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溫柔
\t湛年啪的一下放下筷子,神色變了。
\t“很急嗎?”我問。
\t“嗯。”南河鄭重地點了點頭。
\t“可是我還沒見到我師父,沒法跟他交代。”我很是猶豫。
\t“留個下人交代就行了,你跟我們走。”湛年抓住我的手臂就往外走。
\t呃,不笑的湛年,還真有點恐怖。
\t“那我以後怎麽學功夫啊?”我扭著身子不肯走。
\t當初被迫這麽不著一言一語地離開我的祈美人,現在又被迫這麽不著一言一語地離開我的師傅,我怎麽這麽倒黴啊我?
\t“他如果真想教你,自然會去都城裏找你。”湛年加大了手勁拖著。
\t嗯,很疼。
\t我有點生氣了,猛地打掉他的手,揉著自己的胳膊,“回去就回去嘛,手都被你掐紫了!”
\t吼完,我委委屈屈地往府裏走著。
\t唉,夜卿心啊夜卿心,你這是做的什麽孽啊,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別人拖著跑?
\t馬車在路上疾馳著,對麵,默連城的眉頭緊鎖,臉色很不好。
\t“宮裏……發生了什麽事嗎?”我遲遲疑疑地問。
\t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父皇病了。”
\t隻是病了嗎?那不嚴重吧?
\t我正要質疑,他又輕輕補了一句,“重病不起。”
\t於是話到嘴邊變成,“不要太擔心,皇上乃天子之軀,不會有事的。”
\t說完我就後悔了,這是什麽破理由?
\t他抬頭微弱地笑了笑,伸出手,“過來。”
\t我遲疑。
\t“過來。”他又說,依舊在笑,眼裏卻多了一絲懇求和不安。
\t於是我慢慢地挪了過去,握住他的手。
\t他一使力,我便被迫坐在了他身上。
\t這樣會不會太親密了?我不適地扭來扭去,不想跟他太靠近。
\t“別動。”他按住我不安分的身子,將頭擱在我的肩上,低低地說,“你知不知道,起初我很討厭你。”
\t我一愣。
\t“我討厭一個被硬塞過來的妻子,討厭你有爹娘疼,討厭你可以那麽單純快樂,討厭你看見我被我母妃責罵罰跪,討厭你同情我……
\t原來比我想象中的更糾結啊!
\t這到底是誰造的孽啊?
\t“可是,也隻有你,這麽真誠地關心我,知道我的開心和不開心,所以……回到我身邊好不好?”他閉著眼,帶一點微醺的深切和哀傷,摟在我腰間的手慢慢收緊。
\t這麽深情的告白,如果是祈雲燁,恐怕我的眼淚就要劈裏啪啦掉個不停。
\t可是依然的,他不是祈雲燁,我,不是夜卿馨。
\t隻是鼻子有點泛酸。
\t半晌,他沒有再催我回答,我靠著他迷迷糊糊地睡去。
\t我做了一個夢,夢回了遙遠的風炎國帝都、祈雲燁的麵前。
\t我夢見十八歲的我很辛苦地寫了一首詩,滿懷期待地拿去給祈雲燁看。
\t可是他不看,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我,用沒有溫度的聲音說,“我不會看的,你也不用再寫了,因為再過一個月,我就要成婚了。”
\t我害怕,我發抖,我不敢置信,“你騙我的是不是,你明明告訴我,等我十八歲了,寫了詩,你就會甘拜下風,你就會娶我……”
\t“我不會娶你。”他隻是麵無表情,冷靜地看我崩潰,看我淚流滿麵,“因為,我不喜歡你,你,也不適合我。”
\t“不是這樣的,你說過會娶我的……”我哭著反駁。
\t“不要再鬧了,我沒那麽多時間浪費給你。”他冷冷地轉身。
\t“不是這樣的……”我連忙驚恐地上前,想要拉住他,卻從他的指尖滑過,留下一抹蕭瑟的溫度。
\t他越走越遠,我腳被定住了似的怎麽也抬不起來。
\t“不是這樣的……”終於他消失不見,我跌坐在地上,痛哭起來。
\t“馨兒,醒醒……”耳畔一個溫柔的聲音,略顯焦急,是誰?那是誰?
\t“馨兒,醒醒……”
\t臉上傳來一點疼,我終於轉醒,睜眼一看,看見了默連城俊美的眉眼。
\t“怎麽了?”他擔心地問。
\t我看了看四周,還好,還是那輛熟悉的馬車。
\t“我做噩夢了……”我低低答,聲音還帶一絲哽咽。
\t還好還好,隻是做了一個夢而已,我沒見到祈雲燁,他沒有成婚,更沒有說不喜歡我……
\t“傻瓜,別怕,夢都是假的……”默連城柔聲安慰著我,擦去我臉上冰涼的眼淚。
\t是啊是啊,夢都是假的,都是反的。
\t祈雲燁還會娶我的,是不是?
\t“馨兒,你要記得,還有我在……”默連城輕輕地將我收進懷裏。
\t可是,他叫的是“馨兒”,不是“心兒”。
\t“天還沒亮,你再睡會。”他柔聲說著。
\t我這才想到自己靠著他睡了一晚上,不好意思地問,“你睡過沒?”
\t“我睡過了。”他說。
\t瞎說,就算我剛才淚眼婆娑,也看得到他臉上的疲倦。
\t知恩圖報是我的美好品質,所以我從他懷裏掙起,坐到一邊,拍了拍自己的腿,“剛才我睡過了,現在不困,該你睡了。”
\t“我不困。”他笑了笑,“真的。”
\t“真不睡?”我一挑眉,冷冷看他。
\t他無奈地笑了笑,輕輕將頭靠過來,躺在我腿上,安靜地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