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第 184 章
雖說東海龍神已逝, 可根據王卉收集到的消息,這東海深處的龍宮之內, 還有不少龍族旁系血脈來爭奪、權位, 那顆龍蛋就是最有力的掌權工具,也不知這龍蛋如今會在誰的手裡。
是夜,天上陰雲遮月,颳起一陣陣涼風, 海上依舊風平浪靜,唯獨神龍雕像顯得面目猙獰。
王卉身上攏著一層極薄的流光般的紗衣, 這乃是扶瀾送的一匹鮫人綃, 又請門內的煉器師所製成的護身法衣, 乃是出入深海河流的利器, 倘若碰上海族,也不能辨出此人乃是異族。
深入海底, 身側不斷遊走過相貌各異的海族生物, 虛境不禁問道:「你怎麼知道東海龍宮詳細地址?」
龍神為了防止歹人趁自己亡后對自己孩兒不軌,故而將這龍宮修建的十分隱蔽, 外設九重迷宮幻境, 這麼多年了, 除了那些東海龍族, 還沒人能進入龍宮半步。
王卉自然不知,點了點頌風的鼻頭, 笑說:「龍族之間氣息相容, 頌風吞了南海龍神的元神, 進化為真龍,算起來,算是這世上與那龍蛋最相配的人了,比所謂看護龍蛋的龍族旁系都要親近些,自然能通過龍息分辨出那個尚未孵化的龍蛋。」
虛境看了看頌風,突然想起自己都上億歲大小了,還特么是個單身,這個小東西才多大,天生就有媳婦兒了。呵呵。
見一向話多的鈞天寶月虛境沒了聲音,王卉頓時覺得耳旁清靜不少。
越是靠近頌風指引的方向,這周圍的海族生物就越少,彷彿此地充滿了禁止與讓人生畏的東西。
王卉腳下剛踩到鬆軟的沙地,就見沙地中倏然鑽出五六個尖嘴瘦小如海猴一般的人形怪物,兩嘴生有魚鰓,手中拿著以珊瑚貝殼之類做的武器,大聲喝道:「大膽!你是什麼海族,竟膽敢闖入龍宮?」
此地就是東海龍宮?王卉仰頭望去,水波一般的屏障閃爍熒光,裡面隱隱可以看見堆金砌玉一般的亮晶晶的宮殿,如同海市蜃樓,投射到王卉的眼中。
那為首的小兵嗅到鮫人綃上鮫人的味道,面色稍霽,仍喝道:「你既是鮫人一族,趕緊跑回你那南海呆著去,再逗留下去,我們可不留情了!」
眼見王卉還未走開,那幾個魚兵揮舞著武器上前,絲毫沒把這鮫人放在心上。鮫人一族實力薄弱是眾所周知的。
幾人才剛剛開打,就見那鮫人一腿提出,一陣颶風就將他們掀了個底朝天,成了四腳爬魚。
為首的頭頭腦袋靈光,早早就傳出了信息,一邊卻疼得擠眉弄眼地問著王卉:「你究竟是什麼人?」
王卉不答,靜靜等著那龍族的高層出來,這海族的迷宮她可破解不出來,海族人的法術修鍊與人修有著根本的差別。
沒過多久,就見一輛極其豪華的蚌殼車駕由四隻海馬拉出,蚌殼軟肉之中,卧著一個紅髮俊俏男子,面上有龍鱗,一臉的縱慾之色,臂彎中躺著一位赤·裸·著嬌軀的珍珠美人。
那紅髮男子本是龍族的一位貴族,一見那站在不遠處的明珠生暈般的女修,登時瞪大了眼睛,暗道這鮫人出美人果真不假。紅髮男子將珍珠美人一掌掐死,整理一下衣冠,問道:「就是你要入龍宮?小小鮫人,想得倒挺高,不過若是你成了本君的侍妾,好好伺候本君的寶貝,自然可入龍宮居住。」
「你又是何人?」王卉垂眸斂去眸中的寒光,輕聲問道。
那紅髮男子拍著胸脯,得意地道:「如今的龍后就是我的姑母,昨年已經定下了我與龍女的婚事。將來待我與龍女成婚後,這東海就是我的天下!」
看著慘死的珍珠美人,王卉心說頭一回見到這麼坑女兒的親媽,就算是自己侄兒,給自己女兒定下這麼個道侶,不是糟蹋了這龍族血脈嘛。還好自己來的不算晚,還沒成婚呢。
「堂堂神龍遺脈龍女就要和你這麼個玩意兒結成道侶雙修,真是倒霉至極啊!」王卉嘆道。
那紅髮男子登時大怒,面上卻忽地剝落下片片的粉肉,露出一張猙獰醜陋的面孔,一張厚厚的魚唇張合道:「來人,給我抓住這個賤人,本君要好好收拾她!」
話音落下,這龍宮內就衝出百名夜叉蝦兵,對著王卉是橫刀弄槍。
原來是條橫公魚,倒是個好入葯的靈物。王卉看也不看,身側化為人形的頌風橫起一腳,將這蝦兵蟹將全部斬落腳下,她伸手隔空掐住紅髮男子的喉嚨:「給我嘴巴放乾淨些,另外我要見見這龍后!再不聽話,我可就殺了你做葯!」
橫公魚雖生的丑怪,但這肉若用烏梅煮了,倒是可以驅除邪病。
「仙子饒命,我這就帶你去。」這條橫公魚欲哭無淚。他們家是紅鯉一族,姑母修鍊有道,修成半體龍鱗,被那龍神選中成了龍后,又生下龍神唯一血脈。而他也是家族中的驕傲,天生異變為橫公魚,一出生就可夜化為人,血肉更有奇效,雖樣貌丑了些,又好色好玩弄女修,可這修為也不是沒有長進。否則他姑母也不會把龍女與他定下合籍之事。
