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逐
\t“殿下,這個方法你覺得勝算大嗎?”洪放沉沉地看著祈雲漓。
\t“試試才知道。”祈雲漓冷冷道,挾持著我往外走。
\t“五弟,你何必這麽執著。”祈雲淩來了,不變的清冷臉色,淡漠地看著我們。
\t“今生今世,我祈雲漓必不會與你等豺狼虎豹為伍!”祈雲漓冷冷的聲音如金石相擊,震人心神。
\t“這樣的戰爭,無所謂誰是誰非,我不與你爭辯。”祈雲淩淡淡道,“隻要你放了三嫂,回你的寢殿,我保證,你必定此生無憂。”
\t“住口!”祈雲漓大聲嗬斥,“不要妄圖用這樣卑鄙的言辭侮辱我!”
\t“你覺得這是侮辱?”又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傳來,盡管此刻緩慢得仿佛風拂過冰麵。
\t祈雲燁不緊不慢地走來,渾身透著俾睨天下的威嚴和從容。看得出他剛從秦素那裏過來,身上還有如梅花盛開般的血跡,可這絲毫不減他的驕傲和俊美。
\t祈雲漓眸光動了動,“三哥,我且問你,父皇是真的生病了,還是你耍了手段?”
\t“我說是真的生病你相信嗎?”祈雲燁淡淡反問,看著祈雲漓的眼睛,沒有哪怕是瞟一眼我。
\t祈雲漓話音一滯,好半晌之後笑起來,“無論相不相信,我都要安全離開。”
\t“就用這個不管不顧地跑去救你的女人當籌碼?”祈雲燁從容地問,語氣、表情,都那麽淡,淡得近乎陌生。
\t我看不到祈雲漓的表情,但感覺得到他身子顫了一下,“你若不在乎,我也可以不在乎。”
\t祈雲燁沒有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我們,看不穿悲喜。
\t“你沒有勝算,殺了她,你照樣走不了。”祈雲淩篤定道。
\t“那就要看三哥到底狠心到什麽地步了。”仿佛又回到當初單純簡單的歲月,祈雲漓笑了起來,笑得有些稚氣,稚氣中卻又透出詭異,“你們讓我走,我放了她,兩全其美豈不是好?若你們不讓我走,我殺了她,雖走不了,但相信二位哥哥顧念兄弟之情,也不會拿我怎麽樣的。”
\t我低下頭,隻聽得到沉重的風聲。
\t“放肆……咳咳……”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插了進來。
\t我猛地抬頭,看到德公公扶著身形不穩的皇上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
\t“一群混賬,你們鬧什麽!老子還沒死呢!想造反?”大概是病的太重,又走得太急,皇上老頭臉色卡白卡白,本來極具氣勢的一句話,因為斷續的咳嗽而大打折扣,他大口呼吸著,好像隨時會一口氣提不上來似的。
\t“父皇……”祈雲漓先是一喜,接著臉色蒙上沉重的擔憂。
\t“一群混賬,全給給朕跪下!”皇上怒目掃過自己幾個兒子。
\t“父皇……”祈雲燁低下臉,不知是在遲疑什麽,但還是恭敬地跪下了,接著入眼所及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就連祈雲漓也放開了我跪了下去。
\t這一刻,我前所未有的感覺到了一個帝王的威嚴。低下臉,我也跪在了祈雲漓身邊。
\t“老五,你那混賬哥哥才被攆出去,你又在這裏鬧什麽?”皇上的眼森冷地看著低頭跪著的祈雲漓。
\t“父皇,”祈雲漓臉色一變,不服地辯解,“兒臣沒有胡鬧。”
\t“哼!”皇上怒哼,“你那不安分的娘,生的出什麽安分的兒子?”
\t“父皇,”祈雲漓瞬間被刺痛了,“母後才安葬,您怎麽能……”
\t“放肆!”皇上打斷他的話,“好大的膽,你是想欺君嗎?”
