夠我死一百次的，既然王爺不相信我，那我就樂的自在。我小小一個平民，哪兒里來那麼大的膽子和您對抗呢？」
「你別陰陽怪氣的，我確實撤了一些你手下的人，怎麼，本王沒這個權利么？」
黎王陰沉這臉色說道。
蘇凜夜垂眸，把玩著自己手裡的摺扇道：「沒什麼，我只是想讓自己事情少一些，不觸王爺的眉頭罷了，您手邊不是有雲侍衛為您效勞么，何必找我。」
黎王也不好在繼續施壓，畢竟流言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情，雲容被他派去封地解決張玉堂的人了，蘇凜夜最近又讓他覺得不放心，一時半會兒身邊沒得用的人，蒙蔽了眼睛也是有的。
L黎王緩和了口氣，畢竟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他是在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和蘇凜夜鬧僵。
「我知道你心裡有氣，但本王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你不是因為那個女人不對勁兒，本王以前有不信任過你么？好了，這件事就這樣過去吧。誰都不要再提。「
蘇凜夜自然也是見好就收，畢竟黎王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當務之急，自然是查清流言的源頭在哪裡，這樣順藤摸瓜，就能知道是誰幕後指使，這樣咱們也好應對。」蘇凜夜分析道。
「何必如此，除了那邊，誰還能有這麼大的能量。」黎王冷笑著說道。
「那這件事也是可輕可重的。」蘇凜夜用摺扇打著手道，「那邊是自己來的，還是頭頂上那位授意的呢？」
黎王惡狠狠的笑道：「管他那麼多，老不死的臨到了事兒還那麼多，本王伺候他這麼多年還
不夠么？竟然相信一個不知道哪兒里來的野種，真是糊塗了。」
野種？誰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野種。
蘇凜夜在心裡冷笑著，但面上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王爺難道，不打算再忍了？」
黎王看了看自己的手，眼裡閃過難以遏制的野心，「準備了這麼多年，還有什麼好忍得，如果做不成一個文成武德的皇帝，那做一個暴君我也願意！」
整個大廳里一片靜默，三個人都是各懷鬼胎。
那四品大員此時心裡又是激動又是害怕，畢竟自己這可是明珠暗投啊，到時候黎王上位，自己要什麼沒有。
蘇凜夜還是那樣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樣子，彷彿沒有什麼事情能牽動自己的情緒。
黎王則是在做著自己登上金鑾殿，萬眾高呼的美夢。
回春堂
慕雲裳正在叮囑著病人的用藥事項，因為來拿葯的是個老太太，所以同樣的話慕雲裳已經說了好幾遍，但還是不厭其煩。
「阿婆，如果有什麼事情忘記了一定不能瞎弄知道么？可以繼續到我這裡來，我會安排人給你熬藥的，不用擔心。」
「不用不用，雖然我老了，但腿腳還利落，幹嘛靠別人喲。」那老太太倒是很樂觀。
看著老人家走出去的背影，慕雲裳心裡還有幾分不忍，她向來對這種老人多了一些憐愛的。
張玉堂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慕雲裳這樣一副表情。
「怎麼了？有人惹你難過？」張玉堂溫柔的說道。
那老太太因為走得慢，所以現在還沒走出慕雲裳的視線，輕點下巴，道：「看到那個拿著藥包的老太太了么？」
張玉堂自然對自己夫人了解的不得了的，於是瞭然的說道：「你是擔心她沒人照顧么？」
「對。」慕雲裳點了點頭，道：「這個阿婆丈夫去年就過世了，家裡只有她一個人，雖然現在看著腿腳還硬朗，但到底是老了，誰知道什麼時候不小心就碰到哪兒里呢？」
張玉堂嘆了口氣道：「我不知道是誇你還是罵你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是改變不了的，你也無權干預，再加上，整個國家孤寡老人那麼多，你是管不過來的。」
「你怎麼知道我就管不過來？」慕雲裳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亮光。
「什麼？你想開一家養老什麼院？」張玉蓮驚訝的說道。
「什麼叫養老什麼院，那就是養老院。」慕雲裳一臉笑容的說道。
張玉蓮還是一臉不贊同，無語的道：「你操的心也太多了吧？皇帝都不管呢，你管這些事情幹什麼，再加上，就算回春堂有些盈利，但你也沒那麼多錢負擔起這麼多人的米糧吧。」
慕雲裳向來是一根筋的，誰勸都不聽。
但這次竟然軟和的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沒有必要，也知道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我更知道，很有可能把回春堂都搭進去，但我就是想做。」
張玉蓮一臉崩潰的道：「這到底是為什麼？」
「玉蓮，你知道，這個國家沒有了回春堂，還可以有田春堂，夏春堂，我本來開回春堂的目的就是給自己找點事兒干，而不是單純的為了想賺錢，所以，就算回春堂搭進去也沒事。
第二，治病救人是我一生的目標，但是有時候不是說你把人救回來就萬事大吉了的，如果活在世上是為了受罪，那還不如直接去死呢，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還有第三，我並不想什麼名留青史之類的，我只著眼於當下，說不定有人需要我，那我就算只能幫到自己眼前這些人，我心裡也舒坦，我就求一個舒坦，可以么？」
張玉蓮被慕雲裳噼里啪啦的一頓說給說蒙了。
其實慕雲裳沒必要給張玉蓮解釋的這麼清楚，但是慕雲裳知道，對於張玉蓮來說，回春堂的意義可能比自己還要大很多，畢竟回春堂開起來之後，很多事情都是她打理的。
慕雲裳很希望張玉蓮可以理解自己。
張玉蓮久久的沒有說話。
雖然在慕雲裳面前所有人都像黯然失色了一樣，但不可否認的是，張玉蓮是個很聰明的姑娘。
她能明白慕雲裳的苦衷，也明白慕雲裳的言下之意。
所以她在很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我同意。」張玉蓮抬起頭說道。
慕雲裳的臉上顯而易見的閃過一絲喜色，「真的么？「然後這喜色又淡化下來，輕聲道：「是我勉強你了么？我也知道這件事只是我心血來潮，但….」
「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想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我可能真的不會去做，確切的說，我都不會去想這件事情，但是，既然給了我這個機會，那我一定會去認真的完成它。」
張玉蓮的眼睛里流光溢彩，「這是多麼酷的事情，我們做的這件事，可能讓整個國家的人都受益，能送這些老人走完最後一程，我也會很開心的。」
慕雲裳猛地抱住張玉蓮：「謝謝你，謝謝你玉蓮，每一次都支持我的決定，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遇見了..」
「咳咳！」兩個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張玉堂突如其來的一陣咳嗽打斷了。
張玉蓮被自己哥哥佔有慾的目光看的膽寒，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道：「好了好了，雲裳，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了，我就先走了，你們兩個有什麼事就自己去處理吧，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就一溜煙的跑走了。
慕雲裳訕笑的看著張玉堂道：「你不是吧？連你自己親妹妹的醋你都吃啊？」
張玉堂自己心裡還委屈，但只是面無表情的坐在方才張玉蓮做的地方，低聲道：「遇見我，才是你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慕雲裳莞爾一笑，想說你也太自戀了吧，但沒想到張玉堂接著說道。
「……，也是我這輩子最走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