······
龍宮的後殿之中,鮫人所泣的珍珠堆了整整一堆,照亮了整個房間,最是柔軟的鮫人綃鋪滿了整整一個石床,石床上卧著一個奶白的龍蛋,看上去卻十分衰弱。龍蛋旁,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面攏哀愁,連修鍊也不能靜心。
突然,外頭匆忙跑進來一個紅錦鯉的海族,一進來就嚎哭道:「殿下快去看看吧,主子快被人打死了!」
女子驚怒地站起身,「何人敢如此大膽?」
她一說話,那海族手下更是添油加醋:「這女子一到龍宮門口就破口大罵,將一眾護衛打傷后,主子就走出去與她理論,卻不料對方無禮鬧事,將我們兄弟打死一半,如今主子還在她手裡。」
自家侄子什麼德行,龍后還是知道的,可是再怎麼,那也是自己族裡最出眾的新輩,也是自己打小看大的嫡親兄長的兒子,說什麼也不能讓外人欺負去了。更何況,道侶去世后,東海群獸無主,那些旁系也是對大權虎視眈眈,恨不得活吞了他們母女倆,還要靠家族支持才能保證女兒日後的繼承權與安危,這也是為何她要讓侄兒與女兒訂婚的緣故。
那海族見龍后垂淚,就知這事龍后是站在自家這邊。
整個東海都知道,這龍后從小就被養偏了,雖然資質很好,又有幸修成了半身龍鱗,差一點就可鯉躍龍門了,因此被龍神瞧上生下後代,可這性子就是立不住,柔成一灘水了,還對自家無比偏心,連親生骨肉都比不上。從前龍神在,還好些,如今龍神死了,其家族可算是出盡了風頭,連那半點兒神龍血脈都算不上的自家主子都能成了龍女的夫婿,日後也將龍女的性子養成她母親這般,整個東海不都握在了自家手裡?可真是好打算。可他斷然不會提醒龍后。
龍后哽咽道:「那此事如何?哥哥可來了?」
話音剛落,那紅鯉族的家主洛燃就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那女修敢打傷齊兒,就是對整個龍宮的不敬,豈能輕易放過?」
龍后無措地道:「那該如何?聽人說,那女修十分厲害,如今東海的軍權雖在我手中,可那群修士並不聽令於我,我能如何?」
洛燃看著龍后,目光移到龍蛋上,閃過一絲凶光。「就知道你一點用也沒有,阿魯,我們去看看究竟是什麼賊人?」
龍后咬了咬下唇,急忙抱起龍蛋,亦步亦趨地跟在洛燃的身後。
而在另一邊,龍族長老也聽聞此事,各自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來到了大殿,大長老望著龍后懷中的龍蛋,生怕那個柔弱無能的龍后將龍蛋摔碎,那可是神龍血脈的最後一絲正統傳承了。
王卉立於大殿的正中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以及被她掐住丹田的紅髮男子洛齊。
「閣下來此所為何事?」洛燃受眼前女修渾身修為壓迫,眯起眼問道,不得已壓抑住自己的怒火。
龍后含淚怔怔地望著他,怎麼不是找人算賬嗎?
大長老趁機讓人將龍蛋取走,暗道這洛氏一族終究還是惹上了不能惹的人,不知對於那尚未出殼的龍女來說是福是禍。
「龍後殿下,我來此正是為了想讓我家這小龍與該族龍女結為道侶!」
洛燃氣笑了,縱使自己修為不如她,也仍道:「眾人皆知,真龍血脈只有我妹妹生下的龍女存世,閣下的龍又不知是什麼雜種。」
王卉手一松,那洛齊就摔倒了地上,一下子被打回原型,正是旁滾滾的一條似是赤色鯉魚的橫公魚,「那這只是真龍咯?」
大長老嗤笑:「這怎麼可能?我們龍族怎會是如此醜陋猥瑣?」區區幾條鯉魚有什麼,要不是擔心那未出世的龍女,他們龍族早就剷除了這些奸人。可笑這群魚精挾天子以令諸侯,折損了龍族的威風。
一聽那幾條該死的鯉魚辱罵自己,頌風忍不住在王卉身後發出一聲龍吟。
海王珠中的神龍與這北海神龍同出一脈,只是日後不和分了宗而已。頌風自融合了其元神,血脈就被提純了,又隨著其主王卉的日益修鍊進階,他也從此進化為真龍。
大長老目光一變,老淚縱橫地望著頌風的方向,此等龍吟,必是真龍之血脈無疑。莫非是南海?
幾位龍族旁系面面相覷,眼中都激動得盈滿了淚水。若真是如此,那無論如何他們也要促成這樁婚事,以保證龍族血脈的傳承。天道啊,你果真還是為真龍留了一條生路!
上古的龍族有多麼強大,如今的龍族就有多麼心酸。在無情的毀滅下,真龍血脈的繁衍傳承愈發艱難,即使是這一輩的龍女,其母也是機緣巧合得了滴龍血進化為半龍之身,並非是像當年龍神那般的純正。