\t祈雲漓呼吸一滯,頓了半晌,低低回答,“兒臣不敢。”
\t“不敢,你有什麽不敢的,朕看你就是太放肆,惹出些亂子來。既然如此,你便也不用在這宮裏呆著了,出去和你那混賬哥哥作伴吧!”皇上老頭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
\t“父皇……”又是一次廢黜嗎?我看見祈雲漓眼裏彌漫的悲傷。
\t“滾出去!”皇上狠狠地一甩袖子,“誰也不準開口幫他求情!”
\t“父皇……”祈雲淩開口想說什麽,但很快被打斷,“住口!你也想滾出去嗎?”
\t沒有人再說話。祈雲漓抿緊了唇,重重地向皇上磕了三個頭,然後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宮門跑去。
\t不知道過了多久,皇上一直在那站著,一言不發,於是下麵的眾人便也一言不發地跪著。
\t腿又酸又疼,我忍不住偷偷地動了動腳,想要緩解一下,眼角覷到祈雲燁的神色,忽然心裏一緊,想起了之前的事。我房裏的眾人,還好吧?待會,怎麽麵對他呢?
\t祈雲燁低頭筆直地跪著,一動不動。
\t嘴角扯出一抹自嘲。蘇琬蘿啊蘇琬蘿,別人未必對你有分毫的上心,你想那麽多幹嘛呢?該怎麽麵對就怎麽麵對吧。於是我又規規矩矩地跪好,專心地看著眼前的地磚。
\t“咳咳……”皇上忽然爆出一陣劇烈的咳嗽,一口猩紅的血吐了出來。
\t“皇上……”德公公淨空焦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t“宣太醫!”祈雲燁猛地站起,快步走過去。
\t眼前一陣混亂,祈家的兩個好兒郎忙碌著,我如同一個局外人一樣看了半天,確實找不到自己能做的事,便默默地回了東宮。
\t東宮裏的下人,看我的眼神,恭謹的表象下藏了幾許鄙薄。是啊,一而再地害王妃流產,我是一個多麽居心叵測的陰毒女人嗬!
\t我懶得多看,懨懨地回了我自己的房間,蘅蕪和小桃都不在。
\t“蘅蕪和小桃呢?”我問另一個婢女喜梧。
\t喜梧臉色一白,有些惶恐地說,“太子爺令人打了她們五十大板,蘅蕪被攆出去了,小桃姐姐暈了過去,現在在自己房裏躺著。”
\t“哦,我去看看。”我悶悶地說,轉身往下人房裏去了。
\t小桃依舊昏著,臉頰通紅,呼吸急促,我摸了摸她的額頭,果然在發燒。
\t祈雲燁動作那麽快,等不及問我的罪就懲治了人……“怎麽不去叫太醫?”看著小桃奄奄一息的樣子,我忍不住心裏的怒火。
\t小桃與我一起長大,隨我平日裏喜歡擺小姐架子欺負她,但從不曾真的讓她受苦,如今,一住進祈雲燁的地盤,卻兩次被打。“小桃是我的人,祈雲燁憑什麽打她!”我憤憤不平,心裏的傲氣被激了起來。
\t“蘿主子,你千萬別這樣……”喜梧嚇得臉色都綠了。
\t“還有呢?”我壓抑地問。
\t“嗯?”喜梧有些不明所以。
\t“太子爺上次是說我如果再闖禍,再隨意亂跑,就懲治我所有的下人,你們呢,怎麽還沒受罰?”
\t喜梧的臉色再次慘綠,“太子爺說先記著,等您回來一起算。”
\t算,還想怎麽算?我有些心灰意懶,現在皇上出事,估計太醫都被招走了,想請也請不到,“你跟我來。”
\t我又帶著喜梧回到了房間,先是找了一包創傷藥——自從上次小桃挨打,就替我備了一些,然後翻出了過年的時候得的一些東西,皇上賞的、皇後賞的,甚至是祈雲燁賞的,滿滿一大匣子,給了喜梧,“這創傷藥,你去給小桃上了,這些珠寶首飾玩意兒的,給太子妃送去,就說是我賠罪的,另外,派幾個人出去找找蘅蕪,找到了,便送到醫館裏去,給她一些銀兩。”
\t等喜梧走了,我懨懨地躺回了床上。
\t不知過了多久,祈雲燁進來了,“你還有心思睡覺?”他冷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